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快到中秋时节,秋意更浓。师徒二人吃罢早饭,便往山上赶去。一个时辰左右,来至山上,程掌柜先去见掌门,留下褚剑雄一个人在山中随意走动。
待师父离开后,褚剑雄径奔厨房而来,刚一进门,大声喊道:“陈晋,你在不在?”
“你来了,剑雄哥。”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应声回到。
这个被褚剑雄唤作陈晋的男孩,正是与褚剑雄一并上山的一名乞丐,年纪稍小,被留在厨房打杂。
他平日里也会随着管厨房的弟子下山购些物品,便常到恒生当铺,渐渐与褚剑雄熟识。
二人相见十分高兴,便一起偷偷来到屋后,寻得一僻静之处,坐下来叙说这几日的见闻。
褚剑雄将在山下买的一些果子拿出来,二人边吃边聊。
“你的脸怎么了?”陈晋指着褚剑雄的靠近左耳旁的一块结痂处问道。
“有一****同人打架,那人会武,我打不过他,被那人打了一拳,不碍事。”褚剑雄毫不在意回到。
“剑雄哥,据说这常掌门武功甚是利害,在这方圆百里,甚至到了大名府,也不曾遇到敌手,若是做了他的徒弟,那可真威风。”陈晋说道,言语中十分向往。
“是啊,我也听程掌柜说了,要是能做了他的徒弟,那可真是美事。”褚剑雄言语中也是十分向往。他在旁人面前,均喊程掌柜,却从不喊师父,因为旁人也不知他拜师之事,再加上程掌柜自知武功平平,也不愿他提及拜师之事,叮嘱他在外人面前切莫叫自己师父。
“剑雄哥,这常掌门共有三十几名弟子。那日带我们上山之人,便是他的大徒弟丁信。他的儿子年纪小,排行第四,名叫常简,字玉龙。这常掌门对待徒弟向来严厉,却对那大徒弟十分宽厚,你猜怎么着?”陈晋神秘说道。
“怎么着?”
陈晋压低声音说道:“据说那大徒弟是常掌门的私生子。”说到此处,陈晋故作神秘,停了下来。
褚剑雄觉得好奇,急忙追问道。“你倒是快说。”
“二十几年前,常掌门还未成家,下山后回来便带了一个男婴,便是丁信。为这事还被老掌门,也就是常掌门的父亲训斥了一顿。自那以后大概三年,常掌门又因死了夫人闷闷不乐,老掌门骂他为了儿女私情荒废了武学,一气之下,老掌门就闭关不出,常掌门便接了掌门之位。”过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你猜为何众人都说丁信是掌门的私生子?”
“我哪里猜得到,你快些说吧!”褚剑雄催促道。
“常掌门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十八,名叫常月娇,一个十六,名叫常月娥。那大女儿长得十分好看,与这丁信爱慕,私定终身,可却惹恼了掌门。掌门命人看着大女儿,不许她出了后堂,但是如今也还是管不住,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想啊,常掌门如此喜欢丁信,为何不许女儿嫁他?想来必是有不可告人的难处。”说罢,吃了几口点心。吃完之后,又接着说道:“那二小姐常月娥,长得更是美貌,谁若是有福气做了他的夫君,那绝对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褚剑雄看着陈晋说的眉飞色舞,不觉笑了,但是他一来未见过二小姐,二来也未想过要娶她为妻,所以对此不感兴趣,反而对如何做得了常掌门弟子很是在意,问道。“那如何才能做得了常掌门的徒弟呢?”
“这个却难,还未听说有什么办法。他的那些弟子都是有人举荐,像我等这些上山做伙计的还没有一个能做了他的徒弟。”陈晋摇了摇头说道。
听了此言,褚剑雄甚是失落。
再说程掌柜,见了掌门,简单将近来的经营情况说了,又说褚剑雄如何聪明,又能吃苦,以此试探掌门是否有收徒之意。
那掌门自是知道程掌柜的意思,却未搭话。
程掌柜知他不愿收徒,也不再多说。
第二日,褚剑雄吃了早饭,早早侯在院中,等着与程掌柜下山。就见一个女孩款款走过。那女孩抬头看到褚剑雄,莞尔一笑。
褚剑雄竟看得痴了,心里说道:“我莫非是在做梦?这个人竟如此好看。若是能再多看她一会,该有多好?”想着想着,心神也漂浮起来。
那女孩见他傻傻站着,又冲他笑了笑,知他盯着自己,脸上一红,娇羞的回过头去离开了。
褚剑雄半晌未回过神来,过了一会,程掌柜从客厅出来,拍了他肩膀一下,才将他唤醒,叫他一同下了山。
一路上褚剑雄都是神思颠倒,对那女子念念不忘。
回到铺子,又过了几日,这日中午,褚剑雄趁着无事,便到街边找了一处小吃,要了碗面。
正吃着,对面桌子上也来了一人,只见那人从上而下一身蓝色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宽帽,脸却被垂下的面纱遮在里面。
褚剑雄心里一喜,知道他是上次被何公子欺负的人,欢快的同他打了声招呼:“你也来了!”言语之间显得很是熟识。
那人见有人招呼,抬头看了看,点了点头。
褚剑雄端着碗,便坐到他的旁边。虽说那人身材瘦弱,如女子一般,此刻毕竟男子打扮,所以褚剑雄始终以为他是男子,端着碗就与他坐在一桌。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但见人家过来,也不好拒绝,便将桌上的包袱拿开,让褚剑雄将碗放下。不一会,小二又端来一碗面,那人也吃了起来。
褚剑雄见他不说话,便问道:“公子也住在何家集吗?”
