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美食街,买了一杯奶茶。夏天,我还是点了热的。街上人真多,情侣也多,大多是大学生装扮。勾着背,搂着腰,不时的亲上几口,女生害羞的低下头抿嘴笑。抬头处,是对街商业楼门口,一个很大的球形物,转动着,身上灯光闪烁,不时弹出广告字幕。那天乐乐就是搂着杨子从球下经过,去影楼看电影的。我也是站在这个地方目送。然后下了人行通道。
拿着奶茶走下人行通道。不同的是,今天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从外面递送进来车辆的“呜呜”声。我寻找着,也许唱累了,躲在角落里休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就喜欢沾惹点类似流浪的东西。比如在火车站与流浪者并肩而坐,比如,坐在街角听流浪歌手一首首的唱歌。那位卖艺人,身上的流浪气息太浓,浓的我现在只想找到他。可是没有。
失望的走出人行通道,上了天桥,坐在一位摆地摊卖小饰品的女人身边。
“这地下通道里,是不是经常有人来唱歌?”
女人看我一眼,回道,“是啊,经常是一个胡子拉碴看不出年纪的男人在这里唱,还别说,怪好听的。”女人说完捂嘴害羞的笑笑。
“那今天怎么没人啊?”
“你很久没来逍遥谷了吧?一个月啦,差不多一个月了,没看到那人了。”
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出事了?当然不会,我兀自摇摇头,流浪人嘛,当然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
我想,很多事情我都是不知道的,事实和我的内心总是隔着一层墙,不,应该说和人心隔着一层墙,被蒙在骨里的,按着心境说着话,做着事。就比如今晚,我就不知道,从酒吧出来开始,袁飞就跟在我后面,只是我未发觉。应该说,我没有用心去发觉。所以,袁飞的跟踪存在于我今夜的盲点里面。
放假了。长假吧,经理说我不用再去酒吧了。睁开眼,看看天花板,似乎听到了橙子的笑声。一同住的日子里,橙子带给我很多快乐。橙子真的很爱笑,笑起来,脸上的柳叶眉都跟着在笑。橙子离开已半月,毫无音讯。QQ消息也不曾回,微博也不更新。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的沉重起来。我光着身子站起身,不想穿衣服。上厕所,洗脸,刷牙。正刷牙的时候,“砰”,门锁开了。我一丝不挂的,迎接了两个男人的目光。我右手拿着牙刷,牙刷凝固在嘴巴里,除了嘴巴周围的一圈白色泡泡,身上没有任何遮挡物。两个男人手里提着水果和早餐,怔怔的看着我,然后我看到他们的眼珠子从上往下动着,这是扫视我的动作。然后我听见了自己下意识的一声惨叫,迅速用双臂护住了上身。然后两个男人这才背过身去。我看到袁飞飞微微颤抖的背影,迅速的上床穿衣。
待穿好,袁飞和豹子转过身来,我看到了袁飞的裤子档口有点微微凸起,然后嘴巴抿了抿,难为情的对我说,“你怎么不穿衣服。”
豹子哈哈大笑,拍拍袁飞的后背,“要是穿了,怎么能欣赏到如此好的身材。”
我把枕头扔过去,带点怒火的说,“豹子,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豹子进门将早餐放到桌上,脑袋凑过来说道,“是不是我来了破坏了你俩的好事?”说完还不忘冲袁飞挑挑眉毛。
袁飞低下头,像个害羞小姑娘,走进来把手里的水果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我伸出手,按着豹子的脑袋就往床上摁。豹子作出滑稽的样子求饶。
“你心情怪好的啊,难得啊。”我预感到,橙子估计有消息了。
豹子把凳子摆好,拍了拍,示意我坐下来吃饭。
“昨天晚上,”袁飞递给我一根油条,“经理忽然告诉我们橙子在哪了。”
“真的?”我惊讶的看着袁飞,再看看豹子。豹子点点头,难掩喜色,“告诉我们电话号码了,是一个座机。”
“在哪里?”
“天津。”
我把一整条油条塞进嘴里,站起身来,走到床尾,拖出我的行李箱,拿来橙子擦过箱子的毛巾,认真的擦拭行李箱。
“你干什么?”袁飞和豹子异口同声的,惊讶的望着我。
“去天津啊!”我抬起头,用哼歌一样的调子,是的,我恨不得唱出来,而不是说出来。
豹子说,“我得陪你去!”说完也把油条往嘴巴里一塞,站起身来拍拍手就要出门。
“停!”我伸出左手,作出阻止状,“你们都留在这里。”
“这怎么行!”豹子含糊不清的答道。“是啊!”袁飞也凑了过来,“你一个人多危险,那范老板,我看——,还是我们跟你一起!”
