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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都惊雷

*

几辆军车飞快地驶进驻崇州的圣军第一军的驻地,停在军部大楼前。

圣朝枢密使郭亮一下车,李宇祥立即领着一批军官迎上前道:“郭枢密,你来了就好了!”

郭亮看着他那付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从心底里涌起一股蔑视——这样的废物居然也能做到京畿防御指挥使,就因为他是皇亲宗室。郭亮对他略略点了点头,脚步一点都没慢下来,径直走进了军部的会议室。

众人刚刚坐定,郭亮便问:“中都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宇祥道:“现在还不完全清楚,初步了解的情况是在今天上午已时四刻左右,有不明身份的人对皇宫发动了突然袭击,并且很快就占领了皇宫;随后我们立即调集禁军和中都守备部队进行了反击,但是失败了。现在中都全城都已经失去了控制……”

郭亮皱着眉问:“到底是什么人发动的袭击?总共有多少人?”

李宇祥转头望向身边的副指挥使林向英。林向英道:“长官,我刚刚汇总了一下现有的情报,发现这次的事件非常离奇。首先是第一轮发动袭击的人数只有六个人……”

郭亮惊呼道:“什么?六个人?”

林向英道:“是的,六个。实际上这六个人不只袭击了皇宫,还同时袭击了守备一旅的营区和中都电台。他们利用电台发布了叛逆宣言,还煽动了守备一旅的部分官兵哗变……”

郭亮冷笑道:“怎么可能?!”

林向英道:“我们也觉得难以置信,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还有,皇宫被占领后,我们立即调了两个营的兵力进行反击,结果居然一下子就被击溃了,据撤回来的官兵讲,这些人都刀枪不入,好像会妖法!”

郭亮冷笑道:“什么?妖法?扯谈!”

林向英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也很特别——这六个人里,有五个都是女人!”

郭亮狐疑地盯着林向英道:“你这些情报都是从哪里得来的?核实过没有?”

林向英怔了怔,道:“长官,以上报告的情况,都是经过核实的。”

郭亮冷笑一声,道:“照你这么说,我该怎么回禀圣上?难道告诉他,中都被几个女妖精给占领了?”

林向英无言以对,只得低下了头。

郭亮恨恨地扫了一眼会场,又问:“太子呢?”

李宇祥立即道:“幸好太子没事,现在我已经派人去把他接到崇州来了!”

郭亮稍稍舒了口气,道:“得知中都发生变乱以后,圣上龙颜大怒,所以派我马上到崇州来处理这件事情。圣上有旨,立即在崇州组建讨逆行营,由我负责全面指挥调度各路兵马,三天之内必须收复中都,剿灭乱党!”

众将领一听,都坐直了起来。

郭亮看着在座的第一军总兵李正毅道:“李总兵,恐怕这两天我要暂时征用一下你的军部了!”

李正毅立即道:“长官亲临第一军指挥,是我们第一军全军将士的荣幸!”

郭亮又问:“你们军什么时候可以做好攻击准备?”

李正毅道:“我们全军将士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郭亮道:“第一军一向是朝廷的王牌部队,这次反击你们肯定是主力,希望你们多多努力,一定要打得漂亮,不要辜负了圣上的殷切期望!”

李正毅信心十足地道:“请长官放心!第一军决不会辜负圣望!”

林向英看了看郭亮,忍不住道:“长官,今天中都发生的叛乱非常蹊跷,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郭亮看也不看他,冷笑一声道:“你指挥无能,致使首都沦陷,朝廷正要治你的罪,你居然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有什么话,将来留到审讯台上去说吧!”

林向英仿佛被当头敲了一棒,顿时瘫坐在椅子上,其他的军官面面相觑,谁还敢再做声。

*

中都皇宫内外,起义军的士兵们在匆忙地构筑着防御工事。

高丽和宋欣走进宣政殿,高风正和陈绯、黄璇在查看地图,见她们进来,高风问:“外面情况怎么?”

高丽道:“现在还看不到什么。”

高风笑道:“当然看不到,他们现在正在外围集结呢。”

说着把她们召到地图前,用手中的“天权”指点着地图道:“你们看,刚刚收到的情报,今天早上,驻防崇州的圣军第一军的主力已经开到了中都城东南不到四十里的田家镇,北面有一个师到了黄杨县,一个师到了YS县加上其它的各路兵马,现在中都外围大约有五万官军了。”

高风说到这里,停下来感叹道:“他们已经完成了对中都的合围,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集结和调动这么多部队,不能不承认官军的作战能力还是很强的!”

高丽满不在乎地道:“这只能说明动作快而已吧,战斗力强不强我们还没看到呢!”

