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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四面出击

*

东都行宫金明殿内,也摆起了一排香案,十几位圣朝宗室整齐在跪在香案前,人人一脸沉肃。

圣朝皇帝李宇轩一身素服,手拈高香跪在最前排,对着神主牌位祈祷道:“苍天在上,我李宇轩自知德行浅薄,统治无方,是以招致天降惩戒。现日夜忏悔,惟乞上苍垂怜,保佑我大圣天国早日纾此大难,平灭乱党,重振朝纲!至诚至恐,上苍功德无量!”

祷毕,虔诚地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宗室们依次上前祈祷进香。

一个内侍走了进来,对李宇轩小声道:“圣上,静江王求见。”

李宇轩道:“请他进来吧。”

说罢又对着香案上的神主牌位鞠了个躬,然后起步来到前殿,不多时,内侍领着静江王李宇禅走了进来。

李宇轩是大圣天国穆宗皇帝的嫡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二弟是平江王李宇祥,三弟便是静江王李宇禅。这两位皇弟都在军中统兵,李宇祥为京畿防御指挥使,李宇禅则任圣军第七军总兵。与只善空谈阔论的二哥李宇祥不同,李宇禅聪颖好学,个性沉稳,当年甚得穆宗皇帝喜爱,二十岁时就让他担任了禁军统领之职。李宇轩继位之初,对这个三弟心怀猜忌,李宇禅亦深明事理,主动申请辞去军职,每日在家闭门谢客,专心研著圣朝军史,更不与任何人来往。仁德三年,驻中南行省的圣军第七军发生了一次哗变事件,虽然哗变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影响甚为恶劣,朝廷闻之震怒,大批将领因此获罪,中南行省便有不少军职出缺。李宇轩想来想去,想起了这个赋闲在家的三弟,便让他出任了第七军总兵官一职。这次中都叛乱突起,形势急剧恶化,李宇轩忧心如焚之际又想起了这个三弟,便将他召到东都商议对策。

李宇禅走进殿内,君臣见礼毕,各自落座。内侍端上茶来,李宇禅轻轻接过,放在案上。

李宇轩道:“三弟,宗室这么多人之中,你是最能干的一个。这两年来你一直在外统兵,辛苦了。”

李宇禅道:“皇兄何必这么说,臣弟为了天国的江山社稷,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说罢不等李宇轩开口,抢先问道:“皇兄,听说现在贼军势头猛烈,已经成了心腹大患,是真的吗?”

李宇轩问:“你还听到些什么?”

李宇禅道:“现在各种谣言满天飞,都说贼军有妖术,刀枪不入,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是百姓无知,很多人都信以为真……”

李宇轩叹了口气,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贼军确实是刀枪不入。”

李宇禅一听,瞪大眼睛呆住了。

李宇轩道:“刚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不过派人去调查了,事实确是如此。现在他们正在四面出击,长驱直入,势不可挡。唉,局势糜烂至此,文武百官束手无策,我刚刚还在主持祭祀,求上苍保佑大圣天国度过这一劫!”

李宇禅愕然道:“怎么会这样?”

李宇轩道:“不知道,田家镇之战的相关资料,枢密院已经让科学院的武器专家们仔细研究过,他们也都觉得无法解释,或许……这些叛军真的是有天神相助吧。”

李宇禅默然半晌,问:“那皇兄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宇轩道:“现在贼军攻势猛烈,兵锋直指东都,朝中人心浮动,不少人都在作自己的打算,枢密使郭亮在田家镇战败后,居然躲在崇州拥兵自重,不听朝廷的调遣了!这两天我真是五内如焚,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但求无愧于列祖列宗罢了!”

李宇禅安慰道:“皇兄千万不要气馁,贼军就算真有妖术,想来必定也会有破解之法。四海之内藏龙卧虎,皇兄何不发榜求贤,征召天下奇能异士,寻找破解妖术之法?”

李宇轩苦笑道:“这个我何尝没有考虑过,不过就怕这样的榜文发布出来,不但征召不到什么奇能异士,反倒更要使得人心浮动,谣言四起了。”

李宇禅想想也是,于是又道:“皇兄,既然贼势猖獗,东都离中都这么近,恐怕很快就要陷于兵锋之下,皇兄万金之躯,是否考虑移驾南京?中南行省兵精粮足,地势险要,皇兄不如暂时到南京去驻跸,再徐图良策扭转战局。”

李宇轩问:“中南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宇禅坐直了身子道:“皇兄放心,有臣弟在!”

