背后的人保持原状一直没有动静,江语也不敢动弹,她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个怪物的模样。但是江语能感觉到背后的人明显是来帮助她的,并且没有比眼前怪物更能让人害怕的。
这时,背后的那个人,在江语的耳边轻轻的说话:“我是夏尘,别紧张。”
一听到是夏尘,江语猛然睁开了眼睛,紧着的心松了下来,这就是说明夏尘没有危险。也难怪对于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熟悉的感觉。
确认江语冷静了,夏尘松开了捂住江语嘴的手。
夏尘是环抱着江语的姿势,单膝跪在地上,为了不要怪物察觉,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不动弹。夏尘说话则更接近她的耳廓,声音轻:“现在我们要不被‘它’发现,一要么等‘它’自己走开。二如果‘它’一直待在这里,那么我们就得更小心,自己走出去。现在我们等一段时间,如果‘它’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们就自己离开,你明白吗?”
江语点头,夏尘的环抱慢慢变为松弛,他们静待。许久过后,那怪物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坐立于原地,低下了头,看不见神情。于江语眼中,那怪物是没有神情的,那张狰狞的古怪脸上看不出人的神情,身影却是很落寞。
“看来我们得自己走了。”夏尘轻声言道。没错,不知道怪物何时会走掉,只有孤注一掷,自我脱离。江语回头想说话,情急之下,却没有想到他们离的很近。
于是,江语,一回头,嘴唇就碰到了夏尘的脸颊。可以说以旁人的角度,的确看起来是江语亲吻到了夏尘。
尴尬失措随即而来,何况江语回头那一瞬间,还有他们的对视,清晰的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对方的表情,即便是黑夜中。这疏忽间的一个亲吻,让江语脸颊泛红。于是事故女主角选择憋气来面对这个小鹿乱撞的疏忽,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
事故男主角一刹的失神,而后,很快又恢复平静。不过他沉默,寂静中,他能清晰听到女主角的心跳声。
为了打破这沉寂,夏尘发声:“我们现在就走吧,不过要很小心。”,江语回过神,轻轻点了头。夏尘放开了怀抱:“你先走在前面,我在后面。”
江语稍微动了动腿,感到腿有些了发麻,忍着,勉强起半身移动,夏尘跟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扶着她。他们极其小心的走完了一段路,离开怪物已经有一段距离。
继续小心走,离开怪物已经很远了,紧绷的心得以放松许多。一夜惊险过后,江语靠在树上,自我舒缓。
夏尘则看着江语,很久,没移开眼。江语才注意到夏尘一直看向自己,她用不解的眼神回视夏尘。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夏尘问。
也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语很久没作答,很难说出口“我是来找你的”这句话。但是江语擅长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开始编故事:“我发现何雨纱的案子,疑点重重,我认为何雨纱不是自然死亡,所以想来找找会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有漏洞,既然要找为什么不白天找,非得晚上来找,她想到了自己说话的漏洞。又补充道:“我是一个刨根问底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从白天找到了黑夜,你看,这就出现了!”
说完,还做自己拍掌的手势,表演收获成果后的高兴。再看夏尘,半刹没反应,江语提着心,以为自己说的谎话,夏尘没有相信。而后,夏尘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江语松了一口气,转过来问夏尘:“你怎么在这的?”,夏尘说:“这话说起来有些长,让我回去再跟你慢慢说,好吗?”
