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你竟然懂得摸上來找我?可長進了不少。」凌玖認得這個人,是他的畫友。他依稀記得他的名字是雲諾。凌玖不敢問他是否那位常先生,問這問題無疑會得罪這個體態風流的畫友,況且他倆的關係可沒好到可以開這種玩笑。四面牆都划一的掛上一樣面積的畫,由左到右一個循環,由一張塗白的畫開始,之後的畫都是用漸深的顏面渲染出一個個或行或坐各式姿態沒五官的人影,最後一幅是一張塗黑的紙。凌玖在思索其中深意,也就借意不回應雲諾了。雲諾沒再理他,勾起二郎腿坐下,目光在安西身上逐吋逐吋的遊移,好像賞畫一樣仔細認真。安西沒事人似的任得他看,一副習以為常的從容姿態。「你是人吧?我只是想知道抹殺行動的執行實況,沒想到還有一個額外收獲。」雲諾眉眼飛揚,有種少年得志的明亮。不管他是不是常遇青,反正生死他是不放在眼內了。安西見他這模樣,也坐在身旁的椅上,你來我往的詢問一句:「你有信心可以看清過程嗎?」笑了一笑,接著道:「先來核對資料,常遇青,23歲,高考成績僅過大學入學最低要求,不過還能在一家市內排名最後的大學混到一個西班牙語學位,畢業後待業半年,之後在職業藝人協會註冊,成為註冊畫家,兩年間畫有作品十一幅,賣出作品數目為零。現在常遇青先生已被上面鎖定,要抹殺掉。」「資料正確,常遇青人生中的最後一幕,可以開戲了嗎?」雲諾左手手指輕柔地扶住側臉,動作細微地磨蹭,安撫着常遇青的靈魂。安西沒答,只看了看手錶,說:「距離今天完結尚有15分鐘,可以談一會。」雲諾虛點下頭,算是同意了。「怎麼聊法?」安西也不跟他虛應了,直接開始。「我想跟你聊是因為需要,你又是圖甚麼的?」雲諾不明所以地道。「用俄羅斯輪盤睹一睹吧,你反正要死,也不算吃虧,我可是用命來陪聊。」說罷扯了扯嘴角,從大衣中掏出一把左輪。雲諾怔了怔,沒想到還有人保存這種古董。在這時代,或是在這地方,這種武器沒必要存在,AI已經替代了這種見血見傷的武器,處決一個人,微型AI已經可以令人無痛無傷的死了。「為甚麼會是一個人來執行這種任務?」安西手指敲了敲椅背,「你真的知道不少。遊戲算是開始了,規則很簡單,要麼爆頭,要麼說話。我先說吧,其實我可以像AI一樣殺你,不過我選擇這樣做。該你了,你想知道甚麼?」「我想知道的可多了,你可要耐着性子,首先,你為什麼可以執行這種任務?有AI的話,一個大活人可沒甚麼必要存在。」安西看都沒看那柄左輪,直接說:「AI做到的事我都可以做到,而且我有站在這位置的資本。」安西雖然爽直地回答了,但沒甚麼實在內容,雲諾打定主意,下次要往死裡問,反正數小時後就死在他手,更何況他還在監視,他不會真弄死自己,一於死命套訊息。「你呢?你有甚麼能耐,可以見識一下AI執行任務?」「因為我也是AI,還是12小時更新一次的那種,絕不比政府的貨色差。我算是交代了,倒是你,一直跟我繞圈子,再這樣我就銷毀自己,甚麼資料都沒了。問題還是這個,要好好回答啊。」「我是IQ相對高的人類,恰巧有些上進心,讀多些書,鍛鍊勤了點,因此有考這工作的資格,而我選擇考。我們有決定自己方向的權利,只要你做出成績,有甚麼問題嗎?還是你想知道我讀了甚麼書?訓練計畫?我已經說太多了,你是誰的AI?有甚麼目的?」雖然安西的答案還是很空泛,雲諾卻不再問了,似乎覺得自己已追問過,是仁至義盡了。「謝謝,我的智能系統20年前已啟動,從那時起我就不停接收訊息,指示我要如何活得無聊,你說是誰弄這種東西出來?」頓了一頓,補充了句;「我還有錄像功能,現在運行中。」點一下頭,表示說完了。提示他給了不少,對安西而言已是意外,剩下的只有慢慢分析了。雲諾說第一句時,安西尚在猜測這也許是政府授權學者做的研究計劃,一般學者不可能避過監管20年來研究政府機密的,況且打算充實的人生已令人沒空閒思考不着邊際的「政府機密」,更勿論有實際行動了。應該不是政府相關的,最大可能是外來勢力。聽了之後那句,他對眼前人的目的有了方向,這可能是外地收集資料製作記錄片或研究,更甚者可能會在寒城公布影像,引起公眾恐慌,動搖管治威信。「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嗎?」沒有套資料,這次他像是友人聊天一樣,安西更是警惕,他覺得危險,有種心事暴露人前的困窘。沉默良久,他才反問:「這是問題嗎?」不聽雲諾回答,又續着道:「只剩分半鍾,我答了這問題,我們就各自開一槍,好嗎?最後一個問題了。」雲諾注視安西,「好呀」二字輕輕漫出,安西呼了口氣,開始說了:「我當然不知道,不過我希望可以看到不一樣的。」沒多餘訊息,實打實的答了這問題。雲諾舉起左輪,打開保險栓,扣下機板,倒下了。安西倒也利落,又是一槍,也倒下了。這一個空間,陷入一片死寂。凌玖在門外,動也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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