那人又点了点头。
“那你住哪里?真没想到能再遇见你。”褚剑雄一个劲的问,连面都忘了吃。
那人略微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但举止之间似乎并不愿意说出来。
褚剑雄接着说道:“你上次被何公子欺负,没有伤到你吧?”
那人听了,眉头一皱,气道:“原来你是要我谢你!”
褚剑雄一听,急了起来,忙回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想和你说话。”
那人不再言语,低头吃起了面。
褚剑雄看了,连忙说道:“不想说就算了,吃面。”随即也低头吃面。
吃完之后,便叫来伙计将那人的面钱一并算了,那人也没推辞,站起身走了。
褚剑雄本要再跟他说些话,见他不爱理睬,只好欲言又止。
虽说常掌门未收褚剑雄做弟子,但是程掌柜见他执着,也未放弃,还是时不时带他一同上山,后来甚至有些事直接叫褚剑雄上山禀报。褚剑雄上山之时,无事可做,总是四下闲逛,无意中见到后山马棚有一养马人,年纪在四十左右,手里总是拿着一壶酒,不时喝那么一两口,却又总是不醉。再细瞧那人,一张国字脸,头发很长,胡须也很乱,神色凝重,似是内心有诉不尽的忧愁,竟然与凌小惠脸上的那忧愁的神情很似,但是眉宇间却是另有一股英气。自那以后,每次上山,都去买两壶酒,到了山上,便抽空来到后院马棚,将酒拿出,放在他的面前。那人也从不问缘由,总是拿起一壶咕咕咕一饮而尽。然后擦擦嘴,身子一斜,靠在木栏上呼呼大睡。褚剑雄心里一笑,也不打搅,转身离去。
虽然褚剑雄并不喝酒,但是每次看着养马人大口喝酒的样子,总觉十分豪迈,便十分钦佩,两人也渐渐熟悉,那是后话。
再说这一日,褚剑雄从山上办完事下山后,正要进入集镇,忽见前面远处走着一人,正是那日那位带宽帽的公子,便紧走两步。
到了近前,刚要搭讪,路旁突然跳出四个人,拦在褚剑雄面前恶狠狠说道:“小子,可找到你了。”
褚剑雄也未瞧出这几人来历,问道:“找我作甚?”
其中一人喝道:“找你作甚,看来你是真把我们飞鹰帮给忘了呀!”
一听飞鹰帮,褚剑雄心想:“坏了,那个吴大哥说的还真是真的,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来找我麻烦。”当下撒腿就跑。
那几个人见他要跑,紧赶几步,将他围在当中:“跑不了了,跟我们回去吧!”
褚剑雄也不答话,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溜掉,此刻他将这四个人都仔细瞧了瞧,见其中一人正是与自己一同上山的李直,便道:“李兄弟,你也在呀!咱们不妨一起去喝杯酒如何?我请客。”
那李直回道:“褚大哥,不是兄弟不讲情面,咱俩一起上的山,你跑了,堂主可没少怪罪我。或许现在帮主还不知道此事,你回去了,大不了堂主打你一顿,若是日后教主知道了,你的小命可就没了。今日你是无论如何得跟兄弟走一次了。”
其中一个汉子伸手就要拉他,褚剑雄一看,按着程掌柜教的招式,将他手一格,随后就是一脚,正踢在那人腰部,那人哎呦一声就倒地了,剩下的三人一看,都火了:“小子,你还敢打人。“说完就一齐冲了上来。
褚剑雄这时已跟程掌柜学了些武功,虽然不高明,但是已比常人厉害许多,见这几人一心只想着要打到自己,并不防护,下盘已然空虚,便又按着程掌柜所教,一脚支撑,一脚横扫,来了一招横扫千军,竟然将几人都打倒在地,不由心下得意。
这几人出手本就没什么套路,又因被人打倒,脸上无光,个个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从地上爬起来嗷嗷乱叫,一阵横冲直撞,胡乱打出几拳,反而更乱了章法,可褚剑雄见开始几招奏效,反而沉着下来,左挡一下,右挡一下,趁机再出拳脚,几个回合下来,那几人又都中了几招,有的被打在脸上,有的被踢中屁股,再也不敢往前乱冲。最后那几人站在一起,口中恶狠狠说道:“小子,你等着。”说完,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