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开始,先来说一下胡小夏和白帆新家的环境。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胡小夏的出租屋是靠道边的一栋,这个房子的格局很有意思,一楼全部是商服,做了隔断后变成了一个小超市和一个小市场。胡小夏就住在二楼,由于一楼商服大,楼上住宅面积小,一楼多出好大一块形成了阳台。这个阳台别的楼层用不了,只有胡小夏家能用。为此房东早早把阳台上的窗户换成了门,仿佛成了别墅一样。胡小夏还洋洋得意了一阵,觉得这个房子租的很值得。夏天的时候,她可以和白帆在阳台上搭两把椅子,看着星星喝着啤酒,多惬意的事情。
可是利弊总是形影不离的。经常有楼上的居民往她的阳台上扔小垃圾、吐痰,这样胡小夏就得费劲打扫,她把这看成是邻居们对她的嫉妒,同时也为国民素质堪忧。
再说说邻居,胡小夏为人冷淡,甚少与陌生人来往,白帆更是沉默寡言。他们不爱打听邻居的事,却也通过2个多月的接触有了些耳闻。
对门的邻居和他们一样,都是年轻的情侣租户,他们的关系仅限于出门打个招呼。楼上的是一对老年夫妻,很安静。再往上胡小夏注意的还有4楼,因为他们家有个淘小子。再者,值得一提的是6楼。
其实6楼也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是一对快40岁的夫妻,似乎是有孩子,只是不常见到。6楼的男人叫华辉,胡小夏不知道他姓什么,之所以能记住他,不是因为跟他熟,其实他们没说过话。只是胡小夏和白帆经常在晚饭后出门溜达,那个时候华辉和他妻子也会出来散步。胡小夏和白帆挽着手或是攀着肩,可是华辉夫妻不会,他们分着走,有的时候妻子会轻轻喊丈夫的名字:“华辉、华辉。”她的声音挺好听的,柔柔的,不像胡小夏大大咧咧,所以胡小夏记住了她。他们两对彼此知道是邻居,却不打呼。
6楼是多年夫妻,胡小夏却感觉到他们感情并不亲厚,总有淡淡的疏离感。因为华辉这个人身上痞子气太重,形容猥琐,像个过了气的市井老流氓,胡小夏不喜欢这样的人,连和他认识都觉得是侮辱了自己。
华辉的老婆则不同,那个女人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长相算得中上,但是看上去很优雅,为人也很温柔。那个女人酷爱穿红色的衣裙,她散着头发,胡小夏每次看见她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尽管这样,胡小夏还是为这个女人叫屈,她和白帆说过:“挺好一个女人,怎么嫁这样的老公?”白帆就会骂她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管人家的闲事做什么!”
转眼间,胡小夏和白帆的同居生活已经3个多月了。因为要磨合彼此性格,他们吵架不断,可总的来说白帆肯让着胡小夏,也就相安无事。
又到了夏末,胡小夏最不喜欢这个时候,不单单是因为夏末就意味着她的生日,她已经快要26岁了。还有些莫名地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让她无所适从。
胡小夏家里缺少一个组合柜,她和白帆商量着想要打一套。胡小夏提议由她的三舅来打家具,因为三舅虽是个不靠谱的人,却也算是个木匠,为此白帆颇有微词。
胡小夏父母离婚后,她和父亲家的亲戚联系很少,再说父亲就一个弟弟,她这个叔叔和婶婶为人吝啬,她不喜欢与他们来往。接触较多的是姥姥家的人,其实胡小夏也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从里往外透着自私和狭隘,妈妈归纳为“没有文化”、“还穷”。
胡小夏有2个阿姨、3个舅舅。这个三舅是最小的孩子,只比胡小夏大10岁。这么多年,胡小夏和三舅的关系最好。可是白帆不喜欢三舅,他的评价是:长得膀大腰圆,一副动不动就要打架的做派。
这次胡小夏让三舅过来帮忙打家具,白帆不同意了,他说:“我不是怕那一口吃喝。你三舅来以后,我还得陪他喝酒。他能喝一斤,我只能喝一两,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胡小夏干笑了两声,然后说:“把你的心放回你的狗肚子,有我还用你陪。”
2天后的周六的一早,胡小夏的三舅正式过来打柜子了。
三舅这人还是挺幽默的,白帆和他一起干活也能被调动起积极性来。其实白帆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和他一起缺少共同语言。
干了一会儿活,三舅嚷着没有烟了,胡小夏支使白帆下楼去买。
白帆在门口穿好鞋,却只是把门推开条缝,再也推不动了。他觉得蹊跷,就跑到阳台上去看,只见6楼的华辉站在楼下,跟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在吵嚷着:“你们这样可不行,咱们谈好的,没来由你们半路涨价。”
那几个外地工人也不示弱地说:“没办法嘛!你那家具太沉,要搬到6楼,加钱也是正常嘛!我们也要吃饭,没钱不干活。”
白帆冲楼下吼一嗓子:“哥们儿,我说什么东西堵住我家门了?我出不去。”
华辉要忙着和几个工人砍价,抽出一句来答复白帆说:“哎呀,是我的家具!搬到你家门口他们要涨价,这不正谈着呢吗!”
