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停当,褚剑雄、韩桂儿韩香儿三人告别两位前辈,马不停蹄奔往铁扇门。
这竹溪与铁扇门相去数十里路,三人紧行了半日就到了何家集。褚剑雄先去看望了程掌柜,吃了午饭,就赶往铁扇门,三人打马刚行至第一处山门,就见数人打在一起。
近前一看,竟是周正一伙人与丁信几位师兄弟。周郭祥与那李公雷站在一旁观看。
褚剑雄大喝一声,叫众人停手。众人停手退到两旁,常简一见褚剑雄,上前气愤说道:“褚师弟,周正欺人太甚。竟然带着一伙人到铁扇门撒野。你还不帮着我们将这个无赖打走。”
一旁周郭祥见褚剑雄突然出现,心里想:“他虽然武功利害,与我等不相上下,但是我与李兄二人联手,他定打不过。”所以并未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冷冷笑着静观其变。
周正一见褚剑雄,说道:“褚师弟来得正好。当日掌门对你我什么样你是知道的。幸好我有缘跟了周师父。听说大师兄丁信已与月娇师妹完婚,我做兄弟的也着实高兴,现在按着我师父的意思,也来下聘礼,好与月娥师妹成就好事,如此一来铁扇门可就与飞鹰帮成了亲家,如今我师父已是飞鹰帮的帮主,你说这是何等美好之事!众位师兄弟竟然拦着我不让上山。我师父屈尊亲自前来,再怎么说这事也该去见了常掌门才好。你评评理,谁对谁错。”
丁信到:“褚师弟,周正欺人太甚,他明明自己犯了门规跑了,此刻却口口声声叫师父为常掌门!咱们今日若不教训教训他,铁扇门还有何面目在江湖立足。”
褚剑雄原本与周正没什么过节,何况当日在山上还是他教了自己一些招式,心里反倒与他最亲,虽然觉得他偷了秘籍反来冤枉自己,但是自己在铁扇门也是学不到武功,这一点倒是能理解周正心情,所以也是并未过分在意,只是觉得他跟着周郭祥不好。可是如今他竟说要娶师妹,却叫自己心里十分生气,怒道:“你跟着周郭祥也就是了,何必非要来山上胡闹!”
周正一听他言语相讥,不由火起,抽出短刀就向褚剑雄砍来,周郭祥知道周正打他不过,喝道:“正儿退到一旁。”
周正不解,问道:“师父,收拾他我就足够了。”
这周正跟着周郭祥也有数年,周郭祥确实是倾囊相授,周正武功大进,刚才与丁信等交手,铁扇门众弟子竟然落了下风,所以他十分得意,更未把褚剑雄放在心里,虽然周郭祥叫他停手,哪肯轻易错过这好机会,仍是将刀砍下,想在众师兄弟面前表现一番。
褚剑雄见那刀迎面而来,抬起一手,轻轻用两指将刀刃夹住,一用力,那刀咔的一声从中间折断,周正吓了一跳,喊道:“好小子,竟然能把我刀夹断。”他虽然如此喊着,却以为是褚剑雄歪打正着才将刀夹断,所以又打出一拳,击向褚剑雄面门。
周正武功虽然进步许多,但是如今莫说是他,就算周郭祥亲自出手,也与褚剑雄差了太多,他虽用尽全力打出一拳,褚剑雄看来拳速却是十分缓慢,又是轻轻抬起手,一下握住他的拳头,稍一用力,周正竟疼的啊啊乱叫,说道:“褚师弟,褚师弟,快撒手,好疼。”
褚剑雄虽说有气,但是也知此事乃周郭祥一手安排,周正却没有这个胆子,所以也不与他计较,用力往外一推,周正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跌倒一旁。
这边众位师兄弟喊道:“褚师弟打的好!”
周郭祥见褚剑雄武功又是进步许多,心里也嘀咕:“这小子究竟学的什么武功,怎么进步如此神速?”但是碍着这些人,也不好就认输,对着李公雷到:“这小子武功怪异,不知李兄是否愿意与他斗一斗?”
