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芮三说的可怜，都不觉十分同情他。
芮三接着说道：“此刻你们明白为何我要二庄主将那凌姑娘留下了吧？”
众人都是不语，但是也都猜得他的心思。
芮三接着道：“不错，那凌小惠正是凌秀山的独女，若是她在咱们手上，姚大川岂敢造次？他虽然与凌秀山交情短暂，但是他二人却是一见如故，凌秀山又是为了救他而死，那姚大川为此事也是耿耿于怀，如今若是见了恩人之女，怎能不投鼠忌器？”
众人听到此处，虽觉得这办法不够光明磊落，但是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还是不语。那柳夫人报仇心切，却是十分赞许。
众人也是到此才知，为何当日姚大川对凌小惠说并非是她杀父仇人。
柳夫人见谁都不说话，就问道：“那女孩现在已经离开了，如果想要将姚大川杀了，就得有她做筹码。二弟，你看谁去将她带回来呢？”
就见芮三上前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有一个朋友正在来柳家庄的路上。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二庄主不妨再叮嘱一人陪我一同去。”
汪直说道：“既然如此，我随你去就是。”
柳人杰一听，站起身说道：“好，此事就这么办！只是不知你那朋友什么时候能到？”
芮三道：“按理说他此刻已该到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未到。我想明日早晨他无论如何也该到了。”
柳人杰道：“那好，待明日你那朋友到了，你与汪兄就一同前去，将那女孩追回来，只是我看你们不妨直接去襄阳府寻找乔大哥好了，我们待料理了大哥后事也即刻启程。”说完又冲着汪直说道：“有劳汪大哥。”
汪直回道：“何须客套。”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起身告辞，柳人杰站起也向大嫂告退，柳夫人却示意他留下。
待旁人去了之后，柳人杰说道：“大嫂，还有何吩咐？”
柳夫人伸手示意儿子将门关上，才说道：“你不想知道这件事到底如何吗？”
柳人杰原本就知道这件事大嫂与众人说的未必就是真的，因为他也偶尔听大哥提那么一两句，但是他一向城府极深，所以不露声色：“大嫂，这件事大哥曾跟我说过一些，但与刚才大嫂所说不同，莫非大嫂不便直说？”
柳夫人叹息一声，说道：“二弟，这件事关系柳家庄的声誉，除了你我便再也不敢跟任何人说了。你可要记住了。”
柳人杰点了点头：“大嫂放心。”
柳夫人又道：“当时你大哥等六人在夏州相聚后，却是分两路返回。你大哥自与那乔远一路，其余人等一路，便是郓州的庄成高，颍昌府的周好问，兖州的王道成，还有少林的空见大师。他二人晓行夜宿，有天夜里，正行至一个山村，便到村里一户姚姓人家借宿。虽说这户人家住在荒野山村，却是极富有之人。
到了那姚家，谁也料不到院墙之内竟是如此一番景象，亭台楼阁，水榭廊环，竟比得上江南人家，其中大小房舍不下百间。再看生活所用，珠玉玛瑙、金银器玩，都也不是平常之物。”
停了片刻，柳夫人又接着说道：“你大哥和那乔远也都算见得世面之人，到此才知道人间富庶为何物，二人竟然心照不宣打起了算盘，当夜就将那姚家上下三十几口杀了个干净。那乔远又奸杀了人家的小姐，最后二人将金银珠宝装了车，连夜离开，又放了把火将整个庄子烧了。
也正是从那以后，咱家才在大名府置办了这么多产业，成了这一代首富。虽然此事一直无人知晓，你大哥还是十分自责，如今这也算是报应，所以你大哥生前说过，若是那姚家有人还活着，能来此报仇，倒是让他了却一桩心事。”
听到此处，柳人杰说道：“那大嫂我们这个仇就不报了？”
柳夫人眉毛一挑：“不报？不报怎么成？若是你大哥的事传扬出去，咱们柳家怎么在江湖立足？你大哥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何况那姚大川偏偏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让咱们柳家庄没了面子，这个仇不报，如何对得起柳家庄？若是他当日杀了你大哥，倒也说得过去，咱们就对旁人说你大哥暴病身亡，他即报了仇，你大哥名誉未损，咱们柳家也好对外人说。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让我柳家颜面无存。这口气，怎么也得出。”说完竟嘤嘤哭了。
柳人杰诺诺道：“大嫂说得对。”
他二人此刻一方面是为了报仇，但更多的却是为了柳家的声誉。
停了片刻，柳人杰又道：“大嫂刚刚说的那几人也都是到过西夏之人么？”
柳夫人回答：“正是，否则怎么让众人信服？这些人去西域，天下共知，若是姚大川知道当年正是这些中土人到了西域，他一个一个去问，想必也能找得到仇人是谁。不过想必他并不知道当年这些人去西域这回事。”
柳人杰疑惑问道：“可是刚才大嫂对着众人说了谎，不怕他们知晓么？”
柳夫人回到：“如今天底下除了我，就只有两个人知道是谁杀了姚家上下，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那乔远。他姚大川当年一来年纪小，二来他躲在茅房之内，过了这么多年却如何记得当时人的容貌？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会知道究竟是谁去了姚家。姚大川之所以猜到你大哥，很可能是当时你大哥用了柳家刀法，被他记在心里，所以他才苦苦追问你大哥其余人是谁！清尘道长他们几个都知道王道成二人也去了西域，但是与这两人却是不识，这两人此事之后便隐居于家乡，这些也都是你大哥对我讲的，所以我才对他们说是这几个人一起杀了姚家，他们又怎能不信我所说的话呢。你带着你大哥的书信，那二人也只知你大哥被贼人杀了，你只叫他们替他报仇，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头脸的人，你不说原因，他们怎么好意思问呢？
“就算他们都知道了这两个人没有杀害姚家人又怎样？他们难道还要去计较那两人到底杀没杀人吗？他们闯荡江湖的，哪个人没有杀过人？他们同你大哥有交情，而且此事也关系他们自己名誉，何愁他们不去报仇？”
柳人杰听到此处，略有所悟，说道：“看来姚大川的确不知道谁杀了他的家人，否则就不会来偷听了。”
柳夫人道：“偷不偷听也不打紧，等办好了你大哥的丧事，你就带着众人赶往襄阳。待你们布置好之后，便在江湖上传播说当年是乔远杀了姚大川的家人，那样一来可以让江湖人觉得天霸枉死，还能将姚大川引去襄阳。不过有一件事你千万记着。”柳夫人压低声音，贴着柳人杰的耳朵说道：“待了解了姚大川，知道此事的旁人都得死。”
柳人杰一听，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嫂嫂竟然比自己还要狠毒，问道：“要杀了那乔远？可是天下英雄都知道我大哥去了西域，这事该怎么办？”
柳夫人一字一字狠毒说道：“不光是乔远，谁知道你大哥在西域杀人，谁就得死！就算江湖人都知道，那就把他们都杀光。”
柳人杰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转念一想，不禁暗暗佩服嫂嫂思虑周到，但是又觉此事实在为难，问道：“大嫂，这事难办！该如何是好？”
柳夫人说道：“咱们自己做不到，但是有人能帮咱们做到。”
柳人杰疑惑不解，看着柳夫人，半晌，低声问道：“朝廷！”
柳夫人轻蔑一笑，未置可否，柳人杰又点头回道：“大嫂尽管放心，人杰一切听凭大嫂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