白帆说:“你不能这样,影响我们出门。你把家具先搬到不碍事的地方。”
华辉飞快地说了一句:“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堵你的门。你再等一会儿!”然后他又继续和工人墨迹,意思是不想添钱。工人们似乎也铁了心,不加钱绝对不干。
白帆看不得他们讨价还价,只得气鼓鼓地进屋。胡小夏问他是怎么回事,他简单说了事情始末。胡小夏急了,说:“没有这样的!他搬家具,就堵咱们门口。不行,赶紧让他搬开,不然我把他家具给踹坏。”
胡小夏这么一说,白帆倒乐了,说:“你也真不怕闪了小脚。再等他一会儿,这事他也不是故意的。”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胡小夏她们要出门吃午饭,可是家具还是没有挪开。胡小夏这次真的生气了,也就不顾及形象,跑到阳台上冲着6楼的窗户喊:“6楼的,你家具挪开不挪开?我要出去吃饭,你再不挪开,我帮你拆了。”
华辉在楼上抻出头来,喊道:“你个小姑娘,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正找人搬呢吗!那家具沉着呢,我要是自己能挪开早就挪了。你等着,我这就下去。”
不一会儿,华辉下到一楼,搬来个梯子,搭到胡小夏家的阳台上,说:“来来,你们先从梯子上下来,我一会儿就找人搬家具。”
胡小夏这个气呀,提高了音量说:“你开得什么玩笑?你们家有门不走走梯子?我告诉你,我要是摔坏了,你负这个责吗?”
华辉也急了,嚷着说:“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我好心好意费劲搬来梯子,你爱走不走,不走就在家猫着。”
白帆在一旁气鼓鼓,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吵架也不会,又觉得打架没修养。
胡小夏回头进屋找三舅去了,跟三舅一学,三舅是急脾气,冲到阳台上,顺着梯子就下楼了。他先是和华辉骂架,随后就动起了手。三舅1.9米的个子,华辉眼看着挨了几下揍,忙求饶说:“大哥大哥,有话好说,好好说。”
这时候,华辉的老婆在阳台上向外看,见到华辉与人打架,突然就和往日的温柔不一样了,她高喊几声:“华辉、华辉。”有些声嘶力竭。
胡小夏和白帆就站在阳台上,当时胡小夏还在声讨着华辉的无耻罪行。这时就听“咕咚”一声,华辉的老婆一头从楼上栽了下来。
当时速度过快,白帆一把将胡小夏拉到身后,可是她还是清楚的感觉到,华辉老婆的头先触地,“砰”地一声闷响,就像一个烂西瓜,鲜血四溅,就在他们的阳台上。
胡小夏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那感觉是她生来最恐怖的一次。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摔死在你的面前,而且死的这样惨烈。她当时已经无力去想,那女人的鲜血是否溅到她身上。明明胆小的她还看了那尸体几眼,那女人穿了件红色的睡衣,那样妖艳。
这件事过去多少年,胡小夏仍然难以删除这段记忆和梦魇。她曾说过,那感觉和你看电视不同,看电视一个人坠楼,死便死了,即使可惜。可是这一次,她目睹了死亡,死亡的感觉遍布了她的全身,让她觉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