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晓刚这些日子,光洋装就置办了两身,还特意跟要好的朋友喝了告别酒,如今赵敏启突然变卦,而且毫无道理的说死说活就是不让他去日本了,易晓刚能不急吗?
开始,易晓刚还耐着性子,好说歹说的,央告赵敏启重新考虑,别这么拒绝自己的请求,怎奈赵敏启咬紧牙关,就是不答应。
这下可把易晓刚给惹急了,混脾气也上来了,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绝情的话,连脏话都飙出来了。这下子可犯了赵敏启的忌讳,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易晓刚两脚,把他踹回了家。
欧阳钊一直都在旁边,他也不知道赵敏启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连个铺垫都没有,一下子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不让晓刚填报名表。
见易晓刚那么着急生气,欧阳钊从心里同情他,自然也站在了他的一面,所以易晓刚不断闹腾的时候,欧阳钊一边劝他别着急,一边也帮着他跟赵敏启讲道理,弄得赵敏启不厌其烦。最后把易晓刚踹出了门,虽然没有踹他,但也是连推带搡地把欧阳钊推出了房门。
看着晓刚哭着往家里走的背影,欧阳钊心里特别不舒服。想想赵敏启反常的态度,冷静下来的欧阳钊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可现在赵敏启在气头上,他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欧阳钊回头看看赵敏启紧关着门,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稳住脾气急躁的晓刚哥哥。于是欧阳钊紧走了几步,尾随着易晓刚来到了易家。
欧阳钊到易家的时候,易晓刚正在跟孙氏闹腾呢!又摔又砸,混不吝的劲儿大了去了,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嘴里一边儿骂着赵敏启,却还要求他娘必须去跟赵叔说,央个他,让赵敏启必须改变主意,带着自己去日本。
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孙氏当然不能按儿子的要求做了。所以只能和稀泥,安抚劝慰。但她的儿子能这么好说话吗?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孙氏眼瞅着就顶不住了,欧阳钊推门进来了。
孙氏象见到救星一样,把欧阳钊拉到晓刚身边,亲亲热热地说,让弟弟好好劝劝哥哥,接着又借口给他们拿鲜货沏茶水,急急忙忙地走了。
看着被易晓刚祸祸得一团乱的屋子,再瞅瞅哭得乱起八糟的易晓刚,欧阳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站了一会儿,欧阳钊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盆架旁,往凉水里倒了些热水,拧了个热毛巾。
欧阳钊把热乎乎的毛巾递给了还在抽泣的易晓刚。
“别哭了,擦擦脸吧。晓刚哥,你别发这么大的脾气,别跟哥打架。”
易晓刚接过毛巾,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是我要跟他打架吗?你说句公道话,今天的事儿怨我吗?”
欧阳钊轻轻点了点头。
“不怨你。可就算不怨你,你也不能这么闹啊,这也解决不了问题对不对?虽然我也不知道哥怎么突然又变主意了,可我想,哥这么做肯定有哥的道理。今天哥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特别暴躁,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道理。咱们不再这个时候跟他闹,行吗?”
欧阳钊和声细语的样子,让易晓刚平静了不少。拿着他递过来的热毛巾胡乱擦了擦脸,易晓刚点点头。
“嗯,我听你的。”
见易晓刚态度平和了,欧阳钊挺高兴的,伸手拿过易晓刚刚刚擦过脸的毛巾,又给他拧了一个。
“其实晓刚哥,我觉得哥他这个人做事从来都特别讲理,真的,就算是发脾气也肯定有他的道理。”
欧阳钊的话,让易晓刚有些不爱听,拧着眉毛就要反驳。欧阳钊赶忙伸手拉了他一把,继续说:
“你听我说完呀!我没说你不对,你今天就是挺冤枉的,就算发脾气了也情有可原。我说的是另一码事,哥哥他对你态度不好,但他突然起意,不让你去日本,准是有什么不让你去的道理,或者咱们不知道的事儿。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就等哥冷静下来,到时候好好问问他!你别总这么急性子,反正离去日本还有些日子了,别急在这一时。你说现在大伙都在气头上,能说出什么好话?那还不是越弄越僵。”
易晓刚就是个肉烂嘴不烂的臭脾气,脸上还是气哼哼的,其实欧阳钊的话让他走心了。
是呀,赵敏启跟他易晓刚不一样,从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刚才一听赵敏启说不让他跟自己一起去日本了,易晓刚就着急了,光顾着争取权益了,根本没有把赵敏启的解释当回事。