高风道:“你不懂,一支军队的反应能力和集结速度,是这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体现!”

高丽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高风忽然发现她手里还拿了几张纸,便问:“这是什么?”

高丽伸手递给高风道:“喏,你自己看吧。”

高风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几份朝廷散发的传单。高风草草看了一遍,笑道:“把我写成个邪教头目了,——在哪儿捡到的啊?”

高丽道:“街上到处都是,皇宫外墙上都有。”

高风沉思片刻,道:“看来官军的细作已经混进来了,现在想必已经把我们的情况摸得差不多啦。”

众人对视了一眼,宋欣问:“那怎么办?要不要搜捕一下?”

高风笑道:“中都城这么大,几个细作一时间哪里搜得到?再说咱们的兵力本来就有限,何必去干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由它去好了。”

高丽道:“就是,随便他们怎么来,我们还不是一样杀得他们屁滚尿流的!”

高风瞪了高丽一眼,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狂妄呢?”

高丽见他似乎有些动怒,讪讪的低了头,嘴里却还在小声道:“本来就是嘛……”

宋欣知道高风平素一贯心平气和,对高丽更是极度宠爱,从不曾对她如此严厉过,看来此刻大敌当前,他表面上虽然装得轻松,内心里想必也是十分紧张的,当下连忙岔开了话题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还是按原计划打吗?”

高风沉思了一会儿,道:“不,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现在敌人的情况已经明朗了,我们不如就主动出击!”

宋欣眼睛一亮:“主动出击?”

高风道:“对!把握战场主动权,我们来决定什么时候打和在哪里打。他们以为我们力量薄弱,一定想不到我们还敢先发制人。我们不要等他们进攻,就在他们的集结地点把他们解决掉!”

宋欣道:“好啊,那你分配具体任务吧!”

高风用权杖在地图上一点,道:“没什么好分配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们就集中力量打田家镇的第一军!这个军是各路官军里面最强的一支,打掉了它,其它的官军都会闻风丧胆,中都这一仗就算是胜了。”

宋欣道:“好啊,什么时候打?”

高风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干吧!你们几个一起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宋欣道:“要不要留个人下来保护你?”

高风晃了晃手中的“天权”,笑道:“不用,我还需要你们来保护吗?”

*

田家镇第一军的指挥部里,侦察营的营长正在向总兵李正毅报告中都城内的情况:“叛军在外围几乎没有设防,他们的兵力都收缩在皇宫及其周围地带,重武器的数量很少,而且目前城区内的大多数街道上连障碍物都没有摆放,进攻的时候,战车部队可以长驱直入……”

李正毅笑道:“这些反贼们还是挺聪明的,知道躲在皇宫里,让我们不敢用炮轰他们。——他们有多少人啊?”

侦察营营长道:“一千多人吧。”

李正毅诧异地问:“一千多人?真的吗?”

侦察营营长道:“确定。现在城内的叛军主要是一些哗变部队,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人!”

李正毅冷笑道:“千把人就想对抗朝廷,真是一群疯子!”

第一军下属的几个师的统制们都活跃起来,纷纷嚷嚷着请战。李正毅挥了挥手道:“好啦,都不要争了,反正也就那么千把人,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的呢。明天也不用留预备队,各师一齐上好了。不过一定要注意协同,按划分区域作战,避免误伤,另外还要注意尽量减少平民的伤亡和对皇宫的破坏。”

军官们都点头称是,李正毅正要宣布散会,忽然听到几声枪响。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是军营里哪个士兵的枪走了火,可是枪声随即骤然密集起来,还夹杂着轰隆隆的爆炸声。李正毅正在纳闷,指挥所里的电话响起,第一军副总兵徐亚拿起电话听了两句,向李正毅报告道:“长官,贼军偷袭!在第一师方向!”

李正毅一脸的惊诧:“他们居然还敢主动进攻?有多少兵力?”

徐亚道:“还不清楚!”

李正毅对军官们挥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这应该是搔扰性的进攻,注意沉着应战,不要乱了阵脚!正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第一军的战斗力!”

军官们应了一声都出去了,李正毅也戴上头盔也走出了营帐,站在一个土坡后举起望远镜向第一师营地的方向望去。因为相距较远,只能隐约看见那边腾起了股股的狼烟和团团火光,看不清具体交战的情况,不过从枪炮声音来判断,战斗似乎很激烈。

站在后方的徐亚忽然小声对李正毅道:“长官,好像不对劲啊……”

李正毅也听出来了,前方的枪炮声越来越凌乱无章,而且离这边越来越近了。他放下望远镜,怒骂道:“妈的,怎么搞的?!”