李宇轩摆了摆手道:“我是问你那边军心民心怎么样?”

李宇禅道:“中南目前的形势还算平稳。”

李宇轩点了点头道:“那你回去准备一下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李宇禅道:“臣弟这就回南京去准备!”

李宇轩道:“好,我让张朴陪你一块儿回去,给你作个照应。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他商量着办。”

李宇禅应道:“遵旨。”

*

中南行省巡抚衙门里,巡抚文重正对着自己手下的幕僚们发愁。

全国战事骤起,各类文书雪片般地飞来。大小军头们纷纷伸手,以备寇为名要这要那,将文重搞得是焦头烂额。

文重指着眼前成堆的文书道:“都照这样乱来还得了吗?你们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必须的、合理的可以尽量满足,否则不要理他们!”

一个官员劝道:“请大人三思,现在是非常时期,朝廷有旨意,一切要以战事为重啊!”

文重一挥手道:“什么以战事为重?全依着他们这般乱来,不等贼军打过来,中南的百姓们也要造反了。——就照我说的去办吧!”

正说着,外面有人报告:“大人,有钦差到了!”

文重一怔,问道:“哪里来的钦差?怎么事先也没通知一声?”

众位属官也都面面相觑,无人作答。文重只得示意众人散了,然后整理衣冠出门相迎,眼看见静江王李宇禅陪着丞相张朴迎面走来,文重忙上前施礼道:“臣中南巡抚文重恭请圣安!”

张朴笑着欠身扶了扶他道“圣驾安好。文大人不必多礼,进去说话吧。”

众人走进屋里坐下,仆役端上茶水。张朴示意文重屏退左右,然后道:“文大人,我这次到中南来,是奉上谕前来体察民情的,一路上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地方秩序井然,文大人真不愧是朝廷的能臣典范啊!”

文重微微一笑道:“张相过奖了,为朝廷守牧一方是臣的本分,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朴道:“文大人德高才茂,像你这样的能臣,朝廷以后还要多多倚重呢!”

文重呵呵笑道:“那就要靠张相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啦。”

张朴道:“文大人,你的政绩官声,圣上是非常清楚的。我这次出发前,圣上还特意交待过:‘文重是国家栋梁,是疆臣之中最能干的一个。不过听说他近来身体不大好,有些咳嗽,你给他带些上好的补品过去,让他注意休养,不要太过劳累了。’”

文重道:“圣心如此眷顾,臣感激涕零……”

张朴也道:“是啊,圣上对我们这些臣子,那真是没得说的!”

文重沉默了一会,道:“不瞒张相您说,我最近确实是身体不大好,接连咳嗽两个多月了,有时还带血,精力也大不如前,医士也建议我好好休养来着。不如请您替我奏明圣上,恩准我辞了官回家养病吧。”

张朴怔了怔,随即笑道:“文大人这是说哪里话?圣上说了,现在国家有事,中南这边正要倚靠文大人你呢。你要是告病,让圣上把这一摊子交给谁啊?”

文重咳嗽了几声,道:“我确实是有病,怕耽误了朝廷的大事,辜负了圣望。”

张朴笑道:“文大人不要担心,不瞒你说,去年我也有些咳嗽的,后来御医院给配了几剂药,吃了半个月就慢慢转好了。明儿我叫他们也给你配些,管用!”

文重道:“那就太感谢张相了。”

随即又问道:“对了,张相,圣上近来龙体安好吧?”

张朴道:“圣上龙体一向安好,不过最近为了中都叛军的事情烦闷,消瘦了些。”

文重道:“这些反贼逆天而行,螳臂当车,料想很快就会被剿灭的。”

张朴看了看李宇禅,压低了声音对文重道:“文大人,实话告诉你,朝廷刚刚在中都吃了败仗,形势不容乐观呢!”

圣军在中都大败的消息早已流传了出来,文重故作惊奇地道:“啊?真有这等事?”

