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夏生于25年前的一个夏天,因为是夏末,好在天气并不那么热。所以胡小夏就常常在想:母亲对自己的厌恶许是跟在炎热的夏天里坐月子无关,因为她生的时候并不热,母亲也并没太辛苦。
夏天固然很好,可惜是夏末,好像总是差了点什么。胡小夏的人生正是如此,不能说不顺,却总是欠缺了点火候。
因为生在夏,父母胡乱给她取了名字叫小夏。“胡乱”两个字正映衬了父母的婚姻,他们胡乱地过了十二年,然后因为父亲一段胡乱地出轨,选择了胡乱地离婚。
因为父母的开始便是胡乱的,胡小夏才非要扭转命运,她不想过胡乱的人生,所以她努力学习,努力洁身自好,终于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名牌大学。
大学4年的生活过得很快。胡小夏没有成绩斐然,没有谈过恋爱,就稀里糊涂地毕业了。尽管她努力想摆脱“胡乱”两个字,可是命运就像是个大转盘,她总是跟胡乱搭边。
大学毕业后,胡小夏没有跟父母商量,就独自去了离家较远的一个城市招聘,成功做了中学教师。
为此母亲还跟她闹过,母亲认为胡小夏是自己女儿,离婚后也一直是她在抚养女儿,女儿不该当她是空气。可是在胡小夏看来都一样,父母离婚后各自组织家庭,就她是个计划外。虽然父母之后都没有再生育,可她俨然已经是个编外人员,多说无益。人生是她自己的,只有她可以为自己负责,其他人都不行。
胡小夏在江南小城任教的一年多,对她来说是次历练也是煎熬。首先她是标准的北方女孩,虽然适应能力还算不错,可是她深深感觉融不进那个圈子。其次,那个城市让她没有归属感,没有安定感。最后她放弃高薪,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但值得怀念的是,那个城市磨平了她的菱角,她遇事肯先平和心态了,而不是以自己喜好决定一切。
回到她出生的B城,她很快通过了笔试和面试,在一家事业单位考取了会计的职位。说来歪打正着,胡小夏不喜学习,考试成绩却很好。为此她妈妈很有面子,逢人就说:“谁说现在就业难了,我家小夏找个好工作很轻松。”
事业单位工作虽不那么辛苦,可惜工资福利也不算高,好在省心,这是刚回到家的胡小夏求之不得的。不久之后,她就找准了新的定位,且使得人生充满了激情。
胡小夏有了爱情。
胡小夏个子高挑,长相也较为出众,只是性格有时古怪些,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其实她这个人,真正要关心起人来,还真是无微不至。
恋爱对方是其他科室的同事,叫白帆,个子很高,长得很帅。胡小夏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像一块馅饼一样掉在自己脑袋上,可事情就在这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胡小夏的办公室还有另两个人,白帆经常闲时过来聊天,一来二去,他们就熟稔了。那时候白帆是有女朋友的,胡小夏见过。
话说一天凌晨,胡小夏糊里糊涂地做起梦来。她梦见了她和白帆十分暧昧地看看电影,然后他女朋友就来捉奸了。胡小夏和白帆这个躲呢,过程十分复杂,连躲到谁家都一清二楚,后来胡小夏醒了,还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她见到白帆,就调侃地把这件事学了,她笑着说:“你说我冤不冤!我要真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枉我吓出的那身汗呢。”岂料白帆一笑,说:“要不我收了你得了,也省得你冤枉。”胡小夏“切”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走开了。
那以后,年轻同事一起聚餐消遣甚至打麻将,白帆对她表现得很热忱。胡小夏虽是慢热的性子,多少也知道他的意思。为此她找人打听,才知道白帆和他女友分手已久,看来自己给他讲那个梦,倒好像是自己暗示他什么了。
白帆从长相能力性格,到家世人品都没得挑,所以胡小夏没理由拒绝。她也开始对白帆表现出了关心,在确定了她的态度后,白帆要求交往。
爱情来得顺理成章。这可以说是胡小夏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难免无理取闹,偶尔也会不理解交往中的矛盾。然而白帆虽然和她同岁,却是早开窍了的熟男,所以百般让着她。
胡小夏和白帆的爱情维持了2年,虽偶有摩擦,却一切安好。
交往后的2年,白帆提出同居。胡小夏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自己早已经是白帆的人,现在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多年来她一直独居,两个人互相照顾也是好的。更何况,她和白帆交往的目的是结婚,两人都已见过了双方的家长,不是单一“耍流氓式”的谈恋爱。
确定了同居的目标,他们在离单位坐公交只需2站地的一个小区里租到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房子是老房子,得有20年历史了,可这是胡小夏和白帆的第一个“家”,胡小夏倍感珍惜。
从粉刷房子,到挑选窗帘、床单、被子,胡小夏无一不亲力亲为,就算为了这些累得要死,她也甘之若醴。
很快,她和白帆的大矛盾爆发了。两个人一起生活需要钱,可是白帆虽是好人,做人却有小瑕疵,就是吝啬了些,他自己解释说是会居家。
胡小夏这些年收入确实不少,可是不会勤俭节约,薪水也就所剩无几了。白帆认为这是胡小夏最大的毛病,总是叮嘱她花钱不要大手大脚,胡小夏左耳朵出右耳朵冒,全不当一回事。
这次,胡小夏因为布置新家花光了所有积蓄。刚开始要租房的时候,白帆也给过胡小夏钱,可是她转眼花光了,也就不好意思再跟白帆张嘴。眼看着财政赤字,胡小夏心里慌神,急的要哭。
最后白帆发现了问题,批评胡小夏花钱不该没有算计。胡小夏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说道:“我自己的钱,我乐意花,不用你管。”
白帆懒得和她吵架,索性不理她了。胡小夏这个气呀,当时真恨不能扑上去使劲咬他几口。
第二天一早,胡小夏睁开眼,发现枕头旁有一张银行卡,还有字条。
字条上是白帆很不算娟秀的小字,他说:“说你毛病还不承认!就不应该搭理你!不过我一向心软。这张卡里有我这几年工作全部的积蓄,既然以后要一起生活,你就收好吧。你要是全花光了,以后咱俩就喝西北风去。”
胡小夏笑了,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新家布置好了,井井有条。从此后,下班回家成了胡小夏最快乐的事。
白帆是个宅男,不爱好吃喝玩乐。每天,他们一同下班回来,做饭,看电影,打游戏。偶尔赶上周末奢侈一次,他们会出去吃饭,喝点小酒,生活不甚惬意。
胡小夏不爱奢侈品,虽然爱花钱,对昂贵的东西没有过高的要求。白帆更是如此,常常批评胡小夏不会过日子,他们的生活平淡不失快乐。
本来日子稀松平常,快乐却终结在那个夏末。那段日子是胡小夏人生中最惊悚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