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到此,就听门外急匆匆来了几人,一人喊道:“师父,不好了。”
一听声音,几人知道是常怀礼二师弟孙元秋,而这孙元秋一向老成持重,今日竟变得十分慌张。
常运坤喝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孙元秋推开门就闯了进来,一见师兄也在,点了点头,就接着说道:“那柳人杰来了。竟然带着许多高手。说是,说是朝廷要征用我们铁扇门,好像是为了什么周朝九鼎。”
“荒谬。”常运坤怒道。
几人跟在常运坤身后,匆匆赶到客厅,就见厅内站着数十人,为首的就是柳人杰和一个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褚剑雄也识得,正是双月门的秦还玉。这边铁扇门数名弟子挤在一处,个个脸上怒气冲冲。
褚剑雄见柳人杰就在一群人之前,也不顾旁事,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喝道:“恶贼,拿命来!”说完一跃飞身向前,一掌击向柳人杰面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从柳人杰背后迎来一掌,双掌砰的接在一起,褚剑雄腾空后退数步,落地站稳,定睛一看,接他一掌的正是双月门的秦还秋。自从邓琼被柳人杰打死,褚剑雄无时无刻不寻思报仇,今日见了仇人,分外眼红,刚才那一掌可谓用尽了全力,所以虽然眼见迎来一掌,也未躲闪,只希望尽快将仇人击毙。岂料这迎来的一掌竟也是力道浑厚,尚在自己之上,不觉十分气恼。那秦还秋也是差点一个趔趄,心里合计:“我上次接了这小子一掌,还觉得他内力不及我,怎么两月不见,竟又是精进不少呢?”
褚剑雄盯着秦还秋,怒道:“我与他有杀兄之仇,你为何插手?”
秦还秋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立在柳人杰身后。
此刻常运坤等人也已站在一旁,众徒弟徒孙均施了礼。常运坤冷冷道:“我铁扇门向来与柳家庄无甚往来,今日二庄主到此,不知何干!”众人听他言语十分威严,不觉肃然起敬。
柳人杰傲慢说道:“奉当今皇上旨意,现在要收铁扇门之地以为公用。限你们五日内腾出此地,否则格杀勿论。”
常运坤原本与柳人杰并无瓜葛,但是刚才听说他杀了邓琼,知他卑鄙无耻,此刻见他毫无端由竟然要征用铁扇门,不由火起,怒道:“皇上要收,总得有个来由,怎能任凭你这奸佞小人随意胡说。”
旁边一人喝道:“大胆!皇上要在此寻找周朝九鼎,你们什么东西,竟然敢抗旨么?如今柳大人是朝廷命官,你敢辱骂……”
刚说到此,就见一人闪身上前,啪啪啪打了说话之人几个嘴巴。众人一看,正是常怀礼施展轻功,侧身上前,还未待那人说完,就扬手打了数下。那人捂着嘴巴缩身到一旁,再也不敢多言。
柳人杰哈哈大笑,说道:“匹夫也敢顶撞圣旨。给我拿下。”说完一摆手,自己退到一旁。
此刻褚剑雄早已将跟在柳人杰身后众人看了一遍,倒有许多人识得,与柳人杰并立在一起的是双月门的秦还玉,立在二人身后两人,一人就是刚刚与自己对掌的秦还秋,还有一个四十岁的矮小汉子,看起来身体硬朗。再后面站着的就是当日在柳家庄的众人,清尘道人、杜元少、汪直、钟青青、周好问、王道成等,周郭祥与李公雷也早来到众人之间,还有十几位自己也不认得。
这边柳人杰喊一声之后,身后数十人纷纷抄家伙上前,与铁扇门众人打在一处。
这边铁扇门众弟子中只有常怀礼师兄弟三人武功高强,分别截住几人打在一起,常怀礼知道徒弟们武功不行,便喝退他们,在后面与师祖一起压阵。
与孙元秋打在一起的是杜元少,二人瞬间交手五十余回合,那杜元少越打越勇,孙元秋竟节节败退。
常怀礼见师弟落了下风,赶忙砍出几剑,将与自己交手的周好问击退一步,挺身来助,那周好问复上前相战,这边就变成了四人混战。如今常怀礼武功大进,四人混战仍是占了上风。汪直、王道成见这边尚不能取胜,也挺身相助,常怀礼师兄弟以二敌四,竟也打了个平手。
那边吴有道与钟青青打在一处,也是不分上下。
见三位徒弟与敌人打在一处,不能取胜,而敌人尚有多人在一旁观望,常运坤也是十分焦急。
此刻周郭祥过来与钟青青二人合斗吴有道,吴有道左支右绌,疲于防守。