我沉思一会,想起橙子离去前的难以启齿,我想,都不愿对我说的事情,恐怕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不行,”我看看袁飞,再看看豹子,“橙子在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恐怕也不想你们知详。”
“这。。。”
我低下头继续擦拭行李箱,“就听我的,我会随时联系你们。帮我买张飞机票。”
简单的收拾几件衣服,十点的飞机,袁飞和豹子送我。豹子买了车,白色的轿跑,弧线很漂亮。这是在橙子走之后买的。豹子受了刺激一样的,跑去4S店买了这辆带天窗的白色大众轿跑。豹子说,我不以为物质很重要,而其实确实也很重要。
白色轿车飞驰在宽阔的道路上,一路奔向机场。大家都沉默了。我惊喜着,心跳得很厉害,又害怕着,心慌得厉害。我想,豹子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毕竟橙子究竟如何,这次过去到底能否找到橙子,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摆在豹子面前更大的问号是,橙子是否愿意回来,继续跟他在同一舞台上表演。
我什么都没多想。唯一想的是,橙子一定要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还要我,要我这个一度忽视她的女人就可以了。其他都无关紧要。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头晕乎乎的。没多一会,趋于平稳。很快便落在了北京机场,然后搭乘大巴,一个小时后到达天津汽车站。太阳很大,才三个小时,我就来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科技的发达,缩短了路与路之间的距离,至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那就真不知道是缩短还是放大。因为太容易就到了另一个城市或者国度。想去追,都怕是追不上的了。
照着地址,搭乘出租车赶至目的地。那是位于偏远郊区的一处老式两层楼房。虽然街道老,房子老,整体看来倒是整齐利落。不拖沓。阳光很大,天空很蓝。我把行李箱放置一边,站在楼房门前,怔怔的看着,然后重新扎了马尾,低头看看身上的白色T恤,牛仔裤,白色球鞋。觉得没什么不妥,这才走上前去按响门铃。
按了很久,才有一个声音着急的问道,“谁呀。”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继续按响门铃,许久,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蹬蹬蹬的来到大门口。门开,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围着围裙,脸色苍白,声音急促,“请问你找谁。”
“请问黄橙是不是住这。”
大妈听闻,嘴巴一抿,继而把我拉进了屋,很粗暴的把我拉了进去。然后拉着我直奔二楼。还来不及看清客厅的摆设,已被拉进了位于楼梯口右侧的房间。床上正是橙子,我亲爱的橙子。头发还是那么的乌黑发亮,身上盖着黄白相间的蚕丝被。地上是散落的玻璃碎片,桌上的台灯也掀翻在地。我亲爱的橙子,你怎么紧闭着双眼,脸色那样的苍白!脸部还不时的抽搐着。我飞奔过去,一下子扑到在床边。大声喊叫,“橙子,橙子!”
大妈在我身后,声音有些颤抖,“我打了120,救护车快到了。”停顿一会,继续说道,“我在楼下做饭,听到楼上声响,跑上来,看到黄小姐捂着肚子,桌上一瓶安眠药都没了。”
我摸着橙子的脸,有些凉,半月不见,你怎么就自尽了呢。这么傻,拿着生命开起了玩笑。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橙子被送往医院。我问大妈,“范老板呢?”
大妈低眉,“五天前走了,说是出差。”
“他知道橙子这样吗?”
“已经告知了。”大妈看我一眼,“你来的事我也说了,老板说有时间就回来。”
愤怒不已,什么叫有时间再回来?我伸出手去,“手机给我,我来打!”大妈退后几步,摇摇头。
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只要橙子安康,我带回去,一切都不要再沾染我们就可以。手术室的灯亮起,心也跟着砰砰乱跳。要是橙子进去了不再出来,我该如何办。跟随而去?我摇摇头,定是行不通。橙子缘何如此?范老板的脸不时进入脑海,我皱起眉头,双手握拳,恨不能一拳打碎这满脸横肉的脸。大妈看我如此,走过来轻轻的说,“老板待小姐是很好的。”我侧过脸去,瞪着大妈,“都这样了,你还说!”大妈被吓了一跳,退回到长椅上坐下。我也退回到长椅上坐下,双臂搭在大腿上,把脸埋了进去。
此刻的世界太安静了。怎么安静呢,就好像是走在一条大道上,路两边很干净,你想找到一片树叶来消遣一下都找不到。看不到人,也没有动物,看不到植物。只看得到一条大道一直往前延伸。没有风,只有一条水泥路。就那样安静,水泥路,空气,太阳,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