张朴道:“现在叛军正在四出攻掠,兵锋直指东都。东都那边人心浮动,守不守得住还很难说,圣上有意来南京巡狩,所以让我先过来协同文大人和静江王做做准备工作。”

文重叹道:“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圣上什么时候到南京来?”

张朴道:“很快,也许这两天就要来。”

文重又问:“张相,是否各部院衙门都要到迁到南京来?”

张朴想了想,道:“应该是的。”

文重道:“那我立即去安排!”

张朴连忙补充道:“文大人,各部衙门只是过来暂驻,不要搞得动静太大,免得引起人心不稳……”

文重点头道:“谢张相提醒,我晓得的。”

李宇禅忽然开口道:“对了,文大人,还有一件事——我的部队已经奉旨开拔到南京驻防,到时候还请文大人帮忙筹措些粮秣。”

文重怔了怔,问:“有多少人马?什么时候到?”

李宇禅道:“三万,明天就到!”

文重在心里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道:“好吧。”

*

大圣天国枢密使郭亮站在崇州城外的大堆子山上,举着望远镜向西望去。

崇州城三面平原,只有北面有两处高地,分别叫大堆子山和小堆子山。这里便是崇州附近唯一的制高点,站在山顶,崇州城区和往来道路尽收眼底。郭亮望了一回,对身边的圣军第二军总兵韦人杰感叹道:“人杰,你看,这个地方地形多好,只要放上一个师,挡住一两个军都不成问题!”

韦人杰是郭亮的亲信,圣军中典型的少壮派将领,为人精明强干,在军中颇有盛名。眼下第一军被打得七零八落,他的第二军也就成了大圣天国的头号主力军。韦人杰听了郭亮这话,小声问:“长官,您难道想在这里跟叛军决战吗?”

郭亮叹了口气道:“决战是不可能的啦,田家镇的教训还不够惨吗?”

韦人杰也不禁叹道:“是啊,谁能想得到第一军会败得那么惨,一个军,不到半天就垮了!”

郭亮无限感慨地道:“唉!我十五岁从军,到现在四十年了,真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如此邪门的事情……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呵!”

韦人杰道:“长官,现在叛军的推进速度很快,估计明天就会到这里了,如果不打的话,我们是不是该早点撤了?”

郭亮苦笑一声,道:“能撤到哪去啊?”

韦人杰道:“往东都撤啊!”

郭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人杰啊,我现在的处境,就好像咸朝的章少府,前有义军,后有朝廷,是进退两难哪!如果带着这几万大军一枪不放地退回东都,不抵抗的罪名加上田家镇失利的责任,朝廷是肯定要杀我的。其实,要不是我现在手里握着这几万部队,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韦人杰问:“那您有什么打算?”

郭亮道:“人杰,现在叛乱已经成了燎原之势,我看圣朝很有可能要完蛋了,我们也该为以后考虑考虑啦。”

韦人杰眨了眨眼,道:“长官,您的意思是?”

郭亮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圣上已有密旨给李宇祥,要他暗中监视我们,如有异动,先斩后奏!”

韦人杰吃了一惊:“这仗还没打完,就开始算计起自己人来啦?”

郭亮冷笑道:“他们向来如此,有什么好奇怪的。”

韦人杰想了想,道:“长官,您对我恩重如山,我韦人杰是绝对不会忘记的,我永远跟着长官您走!”

郭亮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道:“你要注意控制好部队,现在朝廷想把部队都拉到东都去,咱们嘛,就别去凑那个热闹啦。”

韦人杰问:“您的意思是?”

郭亮道:“去东都是自投死路,我们不如往南走,观望一下再说。”

韦人杰想了想,道:“可是平江王也在军中呢,怎么办?”

郭亮道:“这个还不好办,我迟些就召集各部长官开会,宣布执行朝廷的命令撤往东都。到时候我让你们军担任后卫,掩护李宇祥先走,他肯定是求之不得。等到跟他们拉开距离,我们就分道扬镳!”

韦人杰想了想,点头道:“好!”

郭亮还要再说,却看见一个副官跑了过来,便住了嘴。

这个副官跑到近前,喘息未定便向郭亮报告道:“长官,太子殿下回来了!”

