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晓刚不管不顾的,说痛快了就行。孙氏真是气炸了,那股邪火不发出来她就得疯,于是没等俩孩子有反应,结结实实的一个大耳光子狠狠地甩在了易晓刚的脸上。
“啪”地一声,无比脆生,瞬间屋里一片寂静。易晓刚和欧阳钊都是一副傻眼的样子,愣愣地盯着孙氏
“哇”的一声,没等挨打的,看挨打的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孙氏突然嚎啕大哭。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嫁个丈夫,没本事,养个儿子,没出息!爱当跟班是吧!当去吧!我也不拦你了!好好的人不愿做,就愿意当狗!我有嘛辙?没辙!呜呜呜……”
此时易晓刚已经反应过来了,脸上疼,心里更疼,一下子就气急败坏了,不但不劝孙氏,还跟着又哭又闹,屋子里哭声一片,把帮着做饭的老妈子都招来劝架了。
欧阳钊一直站在原地,眼前的场景让他直接傻眼到崩溃。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的脑袋不转了……
欧阳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易家的。
走在回赵家的路上,欧阳钊的心好乱。他害怕想刚才孙氏的话,他暗暗发誓这些话他都会烂在肚子里不跟任何人说。
那一刻,欧阳钊特别心酸。他不明白娘娘为什么会曲解大爷和爹的感情,曲解哥哥和晓刚哥的感情。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情断义绝,并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就算表面上有,也很可能只是心离开的结果,事后才编造出的借口而已。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又简单。有时候其实很容易拉近,甚至只需要一次不客套的聊天。有时候又很容易变远,太久不联系都生疏的距离。
原来并不是每一次全心全意的付出,都会有回报,被人误解的善意真的很廉价。
欧阳钊浑浑噩噩的回了家,一路上没有遇到谁,这让他心里忍不住觉得庆幸,不然以他现在的心境,真的不知道会不会让人看出来自己的失态。
推开自己的房门,欧阳钊一下子就看见,一直在屋里等着他的赵敏静此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蹑手蹑脚地走到妹妹的身边,欧阳钊用充满怜惜的目光凝视着她。赵敏静抱着小漂亮,如同一个安静的睡美人。
没等欧阳钊叫她,赵敏静就醒了。刚刚醒来的小姑娘带着起床气,很不高兴地嘟着小嘴。
“二哥哥,你要我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小女孩的白皙的小脸透着粉红,明亮的大眼睛如同雨后的天空一般清澈纯净。虽然头发有些散乱,衣服也有些皱吧,表情又是那么的纠结,可这样的赵敏静在欧阳钊的眼里,却依旧是天下最好看的。
从易家出来时所有的不痛快,一时间烟消云散。
欧阳钊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连忙从箱子里拿出一摞印刷精良的画本,递到赵敏静的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二哥哥让你等着,是有些东西要给你的。喏,就是这些书,写得都是二哥哥给你讲的那些故事。都是你最爱听的。小红帽了、丑小鸭了,白雪公主了。还有些故事,哥哥还没来得及给你讲呢。回头你让大爷或者姐姐念给你听吧。“
小姑娘刚才的那些小小不愉快咻的一下就没了。
把小漂亮放在了床上,双手接过欧阳钊给他画本,完全是爱不释手的样子。
“二哥哥你真好!你讲得故事最好听了,谁都不会讲!我把你给我讲的那个白雪公主的故事讲给娘听了,娘也说好听!可是二哥哥,你给我这些书,咱们家也没有人能给我讲啊!上面写的都是外国字,娘说了,咱们家里面除了二哥哥,谁都不认识外国字呢!姐姐认识,可也没有二哥哥认识的多!”
欧阳钊一把把赵敏静抱在了怀里,笑着说:
“二哥哥也想到这事儿了,所以啊,我就把所有的外国字都翻译成中国字了,这下大爷、二叔还有姐姐也就都认识了,就能读给静静听了呢!”
赵敏静连忙打开其中一本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内心一阵狂喜,两只小手紧紧抱着欧阳钊的脖子,欧阳钊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我都想好了,明年静静也该上学了,就识字了,然后也可以自己看了对不对?看着二哥哥写的字,静静一定会特别的高兴。”
赵敏静更激动,小脑袋使劲儿地点。
“二哥哥,你是最爱的静静的人!静静也最爱二哥哥了!二哥哥你要等着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带着小漂亮嫁给你,给你当媳妇!”
