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舍不得我?我被何叔这有些戏谑的话语,弄得头皮发麻,是这个女鬼还没死吗?
无尽的寂静中,周围墙皮上的冰不断蔓延着,发出阵阵骇人的“咔吧,咔吧”声,我因为失血太多再加上如此冰冷的空气,身体开始不住的发抖,断断续续的问何叔,“何叔,她...她死了吗?你是神仙吗?这一切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叔摆了摆手,并没有理会我一连串的问题,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他脚下的地面,好像这地上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似的。我也顺着何叔的视线望去,只见方才女鬼被何叔打碎化成的灰烬,此刻正缓慢的从空中落下。落在地面上,十分诡异的形成一个规则的圆圈。
这个灰烬汇聚成的圆圈,又慢慢不合逻辑的向空中升起,到了一人多高的时候骤然下坠,落下后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
这个女人太美了!雪白的肌肤上萦绕着一条冰蓝色发着微光的丝绸带,环绕着婀娜的身体,抹过胸前两片雪白,却依旧挡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躯体。让人血脉喷张的三围,纤细的胳膊和修长的美腿,在淡蓝的微光下映衬出一种神秘又充满魅惑的氛围。
好不容易将视线从这动人的躯体上拔开,往上望去,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如玉般的鼻梁下,是一双足可以勾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魂魄的销魂媚眼。头顶上盘着蓝得有些发白的发髻,垂下来的冰蓝头发随风飘舞,我距离这么远甚至都能闻到那头发上传来的阵阵香风。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我不禁得看的痴了,极其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这简直就是个让人一看到,就能联想到床的女人...
这个绝色美女,此时正用手指轻点着樱桃般的小嘴,笑盈盈的望着何叔。
“哎呦,小何何。这么多年了还真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乐于助人的人。”这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动听,又含带着一丝娇慎,竟然引得我的心脏一阵狂跳,脸都红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久久不散。
何叔明显是比我有出息多了,依旧叼着香烟不住的抽着,吐出阵阵烟圈,眼神中充满平静。
“不是我乐于助人,主要是姐姐,这小子这个月房租还没给我呢,让你弄死了,我找谁要钱啊?你那边钱又那么毛,我还想多喝两壶好酒呢。”
“啊哈,真想不到曾经渐入化境的半仙之体,如今却成了贪酒小人,真是可悲啊。”
“人那,就是到了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追求。有的时候明知得不到,就不要再执念不舍,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像你当年只是单纯的想活得自由一些,如今愿望达成,不也妄想去得到那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了吗?这样放纵自己无止境的贪念,何时是个头啊,姐姐。”
那个绝色美女突然笑了,“小何啊小何,什么时候你也能教育起我了?我可不想像你当年那么懦弱,自己心爱的人离自己而去,却没有任何办法,像个白痴一样顺从天道,遵守五弊三缺之规,到头来还不是整日借酒消愁?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窝囊不窝囊?”
何叔眼神中带着些许憔悴“你说的对,我确实对不起玥柔,怪只怪我俩修得不够,怪不得天道,怪不得天则。”
听得这话,那个绝色美女一改方才那妩媚模样,眼神中含着一丝凄凉。
“别把自己形容的跟个圣人似的,不过就是个负心汉,薄情郎而已,你这么信天道,天道何时有助于你?你这么信天规,天规何时有情义?罢了,罢了,不用说这些废话了,我今天是干什么来的你也知道,这星海苍穹身上的东西,你已经说过不要了的,现在这是变卦了吗?看来你们这帮道士,除了在阳间干点骗人钱财的勾当,负心薄情外,连欺神骗鬼也是如此的下作,着实让我瞧不起。”
何叔摘下嘴里的香烟,收起憔悴的面容,淡淡的说道:“姐姐,别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我已经不问冥事很久了。星海苍穹身上的东西我确实不要,这我绝不食言。只是这个小子什么来历,现在我不方便多说,总之今天你给他打了个半死,我也不得不插上一手了。有什么过节,你找我一人便是。”
绝色美女听完这话冷哼了一声,“这么说就是没商量喽?”
何叔将烟头丢下,用脚使劲的踩了踩,语气十分坚决,“没商量!”
此时,绝色美女早已没有之前那娇滴滴的妩媚模样,眼神中的怨恨更深了,“那哀家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你毁了我百年道行,是什么下场!你也该到日子轮回解脱你这卑微的一生了!”
话音刚落,周围原本寒冷的空气中刮起一股无形旋风,空气仿佛都被冻住了,冷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子一般。何叔的衣服被这寒风吹得鼓了起来,他稳住身形,双手微合,结成三角的形状。
洪钟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震水三,巽木四,丙奇属木分水,九星龚月纳川。”何叔说完这段,听上去不明觉厉的话,脸色似乎又憔悴了许多,他缓慢的将手指向我,狂风中只听他微弱的说道:“开!”