郭亮跟韦人杰对视了一眼,二人连忙快步下山,驱车回到了崇州行营。进了行营指挥部,只见李澄海一身脏污,正拉着李宇祥抹眼泪,郭亮忙上前施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宇祥向李澄海解释道:“圣上已经委任郭枢密使为崇州行营招讨使,统一指挥各路兵马讨逆……”

郭亮道:“殿下受惊了!”

李澄海咬牙切齿地道:“这些叛贼实在是可恨,等收复中都后,非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李宇祥与郭亮对视了一眼,看来近两天发生的很多事情,这位太子爷还不知道。李宇祥低声问:“殿下,你在中都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过这些叛军?据说他们都刀枪不入……你亲眼见过没?”

李澄海道:“我没有见过……他们打进皇宫的时候,侍卫们就把我拉走了。他们也说反贼刀枪不入来着,——不会是真的吧?”

李宇祥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李澄海着急地问:“皇叔,那我们怎么办呢?”

李宇祥道:“我们正在商议呢……”

李澄海道:“叛军不是都快打过来了吗?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了没?”

李宇祥无言以对,只得看着郭亮。

郭亮道:“殿下,叛军来势凶猛,圣上已有旨意,让我们放弃崇州,集中力量退守东都!”

此语一出,军官们议论纷纷,大都表示赞同。李澄海看了看李宇祥,见他也无话可说,便对郭亮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请郭长官赶快安排撤退吧!”

*

官军从崇州撤出的第二天,高丽率领的东路义军就进抵崇州。

自中都出征以来,高丽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向东疾进。为了追求速度,她撇下主力,只带了两个营的先头部队轻装前进,她本人更是亲自驾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从中都到东都道路宽阔,高丽将车开得飞快,恨不得马上飞到东都城下,再杀官军一个人仰马翻。

过了崇州几十里,高丽突然发现远处公路旁的田野里依稀站着许多官军,于是连忙停下车来,一手抄起赤虹剑,一手举起望远镜向前望去。只见那些官军也已经发现了他们,却并没有向他们开火,反而开始在路边列队,还有一辆军车向这边开了过来,车头上飘着一面小小的白旗。

高丽放下望远镜,对身后正在匆忙下车准备战斗的义军官兵大声道:“不用紧张,他们是来投降的!”

不多时,那辆挂着白旗的军车开到高丽面前停下,一个青年军官跳下车来,对高丽行了个军礼道:“请问你们是从中都来的义军吗?”

这个军官个子不高,但却长得十分俊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颇为精干。高丽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干什么?”

那个军官一边打量着高丽一边道:“我是大圣军第六师第二十六旅统领莫俊,我们全旅官兵准备战场起义加入贵军,请问你们的长官在哪里?”

高丽大大咧咧地道:“我就是。”

莫俊吃了一惊:“你?”

高丽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我不像吗?”

莫俊愣了愣,随即后退一步又行了个军礼道:“对不起,失敬了,长官你好!”

高丽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回了个礼,然后问:“你们要投降啊?那些都是你的兵吗?”

莫俊道:“对不起,长官,我们是起义,不是投降。”

高丽看了他一眼,本想奚落羞辱他两句的,不过看在他那张英俊的脸庞的份上还是算了,转而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啊?”

莫俊大声道:“报告长官,我们全旅官兵一千二百九十一人,已经在前方列队完毕!——长官要不要检阅一下?”

高丽眼睛一亮,阅兵对她来说倒还是件新鲜事,于是饶有兴致地道:“行啊,那你带路吧!”

莫俊又以极标准的姿势行了个军礼,然后跳上车,在前面缓缓引导着高丽的车沿公路向前驶去。此时起义的圣军官兵已在大路两旁列成整齐的方阵,莫俊在前车上一声令下,这一千余人便齐刷刷地向高丽行了个举枪礼。只见那军容严整,杀气逼人,走在军阵之中,虽然有赤虹剑在手,高丽仍是感到背心有点儿发热,从田家镇战场收获的得意和对官军的鄙夷之情也不觉地淡了些。

军车开到队伍尽头,莫俊停下来对高丽道:“长官要不要给弟兄们讲两句话?”

高丽一怔,有些羞涩地笑着摆了摆手道:“有什么好讲的啊?我不讲!”