常运坤见周郭祥以多敌少,又想起当日害自己儿子的就是他,格外生气,上前击出一掌,径向周郭祥面门,周郭祥见过常运坤武功,知道自己远远不及,也不敢接招,就施展轻功躲闪起来。常运坤也不追赶,呼的对着钟青青打出一掌,钟青青正忙于与吴有道交手,来不及躲闪,啪的打在肩头,蹬蹬蹬后退数步,就觉肩头发麻,继而疼痛不已,再也不能上前打斗。
就在此刻,站在柳人杰身后的矮个男子忽然跃出,迎着常运坤打在一处。
如今常怀礼的七星指也早已达到相当境界,这常运坤是其父亲,也是其师父,七星指功夫更是早臻化境,见这矮个男子冲来,便刷的点出一指,旁人一看,都肃然起敬,佩服老前辈武功卓绝,而那男子却毫不慌张,一侧身闪过,随后也是打出一拳,常运坤见他拳法中夹着极深厚的内力,不敢小觑,出掌化解,二人瞬间也是数十招打过。
韩桂儿韩香儿也早已挤到一旁,韩桂儿看了秦还秋站在一个矮胖男子身后,便怒目相视。秦还秋略感意外,紧紧盯着她,目光中柔情万分。
褚剑雄见众人混战在一起,柳人杰站在人群之后观望,便纵身跃到他跟前,呼的打出一拳。岂料这秦还秋见他过来,猛上前接了他的拳头。褚剑雄见他又来阻挡自己,更加愤怒,出手与他打在一处,下手毫不留情,拳头掌法雨点般打出,秦还秋则沉着应战,但是却无伤他之心,他知自己武功仍是高出对手,几招过后,也不急于进攻,不过对方也着实利害,自己也不敢大意。
二人打斗正酣,褚剑雄就觉身后打来一掌,而他却因一心要击败了秦还秋好去杀了柳人杰,与秦还秋全神进招,打得难解难分,丝毫顾不得旁处,竟来不及躲闪,后心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可是这一掌虽然力大,内力也是十分深厚,自己却并未觉得如何疼痛,他顺势向后踢出一腿,结实踢在一人身上,就听‘啊’的一声尖叫,却也不知踢在谁的身上,继续与秦还秋打在一起。
那被踢中之人却是周郭祥,原来他刚才躲了常运坤,避到一旁,见己方有人上前与常运坤打在一处,便又上前相助吴有道,李公雷见他出手,也来相助,吴有道不敌,竟被点了穴,押在一边。周郭祥又见褚剑雄与秦还秋交手,一时难分胜负,就想到:“刚才上山之时他就差点伤了我一条手臂,何况多次坏我好事,他武功与姚大川极为相像,看来已得其真传,难保将来不与姚大川一起与我为敌,今日不如偷袭他,将他击毙,也少了一个对头。”想到此处,便悄身来到他身后,打出一掌。他实际上到此刻竟还不知道姚大川已经故去。
而褚剑雄如今内功深厚,远在周郭祥之上,特别是所习内力都是江护卫真传,虽然尚不及姚大川,但刚纯之处却远远胜于姚大川,刚觉有掌力打来,竟不自觉间生出一股气流,如盾牌一般防护在掌力打中之处,周郭祥便如打在一块石头之上,丝毫未伤他半分。褚剑雄招式也是信手拈来,不自觉间反踢出一脚,说来也巧,不偏不倚正好踢在周郭祥私处,竟将那里踢伤,这周郭祥疼的哇哇乱叫,一下成了废人。可叹这周郭祥半生作恶,先是欺师灭祖,后来在江湖上杀人无数,又上了飞鹰帮,杀了飞鹰帮几位帮主,将飞鹰帮据为己有,如今也算报应。
柳人杰见他受伤,吩咐人将其搀回,又吩咐身边众人上前相助周好问等人,常怀礼师兄弟二人毕竟寡不敌众,竟也被点了穴道,与吴有道押在一处。
众人也不知打了多少回合,就听柳人杰大喝道:“常运坤,你儿子和徒弟们都已败了,你还不投降。”
此刻常运坤与那矮个男子斗得正酣,听此喝声,余光一扫,见三位徒弟已被点了穴道,坐在大厅中间,四周敌人用剑抵在三位徒弟脖子上,心下一凉,暗道不好,想道:“这矮个男子武功不在我之下,何况他正当壮年,若是再打下去,最终我力衰而败,名节尽丧,一世英名尽毁,却也于事无补,若是投降了柳人杰这狗贼,也是无面目见我铁扇门列祖列宗,看来今日铁扇门遭此劫难,实属天意,我只有以死明志。”便停手立在原地,怒道:“柳人杰,你这个江湖败类!你杀了你大哥结义兄弟乔远,今日又到我铁扇门撒野。我常运坤习武一生,本是为了与黑水教决一高下,岂料被你这恶贼算计。我死不瞑目,变成厉鬼也要寻你报仇!”说完就要举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虽然铁扇门众人都惊呼劝阻,常运坤还是决心一死。众人本以为常运坤必死无疑,可是就在此刻,听得厅外一女子朗声说道:“难得常老前辈还记得我黑水教。老前辈千秋鼎盛,武功卓绝,我黑水教十分钦佩。”随着声音,一黑衣女子飘然而至,身后紧跟着两个黑衣男子。