李公雷寻思:“数月之前,我与他交手,不相上下,近来我苦练师门绝技,有所获益,就不信打不过他。何况周郭祥就在一旁,料他还能打得过我二人不成?”当下冷冷道:“大哥站一旁看着就是。”说完跳到褚剑雄身旁。
这李公雷是契丹人,契丹人自幼喜欢摔跤,擒拿功夫十分厉害,他又天生神力,便将这擒拿功夫用到极致,如今练成一身硬气功,想借此击败褚剑雄。
他呼的打出一拳,击向褚剑雄面门,褚剑雄侧头闪过,岂料李公雷变拳为爪,抓向褚剑雄脖领,竟一下将褚剑雄衣领抓住,速度之快,令褚剑雄颇觉意外。褚剑雄就觉衣领有股力道要将自己带过去,忙运内力,迎着李公雷打出一掌,李公雷舍不得松手撤回,忙出另一只手接了这一掌,就觉手臂发麻,垂下之后一时动弹不得,抓住衣领的手忙向前一用力,想把褚剑雄推出去,这一招用的是摔跤中的招式,谁知褚剑雄运力一抗,纹丝未动。李公雷暗叫不好,忙又踢出一脚,褚剑雄一撤步,随后用腿一钩,就将李公雷钩倒在地。李公雷本以为这一脚摔跤招式十分特别,中原武林人士大多不易防守,他便可趁机将褚剑雄推倒,岂料褚剑雄不光武功高出他太多,跟着程掌柜学了地堂拳,此刻借力打力,反倒将他勾倒在地。
周郭祥怕李公雷吃亏,忙跃到两人之间,呼的打出一掌。褚剑雄知他掌法厉害,竟不去接,撤了一步躲过,周郭祥接着横扫一掌,径向褚剑雄脖子,褚剑雄横臂挡在他手腕之处,周郭祥变招极快,竟变掌直扣褚剑雄手腕,用手指捏住,若是武功不相上下之人手腕被人擒住,可谓凶多吉少,可是此刻褚剑雄武功已绝非昔比,竟在那一瞬用内力震开周郭祥手指,反而一下将他手腕擒住,一用力,周郭祥啊的叫了一声,竟捏的他动弹不得。褚剑雄不想伤他性命,便松了手,叫他得以退到一旁。
周郭祥一跃来到李公雷身旁,二人知再打下去也打不过面前这个少年,便相视一看,带着众人一溜烟走了。
褚剑雄见众师兄弟未受伤,便一同上了山。他见过师父,又将众人做了介绍,询问了师妹下落,知还未归来,心里好生惦记,又知大师兄与师妹已完婚,祝福了二人,心里想到:“当年众师兄弟们私下议论大师兄为师父私生之子,如今看来,众人大多捕风追影,信口雌黄,谣言不攻自破。”不觉又想:“看来姚大叔所说没错,若是未遇到一个中意之人就将武功传了,未必就是好事。这周正如今竟然要来迎娶师妹,龌龊到极点,如此之人就算学了武功,也是为害江湖。众师兄弟也是如此,只因师父未教武功,便在背后散播传言,不配做人家弟子,师父虽是并未介意此事,但是又哪能将武学传与这些人?两位师叔就得到了师祖真传,哪能说铁扇门武功不外传?只是武功不如师父罢了。”
众师兄弟围在他一旁,也说山中早就听闻江湖中出了这么一个年轻少侠,武功高强,知道就是褚师弟,又见他将周郭祥众人击退,如今一见,确是名不虚传。说得褚剑雄竟有些不好意思。当晚留在山中,与众师兄弟们睡在一处。韩氏姐妹另居客室。
虽然褚剑雄在铁扇门待的时间不长,但是毕竟朝夕与那些师兄弟在一起半年之久,经过这多年奔波,此刻褚剑雄真如回家一般,十分惬意、轻松,当夜呼呼大睡,直到天已大亮方才醒来。
起来之后,又向师父师母请安,与众师兄弟一起吃了饭。
随后师父将他叫在跟前,说道:“当日为了报姚大川之仇,将你和凌姑娘带到襄阳,你不要怪师父。”
褚剑雄虽对此事十分气愤,但是他知道师父这么多年一直思念师母,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他又怎能不理解,如今时过境迁,那股气早就消了,何况究竟师父是对,还是姚大叔是对,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在江湖中闯荡了这许久,竟觉得每个人所做之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无法用对错衡量,再一想这许多年来,究竟哪个人对自己好,又哪个人对自己不好,一时也说不出来,反倒觉得铁扇门就是自己的家,对很多事看开了。师父因师母之死恼羞成怒那么做,也全因思念之故,就算当初赶自己下山,也不全是师父之过,而这些如今全都过去了,自己反倒对师父也恨不起来,再一看如今师父两鬓斑白,更觉于心不忍,就说到:“师父报仇心切,徒儿怎敢怪罪。”
常怀礼又说道:“我已知你和月娥之事,若是他日月娥能平安归来,我就为你二人完婚。”
一听此事,褚剑雄兴奋至极,忙跪在地上叩头,说道:“多谢师父成全。”
常怀礼将其搀起,说道:“师父老了,江湖中很多事都过去太久,若是一直怀恨在心,生者不能释怀,死者也未必就能安息。我也知姚大川已死,当时以为他定活不下来,心中一阵痛快,以为这下报了仇,你师母定能安息。可是你师母终是无法活转,还是留下我只身一人。
人死了终是死了,就算你如何去做,也不能改变这个结局。因为此事,我动手打了你师妹,她如今一去不返,反倒叫我更是担心。若是你师母在天之灵知道了此事,也会怪罪我。”说到此处,竟然眼角湿润,差点落下泪来。
褚剑雄听他提起师妹,就将自己下山去寻师妹,又将一人错认为师妹之事说了,还叫师父小心,莫错认了那人为师妹,又将所听有关黑水教之事说了。常掌门乍一听,半晌不语,然后说道:“我只知道黑水教是西域一个邪教,但是却也不甚了解,如今他们重出江湖,这些事的确蹊跷。你跟我来。”
二人辗转穿过几间房舍,来到后院一个极隐蔽的场所,只见几棵古树参天,如今正是夏日,树上枝叶繁茂。树下靠近西侧是一个土丘,足有几十米高,土丘之下是一处山洞,洞口一处木门。褚剑雄知道门内向来都是本门闭关之所,前掌门也就是常怀礼的父亲平日就居住于此,但他们众师兄弟没有掌门命令,谁也不敢前来,只有前掌门的三个徒弟可以来此。
常掌门上前叩门,里面应了一声,常怀礼就将门推开,然后带着褚剑雄一同进入,就见常运坤坐在蒲团之上,闭目运功。
良久,常运坤睁开眼,说道:“有什么事?”