莫俊见状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居然是义军的“长官”,这些义军都是些什么人啊?难道田家镇那一仗,名震天下的第一军真的是败在她们的手下吗?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道:“那好吧,那就改日再请长官训话。——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要不请长官和弟兄们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饭?”

高丽心想:这个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欣然道:“好啊。”

莫俊对身边的副官吩咐道:“快去请那边的义军弟兄们来一起吃饭。”又对高丽道:“长官这边请!”

高丽跳下车,跟着莫俊向前走去。只见路边的田野里整齐地扎着朵朵军帐,竟是莫俊的部队的野战营地。高丽一边走着一边问:“怎么我从中都出来后,都没怎么碰到过你们的部队呢?”

莫俊道:“长官,本来圣朝的讨逆行营就设在崇州,昨天这里还有好几万人马,不过现在已经全都撤了。”

高丽问:“往哪儿撤了?”

莫俊道:“有一部分跟着平江王李宇祥去了东都,大部分跟着枢密使郭亮往南跑了。”

高丽看了他一眼,问:“那你怎么不跑啊?”

莫俊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不想再给圣朝卖命了!”

高丽问:“为什么?”

莫俊道:“朝政昏暗,奸佞横行,这样的朝廷早就该亡了!”

高丽高兴地点着头道:“你说得很好,我爸爸在中都起兵,就是因为这个朝廷太昏暗了,所以一定要推翻它,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我看你带兵带得不错,是个人才,以后我可以向我爸爸好好推荐推荐你。”

高丽说完,看着莫俊一脸疑惑的表情,又不无得意地补充道:“我爸爸就是中都起义军的最高长官!”

莫俊惊愕不已,忙又行了个军礼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失敬了!”

高丽大度地摆了摆手,又问:“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你有什么建议吗?”

莫俊问:“长官,听说你们会法术,是真的吗?”

高丽道:“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能够从中都一直打到这里来?”

莫俊笑道:“长官,你们能在田家镇只用半天就打垮了圣朝的第一军,别的官军还在话下吗?现在你们只要长驱直入,先把东都打下来,圣朝就大势已去了。”

高丽看着莫俊问:“有那么简单吗?圣朝难道就坐以待毙啦?”

莫俊道:“长官,现在圣军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其实圣朝对守东都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贵军兵临城下,东都必定唾手可得!郭亮现在也已经走投无路,等拿下了东都,长官只要写封信,他就会乖乖地前来投降。那时候再挥军南下,天下指日可定!”

高丽兴冲冲地道:“好,那我们赶紧吃完饭出发,打东都去!”

*

在高丽的东路军向东都奔袭的同时,陈绯的南路军也在顺着大路向南京挺进。

京畿一带人口稠密,但出了中都百里之后,城镇便稀少起来,公路穿行在山水田园之间,还颇有几分诗情画意。陈绯坐在郑栎驾驶的指挥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青山绿水流过,甚感心旷神怡。

郑栎笑道:“长官,您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陈绯白了他一眼道:“你又看出来啦?”

郑栎道:“当然,我可是时刻关注着长官您的啊!”

陈绯笑骂道:“你这个马屁精,你以前在圣军里的时候对你的长官也都是这么肉麻的吗?”

郑栎苦笑道:“长官您说哪去了?我可不是在拍马屁,我对您那是最真诚的尊敬和仰慕!”

陈绯又白了他一眼,眼中却充满了盈盈的笑意:“小心看路啊!”

郑栎笑道:“长官您怕什么?就算撞了车,最多也是撞死我而已,又伤不着您!”

陈绯皱起眉瞪了他一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郑栎却不闭,眨眨眼笑道:“莫非长官您是心疼我,舍不得我死吗?哈哈……”

陈绯的脸上微微一红,却也没有否认。跟郑栎接触的时间一长,她还真有些离不开这个油嘴滑舌的马屁精了。

这时前方的军车忽然停了下来。郑栎轻轻刹住车,抓起通话器呼叫道:“我是指挥车,前面什么情况?”