徐亚下令:“赶快叫一师报告情况!”

通信兵连忙开始呼叫第一师,却怎么也叫不通了。李正毅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大声道:“徐副总兵,你赶快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亚跑下土坡,跳上一辆军车向前方驶去。还没到第一师的阵地,已经见到大批官兵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溃退下来。徐亚跳下车,拦住一个军官问:“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往后跑?你们的长官呢?”

这个军官看来是耳朵受了震伤,声音大得像打雷,而且答非所问:“长官,邪门撞鬼了!那些反贼都是他妈打不死的!快跑吧!没得打!”

说罢也不等他再问,掉头就走,转眼就混进人群跑没了影。徐亚又惊又怒,但也不敢再向前走,只得站在路边张望,猛然间看见一道亮紫色的光束从远处射来,击中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弹药车,顿时引起一连串令人心悸的大爆炸,车辆被瞬间撕成了碎片四散飞舞,熊熊的大火和滚滚的浓烟直冲上了半空。

徐亚大吃一惊,以极为敏捷的动作扑倒在地,心想:“他奶奶的,刚才那是什么武器?光子炮吗?”

*

东都行宫内,圣朝皇帝李宇轩正在和几个官员议事,有内侍进来报告:丞相张朴求见。

李宇轩立即屏退其它官员,让内侍宣张朴进后殿说话。

张朴进来后,匆匆向李宇轩行了个礼,道:“圣上,大事不好!”

李宇轩问:“怎么了?”

张朴道:“臣刚刚收到消息,官军在中都失利了!”

李宇轩大吃一惊,道:“不会吧,不是明天才开始进攻吗?”

张朴道:“本来计划是明天进攻,不过今天下午,贼军居然主动出击,在中都城外的田家镇大败第一军!”

李宇轩惊呼道:“什么?!第一军不是常胜军吗,怎么会被贼军打败呢?”

张朴道:“具体情况,臣也还不清楚。”

李宇轩又惊又怒,急得声音都变了:“郭亮呢?他现在在哪里?”

张朴道:“郭枢密使还在崇州。”

李宇轩怒喝道:“他还在崇州做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奏报?他要欺君吗?!”

张朴连忙劝道:“圣上息怒,……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啊!”

李宇轩来回踱了几步,怒气稍霁,却感觉一股恐惧从心底升起,问道:“这伙叛军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这样厉害?”

张朴道:“臣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传言这些叛军身怀妖术,刀枪不入,所以第一军吃了亏……”

李宇轩愤愤道:“什么刀枪不入?这无非是那些将领们为他们的败绩找的托辞罢了!他们也真是异想天开,连叛军会妖术这样荒诞的理由都编出来了!”

张朴道:“臣也觉得此事纯属无稽之谈,不过听说参战的将士不少都是这样说,或许其中确有隐情……”

李宇轩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了起来。张朴见状,只得闭上嘴不再做声。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宇轩问:“依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张朴道:“圣上,看来我们是低估了叛军的实力。现在中都一败,肯定会引起天下骚动,依臣之见,眼下当务之急一是要详细调查中都之战的真实情况,搞清楚第一军究竟为何失利?二来应该尽快派人去跟叛军接触一下,摸一摸他们的底细才好。”

李宇轩听罢点了点头,又问:“派什么人去跟叛军接触呢?”

张朴心想:这个问题确实需要慎议。现在叛军刚刚取得大胜,气焰必然嚣张,如果派去的人职位过于卑微,恐怕对方不会搭理,反倒自取其辱;但如果派去的人过于显赫,又恐怕风声传出之后,天下人皆以为朝廷有退让妥协之意,那更要弄得人心骚动了。张朴思索良久,最终道:“此事还须请圣上钦定一名得力之人才能胜任。”

李宇轩见他又将皮球踢了回来,沉吟着未置可否。

*

田家镇之战后的第二天,中都城内一片喜庆气氛。

中都电台的演播厅里,播音员用激动的语调高声宣布:“昨天,我们英勇的起义将士经过浴血奋战,在中都城外的田家镇取得了重大胜利!号称战无不胜的圣朝第一军被我军重创!据初步统计,此役共杀伤、俘虏敌军一万余人,击毁和缴获各种武器装备不计其数。其余各路官军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田家镇大捷”的标题迅速占据了中都城内所有报刊媒体的头条,长长的俘虏队伍押进中都的时候,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这回圣朝怕是够呛了。

看着皇宫内外旌旗招展,欢声雷动的情景,着实令人心潮澎湃。高丽等人一边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昨天那一战,一边昂首阔步地走进勤政殿内。

高风显然也很高兴,一见到她们,便热情地慰问道:“美女们,辛苦了!”