常怀礼将褚剑雄作了介绍,褚剑雄跪在地上磕头,常运坤说道:“当初在何家集,就是他和另一个小伙子救了你,那个小伙子没有一同前来么?”
褚剑雄回到:“邓大哥被柳人杰杀了。”随后将此事也简要说了一遍。
常运坤怒道:“这柳家兄弟竟如此卑劣,若是他日见了,老夫也要好好领教领教。”
常怀礼也早已知道褚剑雄和邓琼当日从周郭祥手中救了自己,谢过此事,所以此次并未重提,接着说道:“父亲,最近江湖出了几件怪事。”就将褚剑雄所遇徐青等与黑水教有关的事一并说了。
常运坤沙哑着声音说道:“黑水教!二十几年前,你的祖父就是死于黑水教之手。”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二十几年前,我也只有四十岁,黑水教到处与人比武,谁若输了便要听命于他,赢了他便听命于人,可是他们武功极高,却从未听他们输得一局。后来黑水教来了二人至我山中,一人与我父亲比武。这二人年纪都与我相仿,可是斗了百余招,我父亲竟是打不过他。那年轻人便说道:“你既然输了,就要信守承诺,从今以后,铁扇门就要听命于黑水教。”
“你祖父听此言,仰头大笑,良久方息,怒道‘我铁扇门至今数百年,虽在江湖上算不得领袖武林,但是也侥幸占得一席之地。如今败给你这西域蛮教,实是奇耻大辱。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之间。说罢,就跳到山谷中。并叮嘱我‘若是不能击败黑水教,就不要收其尸骨。’那二人见他宁死不从,又将我几个师叔杀害,然后便离去了。我自此苦心习武,片刻不敢耽搁,就是怕黑水教有朝一日重来,何况这奇耻大辱尚未得报。你却为了儿女私情荒废武功。哎!”说完竟十分生气。
常怀礼一旁见了,忙跪在地上说道:“孩儿不孝。”
常运坤一摆手,说道:“起来吧,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常怀礼慌忙站起,说道:“为何这些父亲不早些说与我。”
常运坤长叹一声,回到:“江湖人都实在忌惮黑水教,是以谁也不敢多说一句。我本欲将此事说与你,见你整日失魂落魄,又怎忍心将这重担加在你身上?若是黑水教只有一两人武功高强,我或许还能接他几招,但是都说黑水教高手如云,我也是十分忌惮。若是武林能团结一致,自然也不怕他,但是武林帮派众多,哪能齐心协力?如今他们重出江湖,想必武林又要遭遇一场浩劫呀!”
“不过有一事,今日倒是可说与你二人。礼儿,你可知我铁扇门来自何处?”
常怀礼摇了摇头。常运坤又道:“那时正是周末乱世,我铁扇门创派之人乃燕国护卫,后来燕国被秦国所灭,剑雄,想必你一定知道燕国护卫江中子吧!”
褚剑雄忙回道:“知道。我所学的武功据说便是他所留下来的。”
常运坤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当时秦国有一黑水教,攻城略地十分了得。秦国诸多将领都是黑水教的人,他们武功高强,所以秦国才得以一统天下。”
“当时咱们铁扇门创派之人便是江中子的部下。燕亡之后,江护卫带着数人一同到秦国,将黑水教教主以下数十人杀了,也算是报了咱燕国之仇。随后二人便隐居于此。咱们创派之人名叫商原,也是我的先祖,后来不愿世人知晓自己下落,便将商字改成了常,咱们便以‘常’为姓。”
“二人来到此处,江中子带着心爱的人便在山后谷中隐居,他这心爱之人却是奇怪,据传是天上仙子,只是此时已无法考证。他二人原有一子,却是跟在江护卫父亲身旁,后来到了齐国故地。二人死后,便埋在了那个石洞之内。商原先祖便创了这铁扇门。我们铁扇门实则是世世代代保护着江护卫的尸骨,这也是商原先祖的遗命。江护卫那绝世武学便刻在石洞之内。但是商原先祖却立了门规,我铁扇门弟子都不得习练洞内武学。这些都是我铁扇门历代掌门口口相传之事,若非剑雄无意中习得洞内武学,我也不便将此事说出。”
“只是你二人要记得,我铁扇门与黑水教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若是遇到黑水教,就算不报先世的仇,也切莫与他们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