以后的日子,欧阳钊总会想起这个场景,他渐渐记不得当时自己当时的感受,却永远记住了这个承诺。
赵敏静紧紧抱着欧阳钊,认真的说:“二哥哥,我从现在开始就学认字,还学写字。”
欧阳钊摸着赵敏静的头发,一脸的宠溺。
“好啊,这样的话,你很快就能看二哥哥留下的书,而且还可以给二哥哥写信呢!”
听到写信这两个字,赵敏静一下子激动了,倏地从欧阳钊的怀里跳下来,兴致勃勃地说。
“哎呀,我差点忘了呢!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事的!二哥哥,我本来想跟你一起去法国的,可我又舍不得爹娘还有大爷,结果爹给我出了个主意,那就是你要给我写信,一个月写一封,告诉我你都在干什么,然后我也一个月给你写一封,告诉你我都在干什么了,那样咱们就算见不到面,也都知道咱们都在干什么了,就能不能想了。噢,爹说了,现在我还不认字,他会给我念你的信,然后再把我想告诉你的写成信,寄给你!二哥哥你说是不是特别好?!”
看着赵敏静热情洋溢的样子,欧阳钊觉得自己也激动了,忙不迭地跟着直点头。
“对,真是个好办法。这样吧,静静,哥哥现在就把自己的名字,和静静的名字写下来,然后你照着练习,写信的时候,抬头和最后的签名,静静自己写,好不好?”
静静立刻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跑到书桌旁,拿出纸笔,催促着欧阳钊教自己。欧阳钊也不含糊,拉过赵敏静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开始兑现自己发出的承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人一个认真的教,一个认真地学,当秦氏进屋来叫他们去吃饭的时候,看到书桌前,欧阳钊坐在椅子上,赵敏静坐在他的腿上。赵敏静的小手拿着笔,被欧阳钊紧紧握着,还在一笔一划的写着。晚霞的光芒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那么的美,那么的和谐。
站在门口的秦氏,觉得自己都被迷住了,半天都没有出声。
终于,赵敏静写出了让自己满意的作品,女孩儿开心得叫了起来。
“哇!这就是我们的名字啊!真好看!太好看了!欧阳钊!赵敏静!真好看!呵呵呵!”
欧阳钊也开心地笑了。
“静静真聪明,写得这么好!咱们拿着给他们也看看吧!”
“好的!”
赵敏静从欧阳钊的腿上蹦下来,俩人边说话,边转头,这才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氏。
赵敏静拿起书桌上刚刚写字的纸,直奔秦氏的身前。
“娘,你看看,写得好不好?二哥哥把着我的手写的。欧阳钊、赵敏静!”
秦氏接过那张纸,笑容满面。
“真好!写得太好了。娘给你留着,回头照着样子好好练,不用二哥哥把着手也能写这么好!”
赵敏静肯定的点点头。
“会的!二哥哥说我是最聪明的小孩!”
秦氏忍不住点了点赵敏静的脑门。
“又臭美!你二哥哥喜欢你,才这么说!聪明的小孩多了,怎么你就是最?!我怎么没看出来?”
欧阳钊也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二婶,认真地说:
“我真的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妹妹才这么说的,静静实在是太聪明了,真的。反正我不知道还有谁比她聪明。”
看着欧阳钊一本正经的样子,秦氏笑了。
“那是因为你也是小孩!根本就没有见过嘛!行了,赶紧洗手,去吃饭。”
秦氏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
欧阳钊拉着静静嘻嘻哈哈的往外走。
秦氏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了欧阳钊。
“对了,钊钊,二婶问你个事,刚才跟你晓刚哥回家了,说什么了吗?”
秦氏的问话,让欧阳钊心里一紧。本来已经忘了的烦恼,一下子又回到了脑海里。
他怔怔得看着秦氏,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秦氏琢磨了一下。
“你这孩子厚道老实,嘴又紧,我估摸你也不会说什么。钊儿啊,如果一会儿你爹跟你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知不知道?”
欧阳钊突然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心里一股股的不舒服,甚至是厌烦,怎么也抹不去了。看着秦氏那张善良和蔼的面容,欧阳钊几乎要把刚才的事跟她合盘端出了,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情感,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小声回应到:
“我知道了,二婶,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