其实赵敏启一开始就特别平心静气地跟他说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条件会比较艰苦,再说那边的饮食习惯,住宿环境都跟家不能比,易晓刚身子没有他健壮,到时候适应不了闹起病来可不是小事。所以他想自己先适应适应,,他不愿意让晓刚跟他一起受累、受罪。
赵敏启不让晓刚现在跟他一起走,并没有说永远不让他去。他说等一切都安顿好了,生活都理顺了,他就立刻捎信儿让晓刚过去。
现在想到这些,易晓刚心里热乎了。他开始为自己误会赵敏启的一片好心,而说得一大堆难听话后悔了。
不过后悔了一下又有点生气了,觉得赵敏启小看人了!他易晓刚身体差,可也是男人啊!怎么就不能跟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么一想,气就又上来了,口无遮拦地把话拽了出来。
“我跟你说吧,钊钊,哥就是看不起人!他总觉得我是个拖累,所以才不愿意带我去的。”
欧阳钊一脸的无奈,看着易晓刚的脸,多少有些生气了。
“你就爱说这些火上浇油的话!你明明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你总这样,其实你说的也不是你的心里话,为什么要这样!这样会影响你和哥哥的感情的!哥哥那么疼你,什么都替你着想,你不要总说难听的话气他。”
欧阳钊的话让易晓刚有些惭愧,他低下了头,想了一下,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我知道他为我好,不过我也是爷们对不对?他得拿我当爷们对不对?”
“你当然是爷们了,哥什么时候拿你当娘们了?你忘了哥说的,早晚这厂子得你跟他一块儿管的话了?晓刚哥,你别闹脾气了,你看大爷和我爹,俩人一块儿管着厂子,遇事总是有商有量的,从来都不互相埋怨,只会互相补台,多好!以后,你跟哥一块管厂子的时候,也应该象他们一样……”
“哎呦,这话打哪儿说起啊!赵家酒厂是赵家的,我们晓刚姓易,我们可不做不来这事!”
欧阳钊的话音还未落,孙氏边说边推门进来了,脸上的表情甚是不痛快。
欧阳钊说话的当口,孙氏正好端着鲜货过来,还没没进门,就听见了欧阳钊说起易勇和赵培荣的关系的事,这可是孙氏最最不爱听的话,于是,一股酸劲儿顶了上来,不吐不快。
孙氏的突然驾到,让欧阳钊和易晓刚都吃了一惊,没等易晓刚说话,欧阳钊先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孙氏手里的一盘子水果,恭恭敬敬地说:
“易娘,您坐。”
孙氏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还是微微笑了一下。欧阳钊出事以后,孙氏对欧阳钊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因为在这个事情上,她自知是有责任的,前一段时间,每当看到欧阳钊在病痛的折磨下过日子,孙氏都会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真心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这个孩子的。
这个负罪感让她在照料欧阳钊的时候,很是尽心尽力。但随着孩子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而且还掏出了大笔钱入股了赵家酒厂,孙氏那颗曾经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了。
唉,孙伟庆说得没错,易家算个屁呀,跟赵家论是下人,跟欧阳家论也是下人!
看看欧阳钊跟自己儿子说话的态度!明明比儿子还小,却是一副老大的架势!为啥呢,还不是因为人家有钱!
是呀,这酒厂现在是赵培荣说了算,易勇怎么能也得听他的;将来爹老了,儿子接班,到时候人家赵敏启有发言权,欧阳钊也有发言权,易晓刚算个屁啊!他只能跟他那个瘸爹一样,给人家当跟班!
这样的事不能细琢磨,越琢磨越堵心。此时此刻,孙氏就让自己给气着了,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把易晓刚和欧阳钊都吓了一跳。
“易晓刚,我真是白养你了!跟你那个没出息的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到日本干嘛?给人家当跟班是吧?我告诉你吧,别说大启不愿意带你去,就是带你去我也不让你去!”
欧阳钊被孙氏的话惊呆了,傻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易晓刚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听他娘说这种非常伤人的话了,只是他跟他娘顶嘴已经成惯性,所以就想也没想的回嘴了。
“我愿意,只要跟哥在一块儿,当什么都行!跟班怎么了?你不还说我爹是赵家的看门狗了吗?我回头也给他们家当看门狗去!这事您说了不算,您不让我去,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