前锋部队在通话器里报告道:“长官,前面路断了。”

陈绯从车窗探出头向前方眺望,只见前面的车队已经排起了长龙,便对郑栎道:“开到前面去看看。”

郑栎钻缝觅隙,把车一直开到队伍的最前方,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河上本来有一座钢筋水泥大桥,不过现在已经断成了两截,前锋营营长正带着人在桥边查看,见陈绯的车开了上来,连忙跑过来报告:“长官,桥断了,看样子是官军用炸药炸的。”

陈绯走到断桥边一看,只见那河水滚滚,河面足有几十丈宽,不禁皱了皱眉头,回头问郑栎:“能不能搭桥啊?”

郑栎苦笑道:“长官,咱们出征的时候那么匆忙,除了武器弹药外就带了吃饭的家伙,哪里有什么搭桥的装备?”

陈绯也是无语,在出征前召开军事会议时,就有人提出过圣军可能会破坏道路和桥梁的事,不过那时确实太过匆忙,也没有想出什么具体的对策,只说是“相机行事”,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摆到眼前了。陈绯顿了顿,又问:“那怎么办?”

郑栎道:“办法嘛也不是没有——找路呗!”

说着对副官招手道:“把地图拿过来!”

副官将行军地图取了过来,郑栎就近找了个小平台摊开,陈绯也凑上前去一看,却只见一片花花绿绿,哪里看得懂,只好闭着嘴不说话。

郑栎在地图上量了几下,忽然对陈绯道:“有了!长官您看,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往上游方向走二十多里,这里的地势比较平缓,还有大片的居民区,我估计这里应该能找到过河的办法,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陈绯点了点头道:“好。”

郑栎收起地图,立即下令全军转向,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开进。走了二十多里,果然见到有一片城镇,而且正如郑栎所料,这里居然真的有一座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石桥,乃是当地的居民为方便过河自行修建的,虽然狭窄简陋,但也可勉强让轻装的部队通过了。问题迎刃而解,陈绯高兴之余,顿时把郑栎看成了个智多星大加赞赏:“不错啊你!”

郑栎得意地眨了眨眼道:“小意思。”

陈绯不由得想到:自己对军事一窍不通,连个地图都看不懂,居然会在这里统帅大军,也真是一件奇事。看来以后具体的指挥,还得多多倚仗这个郑栎。

*

北京城南门外的哨卡前,各种军民车辆纠杂在一起,排起了望不见头的长龙。

此时天色已晚,守卡的官军队长站在一辆停在哨卡前的军车的车窗边,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军官道:“证件。”

这个军官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上,同时行了个军礼道:“兄弟,辛苦啦。”

队长回了个礼,接过证件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第五师第二十一旅三营营长何亮,有些诧异地问:“你们是第一军的?”

何亮点点头道:“是呀。”

队长低声问:“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听说你们军在田家镇被打散了?是不是真的?”

何亮也低声道:“你也听说啦?唉……别提了!部队被打散了,当官的全都跑没影了,也没人告诉我们往哪里集结,我们就奔这儿来啦。弟兄们都一天一夜没吃没睡了,快点放我们进去吧!”

队长皱眉道:“对不住啊,兄弟。指挥使司有令,所有撤下来的部队一律不准入城,都在城外驻防。”

何亮一听,破口便骂:“****,这是什么道理?弟兄们在前面拼命回来,连进城歇口气都不让吗?!”

队长劝道:“兄弟,别恼火,这是上头的命令,大家都是这样的。你等一会,我打个电话问问上面,看看怎么安置你们。”

说着一边走回哨卡去打电话,一边对身边的几个兵士作了个手势道:“你们检查一下。”

何亮跳下车,手有意无意地按在枪柄上,陪着那几个兵士察看一辆辆军车,只见里面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和武器。队伍中还有一辆医疗车,检查的兵士打开车门,里面蓝白色的灯光下,有几个伤兵躺在担架上,一个个都缠着沾满血污的绷带,呻吟阵阵,腥臭味和药水味扑鼻。一个军医正在给伤兵上药,见他们打开车门,转过头来喝道:“谁呀?快把门关上!”

几个兵士匆匆看了一眼,赶紧掩上车门。

回到哨卡前,那个队长已经打完了电话,对何亮道:“已经问过了,上面让你们往城东走,到黑石岭找第四十六师师部报到,快去吧,不远!”

