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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勇哥挨打了

赵敏启和欧阳钊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拉在了一起。此时,巨轮拉响汽笛,仿佛为他们的相识喝彩。

广袤无垠的大海上,两个小童认真地许下了他们人生的第一个誓言——永远最最相好!他们不会懂得永远这词究竟有多远,更不明白兄弟间该如何一直好下去。但既然老天让他们相识,给了他们缘分,牵手而行的人生或许会更精彩也说不定呢!

……

此时,天津大直沽天妃灵慈宫。主持道人承谨正在督看几个小僧人给神像‘挂袍’。灵慈宫气势恢宏,巍巍壮观,庙门面向西南,朝海河而立。大殿庙内,护海神林娘娘神像供在殿堂正中,仪态庄重,眉宇生辉。

最近世道不太平,原来的香客比以往少了很多。这次欧阳示礼如期来请香还愿,多少让承谨有些意外。因此他一再地跟小僧们说,这次欧阳先生来还愿不是件容易的事,远道而来的辛苦先不提,就是这份勇气和胆量就让人钦佩。

现今‘义和拳’气势越来越旺。因打出‘扶清灭洋’的旗号,已被召入京城。逢洋必杀,不可阻挡。但那洋人岂为等闲之辈?其反扑之举必定疯狂。此时北京、直隶上空可谓乱云飞渡,时局动荡不安。但欧阳先生能将这些置之度外,按原定日期赶来,可见他对天妃的一片虔诚。

想到这里,承谨再三再四地叮嘱小僧们,一定要还以欧阳施主最大的尊敬。小僧纷纷点头称是,干活更加勤勉。

其实大家都知道,欧阳施主跟这天妃灵慈宫可谓缘分不浅,数年来他一直不断地寄银两捐助灵慈宫,现在庙门外一百米处正在掘地重修的道路,就是用的这笔款项。一旦修成通衢大道,远近而来的香客行走便利,灵慈宫香火会更旺呢!

……

载着欧阳一家和赵培祥叔侄二人的轮船终于到港了。

知道今天二弟会带着儿子回家,本来说好了去迎接的赵培荣却不得不失约了。此时的他正带着大管家易勇坐着马车到天津三岔河口附近的直隶总督府送酒。

从直隶府由保定迁至天津以来,直隶总督已换了几任,但就因为赵家酒的好口碑,府上无论是公宴还是私宴,必备他家的酒。

因为送酒次数频繁,酒坊和府上关系熟稔,一般这活计就由小伙计连赶车带送货全包了。今天却由掌柜的带着管家亲自来送,是因为府上特意叮嘱过赵培荣,这几十坛子酒是总督裕禄用来慰劳留守天津,准备与洋人决一死战的义和团将士们的,必须火速送到大意不得。

裕禄自上任以来,不再像山东的袁世凯对义和团一味地残酷镇压,而是能够审时度势,对义和团采取了接纳、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的政策,深得民心和社会的好评。

赵培荣对这位怀有爱国之心的总督,自然也是非常敬仰的,平日里总督府上有个用度,他都会特别上心,而今日这么说来,赵培祥更是不敢怠慢,把这趟差事就像奉了皇上圣旨一般的对待。这酒是给勇士们壮行用的,那是件多么光荣的事啊!所以,赵培荣一反常态,行事格外的高调而又谨慎,不仅亲自出马,而且还把载酒的马车装饰一番,行走在街上分外招眼。

这样往街上一走,便不时有相熟的人上前搭讪,这让性格不是那么外向的赵培荣有些后悔了。他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地躲到了马车的轿厢里,还拉上了轿厢的帘。

深知赵培荣性子的易勇忍不住偷笑:这么张扬的事培荣可干不来,想干得等敏启长大了才行啊!

到了总督府,赶巧裕禄大人外出议事,留下帮办那赫多在府上处理事务。这位帮办大人听说赵家的酒送到,竟然命差人告诉赵培荣,赶紧将酒送至裕禄的宅邸,今天晚上是庶福晋元容做三十岁寿宴,正等着酒摆桌呢!

赵培荣一听觉得不对劲,以为帮办把事情弄岔头了,就把这次送酒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请求差人传话给那赫多。

不大工夫差人回来了,可能在那赫多那儿受了气,上来就和赵培荣发火,气势汹汹地命令他们废话少说,赶紧掉转马头给庶福晋寿宴送酒!