“好。”,她现在也想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填饱肚子,匆忙赶出来,江语还没有用过晚餐。
就在这时,夏尘眼一转像瞟见了什么,急忙冲了过来,抱住江语,用力将江语的身体从背靠着的树木上抱开,一齐滚到了旁边的土地上。听见一声巨响,那树木被劈成了两半,向两边倒开,显现出那个怪物,站在树后,突然出现。那怪物身上的光消失了。
夏尘连忙起身连同扶起江语,将江语拦在身后,淡淡道:“你快走。”,危急时刻,江语不想一个人贪生怕死狼狈得逃走,何况就在刚才夏尘还救了她一命:“这什么破玩意?我才不一个人走。”
夏尘回过头,对江语眨了一个眼,咧嘴一笑:“放心,我没事的,你先走,去外面等我。你在这里,我也不好发挥。”,说完,摆摆手。
江语半信半疑,但是想想自己的确在这里并不能帮助夏尘,也许还会拖累他。“夏尘,千万小心。一定,一定要回来。”江语严肃,认真嘱咐道。夏尘郑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害怕和紧张,脸上全是笑容和轻松。
怪物突然冲上来,夏尘也迎面冲过去,一个翻滚,夏尘冲到怪物的脚下,抓住怪物的脚,一把放倒了怪物。连着拖着怪物的身体,重重地甩了出去撞倒在了后边的一棵树上,怪物一时难以爬起。
这么厉害!江语心惊。做完,夏尘还背对着江语用左手比划了一个“耶”。江语眉头稍舒,顿时生离死别的氛围舒缓了,担心减轻了,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部分。想着自己应该要离开了,她开始慢慢后退,最后跑走了。
江语走了,夏尘才转过头望她,他的一边脸擦破了皮,右手几乎骨折。刚才的用力几乎用了夏尘所有的力气,而怪物太强大了,在江语没看见的瞬间,怪物隐藏的利器划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染红了,流着鲜红的血。
怪物很快起身,目标一直盯着江语的方向,要跟着跑去时,夏尘扑身过去和怪物扭打,滚入了树林黑暗深处。
跑走的路途中,时而回头看,夏尘和怪物厮打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情形。她也跑得越来越远了,最后看不见了。终于到了熟悉的那个草坪,她跑出了小道,来到马路上。
可是她心中还是有不好的预感,跑出来看安详沉睡着的马路,情形和情形的两相比较,反而是恢复和加剧了自己的担心,她决定去找人帮忙。
夜已深,路上几乎没有人,敲附近居民的门,已经睡觉的人很不耐烦地赶走了她。报警电话里的警察认为她在胡说八道,去警察局找警察,正在值班的警察不相信她。
在街道辗转飘荡寻求帮助了很久,手电筒没了电,没了手中的照明,路灯暗的地方,她还摔倒了,扭伤了脚踝擦破了膝盖。结果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所说的,没有一个人要帮助她。
她一瘸一拐,仍然勉强的跑着,又再次回到五西路,走进那条小道,来到了那片小草坪。踩到草坪上,江语没有了害怕,没有了顾忌,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夏尘。
很久很久,不知道多久,好像快要天亮了,夏尘还没有回来。江语没有一秒蹲下休息,支撑着身体笔直站着,看着那片黑暗的树林,没有一刻不希望看见夏尘走出的身影。
又过了许久,天已经亮了,街上已经有了三两行人,她的身体已经站得僵了。而那个人的身影还没有出现。“你是骗我的吗?”,她独自喃喃道。
一滴泪落在草坪上,她落泪了。周围的寂静里响起了浅浅哭声,像一首悲曲,是江语在吟着自己的心。曲中悲痛,后悔不及。
江语向前走,再次走去那片树林,也许生死只是一瞬,也没有关系了。如果什么是不顾一切的样子,就是江语此时的样子。这个瘦弱无力几乎要被风吹倒的女子,全然忘记了脚踝和膝盖的阵阵疼痛,毫不犹豫毅然决然地朝那片未知危险的森林里走。
那是毫不平缓的,有荆棘和障碍的一条路。江语一路磕磕碰碰,摔了好几跤,衣服时有被锋刺刮破,她转在这片偌大而不知方向的森林,一路呼喊夏尘的名字。
也许嗓子喊哑了,也许真的没有了力气,但是她从没有停下过。身体将近精疲力竭,可是她已没有了疲惫的感觉。不停地走路,不停地呼喊,冷风不断的吹拂,阳光不曾透过森林为她指路。
江语的脸色已经接近苍白,手脚在寒湿的森林里被冷风吹得已经没了知觉。她又再次被绊倒,被巨大的树根绊倒,重重地摔倒在地。这一次好像真的没有力气爬起了,她趴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但是不久,仍用强大的毅力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她吃力的站起来了。衣服头发已然破乱脏乱,起身了还继续走。
从夜晚到清晨到中午,终于有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树林,树林开始回温。江语找到一处峡谷,往下望,密林丛布高深莫测,鸟儿的叫声清晰可听。已然是烈日当头,阳光照入峡谷,一片明亮可见,与她身后的仍然黑着的森林成鲜明反照。
江语沿着巍峨陡峭的峡谷边缘小心翼翼地走着,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掉入幽深的的峡谷。她拖着腿,叫唤夏尘,一声声回荡在峡谷里,只见动物不见人影。
终于,她的呼唤和盼望有了回应,她的前方,峡谷的边缘,躺着一个人。“夏尘.....”江语低声道。努力迈大步伐,走近,蹲在夏尘身体旁。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昏迷的夏尘,以及夏尘胸口醒目的一大片血色。
“怎么可能......”泪珠从江语眼里划出,滴在了夏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