何亮跳上车,对那个队长道了声:“谢啦。”一挥手,带着车队绕城向东开去。

开出几里地后,何亮让车队停下,自己跳下车来走到那辆医疗车边,打开车门叫道:“长官!”

一个伤兵从担架上坐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扯掉自己头脸上的绷带,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居然是黄璇。

何亮笑道:“长官行啊,装得真像!”

黄璇也笑道:“唉,这些官军也太马虎了,居然这样就被我们糊弄过去。——我们现在到哪儿了啊?”

何亮道:“我们已经在北京城下了,不过看样子不容易混进去。”

黄璇脱下身上沾满血污的圣军军装,又从担架底下抽出闪着蓝光的“开天”长斧道:“没关系,那就按第二计划进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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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末年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名将如云,但我要写一串被埋没在历史里的名将,用自己的内心去写出那些隐藏在三国时代里的名将,本作按《三国演义》剧本编辑,不按历史记载!!!
  • 九转剑尊

    九转剑尊

    生死大道,彼岸花开。自创九转,以剑破天。丹王成帝,留言世间。天元世界,我已斩天。三十六帝座,世人皆奉文天。这是一个轮回九世的剑修,手持一把长剑,斩天问道的故事,还请各位读者耐心看下去,这里面有着不一样的精彩。
  • 我滴萝莉未婚妻

    我滴萝莉未婚妻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是什么意思?”老师走到教室中间问学生们。高中学子们或沉默不语,或摇头不明,或趴在桌子上早就睡着了老师眼睛一扫,发现一个女学生就在自己身边吃东西“朱婷婷!”老师十分生气的叫到了女生的名字。全班学生全都看向了这个被老师看中了的女生那个叫朱婷婷女学生置若罔闻,仍在那埋头苦吃还摇头晃脑老师这才发现她耳朵里带着耳机。老师怒不可遏,拔下她耳朵里的耳机大声道:“朱婷婷你在干什么!”朱婷婷这才知道老师就站在自己身边,赶紧站起来低着头一副认错的表情吃什么东西?“可比克薯片,烤牛肉味儿的。”朱婷婷擦掉嘴角残留的碎末,一五一十的老实交待
  • 居家必用事类全集

    居家必用事类全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寿生经

    寿生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你是我不原抹去的风景

    你是我不原抹去的风景

    郑小冉不曾想过当她遇到刘新宇之后,自己的生活会因为他变得鲜活。她更加不会知道的是,直到最后自己会被爱情弄得遍体鳞伤。
  • 文学少年

    文学少年

    一群文学少年,因志同道合而邂逅相遇,然后一起拔节生长,向着更远的苍蓝天空,呐喊出爱的宣言。她是校花,因崇拜一个网络写手的文笔而特地到普通中学读书,他是天府中学的一名普通学生,身负瑰丽文笔而出售版权不敢再用,和她相遇,爱上了她,却不敢给她看她最喜欢的文章。文学大赛进行中,是所有文学少年梦寐以求的舞台,谁将站在舞台中间与文字一起舞蹈,所有文学少年,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努力着奔跑着,谁也不甘认输。
  • 由头再来

    由头再来

    于可从小就梦想着和妈妈一样,这辈子不上班,毕了业就结婚相夫教子的妹子,却成为国内新晋咨询公司合伙人。肖泽宇的梦想一直都是努力让于可做任何想做的事。只是当于可成为事业女强人,便没有多少时间陪他时,又觉得难受。。。。。这是一个女孩,努力成为职场精英后,又为爱情回归到家庭主妇的故事。也是一个12岁就认定了彼此,20岁弄丢了。却在25岁又回来了的间接性青梅竹马故事。
  • 那年我们曾相遇

    那年我们曾相遇

    还记得那个夏天吗?告别了充斥着非典警报的高三生活,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六月高考,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们离开父母,离开家乡,走进了梦想中的象牙塔。印象里,象牙塔有阳光、有伙伴、有青春、有初恋。可经历过才知道,阳光会偶尔被乌云遮挡,伙伴要经历时间考验,青春有欢笑但伴着泪水,初恋有时甜蜜有时悲伤。毕业十年,暮然回首,最珍贵的依然是那段回不去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