赵培荣心里甚是不舒服,但见惯了这大衙门口的狗比主人还凶的事儿,自然也不想多言惹是非,心里想着这事真是够堵心,面儿上却没显露出什么来,命人赶紧调转马头。

就这么个档儿,站在马车边上的易勇却没忍住,转身的瞬间小声嘟囔了一句:

“摆什么臭架子,什么庶福晋啊,不就是个小老婆……”

易勇就是自言自语,声音真的很小,可该着倒霉,竟然被跟在后面的差人听到了,狗仗人势的他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易勇几个大耳光,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死瘸子!看你还敢胡吣!”

易勇本来就腿脚不方便,几个耳光又来得突然,咣当一声就跌倒在地上。

易勇小声嘟囔的时候,赵培荣转着脸还乐呢,可这脸上的笑容还没退下去,易勇就挨了打。看着他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赵培荣的火腾地就顶到脑门子上了。

说句实在话,这嘴巴子要是打在他赵培荣脸上,他二话不说,买卖人在外面受气的时候多了,该忍就忍了,没准打完了左脸还让他给右脸来两下呢!可打易勇就是不行!

易勇大赵培荣5岁。10岁没了爹娘,11岁被本家叔叔带着到赵家酒厂当学徒,聪明勤快能吃苦,13岁认了赵培荣的爹当义父。对赵培荣比亲哥哥还亲。哥俩好的一个人似的。

易勇18岁那年,赵家因同行陷害,被人告到衙门,说他们家的酒有毒,喝死了人。酒厂被查封,,赵老爷也下了大狱。

那时赵培荣还小,易勇带着他找本家的亲戚们帮忙。赵家上下竟然没一个敢出头。是易勇四处奔走找关系,最后动用了江湖上的势力,生生让仇家敲断一条腿,让他们撤了诉,把义父从大牢里救出来。

那时候赵培荣不到14岁,他被勇哥的义气镇住了。赵老爷出来以后,他们把勇哥送到了最好的医馆去医治,可对方下手太狠,勇哥从此就残了。

赵培荣当时听见大夫说易勇以后就是瘸子了,立刻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哭完以后,心里发下狠誓:以后只要有我赵培荣在一天,就不会让我勇哥再受一点儿罪。

如今,眼看着易勇满身灰尘,嘴角淌血地从地上爬起来,赵培荣哪能饶了行凶的那小子!

易勇最知道赵培荣的性子,眼看着赵培荣的眼睛都红了,易勇别提多后悔自己嘴欠招事了,连忙爬起来,上前跟赵培荣说没事没事,哪想那个差人给了台阶还不下,瞪着眼珠子问赵培荣:

“怎么,想给死瘸子挡橫是吗?那就等我再抽他俩嘴巴子,看看他还嘴欠不嘴欠!”说着还真就挽着袖子要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赵培荣先是一脚把那个差役踹了个踉跄,然后又是当胸给了他一拳。

挨了打的差人自然不肯罢休,愣了片刻就开始冲过来跟赵培荣玩命。眼看俩人扭打在了一起,易勇真是束手无策。

狗腿子开始仗着是在自己家门口,手脚不闲着,嘴也一直不干不净,让赵培荣的火越来越盛。虽说从小就是少东家,但却是跟着工人们一起下力气干活长大的,论打架,这差役可太不是个了!慢慢的,差役的嘴也不再那么脏了了,手上也只有招架之功了。

正当他们打得热闹,裕禄的官轿到了。老远就看见府上的差役在官府门口和百姓打架,这让欲禄觉得大失体统,便驻足喝斥并让跟班上前提人,要亲自询问缘由。

老远看见官轿过来,易勇心里就一颤,心想着麻烦真是惹大了。俗话说嘴给身子惹祸,看来自己真是做到了!当裕禄派人上前问话时,易勇想都没想就快步上前,他心想话要是让这差人先说了,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趁大家还都没缓上劲儿来,易勇三步两步跑到裕禄的官轿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怎么到的这儿,怎么就送错了地方,怎么就挨了打,都避重就轻地讲了。

赵家的大管家易瘸子能言善辩,这是行里人都知道的。此时的易勇更是把自己的这个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貌似客观陈述,可也没少给看门的差人下绊子。

裕禄听这个其貌不扬,浑身还脏兮兮的人有条有理地一通讲,竟然完全信了他的话。自家差役平日里什么德行,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本来裕禄这心里就烦乱,洋人攻打天津的战事一触即发形势吃紧,刚到清兵驻守的各重要关卡巡视一番的总督,满脑子都是打仗的事情,听说帮办瞒着他要为元容操办什么寿宴,立刻火冒三丈。易勇的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于是一肚子火的裕禄先拿差人开刀,下令杖责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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