说也奇怪,这一声过后,眼前的何叔不知为什么渐渐的离我越来越远,不!应该说是我离何叔他们越来越远。
这股无形的怪力,拉扯着我和身旁的小猫,慌乱中周围的楼道逐渐扭曲,消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终于,我和小猫重重的倒在了一片芳草地上,耳边传来空灵的鸟叫声。我在草地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之前受的那些伤莫名其妙的都好了。我向周围望去,四周是绵延不绝的山川,河流,小溪。远处的天空中似乎盘旋着几只仙鹤,身下的草地上飞舞着蝴蝶,沁人心脾的芳草香味夹杂着新鲜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不觉一振。
离我不远处是一条从山上蔓延下来的小溪,溪水潺潺,小溪旁是一株参天大树,树的枝叶微微的散着淡绿色光芒,带给人一种莫名的祥和之感,这到底是哪里?
隐隐约约的仿佛看见树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向我微笑的挥着手。我仔细观察这两个人,好像似曾相识,又不太敢肯定...我不由自主的向他俩走去,身后的小猫也跟了上来。
越走近,我的心越不住的狂跳着,那是...那是爸爸妈妈吗?好像啊,好像真的是爸爸妈妈!
没有错了,一定是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怀着一些疑问,脚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飞奔起来,向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越跑越近,越近越看得清楚,真的是爸爸妈妈!我心中的喜悦已经无法掩盖,脸上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终于,我喘息着跑到了离他们不远处,天空中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像似在欢庆我们的重逢。
满心的喜悦无以言表,我终于见到他们了,终于见到了...他们笑盈盈的看着我,那感觉是如此的温馨,我肚子里原本有好多话要对他们说,这个时候却突然激动得哑口无言,不知从何说起了。
我双手抚膝,喘息着,大地却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我赶忙俯下身形,连天也跟着产生了剧烈的抖动,我向天空望去,原本在蓝天中飞翔的仙鹤,此时在我头顶上方四散开来。
湛蓝的天空中裂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口子,一双比白衣女鬼的爪子要大百倍的爪子,渗着血,扒着裂缝的两边,死命的向外撕着。裂缝越撕越大,从漆黑的缝隙里淋出许多雨水,之前那个白衣女鬼的脸探了进来,贪婪的瞅着我,这张巨脸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下巴好像已经没有了,下颚是一个大窟窿,从里面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巨大长舌头,在草地上胡乱的舔着,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原本明亮的天空此时昏暗无比,从女鬼身后落下倾盆大雨,雨水中夹杂着腥臭的血水,这血水所到之处,如同瘟疫一般把绿油油的草坪变得干枯,眼前的参天大树也被这血水浇成了枯树。爸爸妈妈在被这血水淋上后逐渐开始融化,我大叫着“不!!!”,谁知血水也淋到了我的身上,之前肩膀和腿上的伤痛的感觉逐渐袭来,我不自主的又趴在了地上,浑身剧痛难忍,我望着爸爸妈妈的方向,他们此时已经被这血水彻底浇得融化了,形成两堆泥一样的东西。
天空中女鬼血红色的眼睛里射出一道道诡异的紫色光芒,照在我身上,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一种绝望传遍全身,意识如坠入了无尽深渊般,无法再聚起任何想法,只有绝望,无尽的绝望...
杀了自己,杀了自己,杀了自己!这个渗人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回荡,手不受控制的伸向自己的喉咙狠命的掐着,我要喘不上气了,我要窒息了,痛苦,绝望,眼中漆黑一片。
嗡...嗡......嗡,一阵阵声波在身边波动着,把我已经混沌的意识又重新聚集了起来,掐着喉咙的手此时也松了下来,我微微睁眼,身边那只小黑猫此时通体雪白,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阵阵炫目光芒像波浪似的从它身上发出,发出一系列缓慢的,嗡....嗡......嗡的声音。这声波每辐射到我身上一次,就感觉心神越发安稳一分,头脑越来越清醒,四周那恐怖之感也不显得那么压抑了。
天空上那个女鬼已经把裂缝撕得很大了,整张脸伸了进来,恶毒的盯着我,腥臭再次袭来,血淋淋的长舌头贴着枯草向我这个方向舔来....
太恶心了,简直是太恶心了,我虽然意识清醒了很多,但是身体上的伤依旧疼得连爬都爬不起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瞅着这条恶心至极的舌头向我舔来却无能为力。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这等待的每一秒都极度的难熬,舌头划过草皮的沙沙声,让我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算了吧,算了吧,不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