众人不觉又是一惊,闻声相望,就见那两个跟随的男子身形未落,手中扬起几枚暗器,破风而至,劲道极强,逼得中间用剑抵着常怀礼师兄弟脖子的数人纷纷躲避,两男子也不再逼,迅速上前将常怀礼师兄弟穴道解了。而这一连贯的动作,几乎瞬间完成,看得好多人目瞪口呆。
在场的大多都是武林高手,虽然并未见过黑水教,但是最近因江湖出了几件大事,有知道黑水教的,便将黑水教的事说了,是故众人如今对黑水教大多有所闻,知道黑水教行事诡异,武功高强,所以一听女子自称黑水教人,都是心下骇然,又见跟在女子身后的两男子武功如此高强,更是心惊肉跳。
常运坤听得女子之声,也是一犹疑,手掌便未拍下,又见二人将自己徒弟救了,惊奇之余静观事变,再一细看,那女子竟如自己的孙女常月娥一般模样。
褚剑雄也早与秦还秋双双住手,各自回到自己人一边,注目相看。
褚剑雄一见这女子,不觉‘啊’了一声,那女子顺着声音也看了一眼褚剑雄,娇羞说道:“褚师兄别来无恙呀!小妹有礼了!”说完深深施了一礼。
众铁扇门之人见了这女人,都以为是二小姐常月娥,但听她说话神态,却又不像。
一旁常怀礼更是悄然落泪,口中喃喃说道:“女儿,你回来了。”又见她与众人搭话时,神采与女儿不同,悲声道:“你不是我女儿。”身旁之人见他思念女儿至如此,都不觉心下发酸。
褚剑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此刻就见秦还玉跃上前来,失落说道:“你,你,你不是常月娥?”
徐青扫了一眼秦还玉,又冲着褚剑雄微微一笑,将人皮面具摘了,说道:“小妹姓徐,名青。只是与二小姐要好,装作了她的模样而已。”
秦还玉又喃喃道:“那常姑娘哪里去了?想必后来茅舍中的人就是你装扮的。原来常姑娘已经离去了。”
褚剑雄也听他言语,心里寻思:“他定是见过我师妹。听他所言,师妹的确去过茅舍。那么师妹如今哪里去了?”正寻思间,就听秦还玉说道:“你把常姑娘怎样啦?”说完竟疯了一般扑了过来。
徐青还未回答,身后那两个男子见有人冲过来,早已将她挤在身后,上前出掌相拒。
徐青喊道:“不要伤了他。”
褚剑雄心想:“那秦还玉定是见过师妹,看样子好像十分惦记师妹安危,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秦还秋与柳人杰身后矮个男子见秦还玉冲出,知道对方两名黑衣人武功高强,怕伤了秦还玉,也赶忙一跃冲出,迅速拦在秦还玉身前,各自出掌截住一人。
四掌相对,四人俱微微晃了一一下身体,心里各自叹服对方武功了得。一旁常运坤与褚剑雄见四人掌力如此高深,也是点头赞许。
柳人杰见众人啰嗦半天,竟似乎把自己忘了,十分气恼,怒道:“常运坤,今天不管是谁来了,你还是要把铁扇门交与我。否则……”
话未说完,就听徐青喝道:“我黑水教在,还轮不到你和常前辈如此无礼。”
柳人杰一听此言,也不敢多说,他虽有皇上撑腰,但是显得十分忌惮这女子。
不觉已到日落时分,八月时节,雨水说来就来,屋外竟然乌云密布,下起瓢泼大雨。
柳人杰本以为今日定能将铁扇门收归囊中,岂料半路杀出个黑水教。本欲带着众人离去,偏偏又下了雨,进退不得,十分焦急。
就听常运坤到:“远来是客。既然各位江湖朋友到了,我铁扇门虽小,但是也还能招待各位。”随后叫来管家,将众人起居一一安排妥当。
柳人杰也无别法,便示意众人跟着管家去了。
铁扇门本就房舍众多,如今虽然上来百十号人,仍是住得,只是许多人要挤在一处。
见柳人杰等人去了,常运坤过来冲着徐青说道:“姑娘助我铁扇门,常某领情。但是黑水教与我铁扇门不共戴天。我常运坤恩怨分明,姑娘今日暂且住下,我也好略尽地主之谊,报答姑娘出手相助之情,但是他日若是与黑水教动起手来,姑娘别怪老夫无情。”
徐青也是一施礼,说道:“常老前辈言重了。我们黑水教虽然被江湖人不齿,但是行事也并非如江湖人所说那般卑劣。我竟不知与铁扇门有何深仇大恨。今日雨下得这么大,老前辈不留我我也走不了了。”
听她说话如此调皮,众人都觉轻松许多,不觉哈哈大笑。
常运坤道:“当年我父亲便是死于黑水教人之手,而且我铁扇门死于黑水教的还不止他一位掌门。不知道这算不算深仇大恨!”
此言一出,众铁扇门弟子都是一惊,到此才知铁扇门与黑水教还有这样一段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