高丽兴奋地嚷道:“这就是圣朝最厉害的部队啊?没打两下就完蛋了,真没劲!唉,你们说我到底杀了多少官军?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宋欣笑道:“你冲得好快,我一下子没注意,你就没影了。”

黄璇也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当时好混乱,简直是在哄抢……唉,打完才发现我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兴奋。高风见陈绯和刘婷都不开口,便笑着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陈绯笑了笑道:“没什么,有点儿累。”

高风又问刘婷:“你呢?”

刘婷皱着眉摇了摇头,黄璇看了刘婷一眼,笑道:“她呀,被死人吓坏了!”

刘婷瞪了黄璇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有些苍白。只有真正置身于战场上的人才能体会到面对面的杀戮是何等的血腥和恐怖,刘婷实在不能理解她们几个为什么还能那样兴奋。

高风笑着对刘婷道:“别怕,战场上就是这样的,你不杀他,他就杀你,你对人家心慈,人家可不会对你手软!”

刘婷闭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高风随即招了招手道:“好了,你们先过来。”

几个人围到地图前,高风道:“田家镇这一仗旗开得胜,打得很好。接下来我们要马上展开进一步的攻击,趁热打铁,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高丽兴奋地道:“好啊,下一步打哪里?”

高风道:“下一步你们四面出击,小丽去打东都,宋欣打西京,陈绯打南京,黄璇打BJ黄璇做了个鬼脸,笑道:“我去BJ啊?听说那边的冬天很冷的!”

宋欣道:“你怕什么,现在离冬天还早着呢!”

黄璇嘿嘿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刘婷却忍不住问:“那我呢?”

高风道:“你留守中都。”

黄璇见她一脸的不乐意,打趣地笑道:“让你呆在家里休息还不好啊?”

刘婷没理她,只是皱着眉,也没有说话。

高风道:“你们下去以后,马上去组织部队准备出征,兵员可以从被俘的官军里挑选,也可以自行征召,由你们全权负责,我不管。军需粮秣的问题,我先从中都给你们解决一部分,出征以后你们要尽量自己想办法就地筹集。总之这次出兵,关键是动作要快!圣朝军队刚刚吃了大亏,一时之间肯定措手不及,你们尽可大踏步地前进,猛打猛冲,彻底打乱他们的部署,不要让他们有还手之力!明白吗?”

众人齐声道:“明白!”

高风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

高风道:“没有问题就好,都下去准备吧,三天之内出征!”

高丽大大咧咧地道:“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高风皱了皱眉道:“你又来了,这次可跟昨天不一样,千里远征,你当是闹着玩呢?”

高丽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无非是路途远一点而已嘛。您不是说反应速度也是战斗力的表现吗?我就让您看看我们的战斗力!”

高风道:“别瞎扯,你回去召集你手下的军官们开个会,好好商议一下,听一听他们的意见。行军打仗,他们比你专业多了!”

高丽“哼”了一声,小声道:“专业个屁,让他们卷起铺盖跟着我走就行了,打仗又不靠他们!”

几个人听了高丽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风皱起了眉头,对宋欣等人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好好准备。”

宋欣等人便告辞退了出去。高风等她们出了宣政殿,才对高丽道:“才打了一个胜仗,你就骄狂成这个样子,我真是替你担忧啊!”

高丽满不在乎地道:“爸爸,我哪里骄狂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高风道:“你还说你不骄狂!出征打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觉得好像过家家一样简单呢?”

高丽不屑地道:“我看也复杂不到哪里去!”

高风道:“那我问你,你带多少人出征?需要多少车辆运载?部队白天吃什么,晚上睡哪里?”

高丽道:“爸爸,您真是杞人忧天,非要把简单的事情想得那么复杂。——这有什么呀?我就是一个人过去,也能把东都给打下来!你信不信?”

高风皱着眉道:“你是仗着手里有把赤虹剑,就以为自己就能够横行天下,天不怕地不怕了?我问你,万一‘赤虹’突然失灵了,你怎么办?这两天我们靠出其不意占了些便宜,现在官军吃了败仗,他们难道不会找原因,想对策吗?如果他们破解了我们的秘密,找到了克制你的办法,你又怎么办?”

高丽听他这样一说,登时怔住了。

高风又道:“为将者最忌轻浮,你这乍乍乎乎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够放心让你统兵出征呢?”

高丽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小声道:“好啦,我知道错了。”

高风道:“但愿你真的知道!”

高丽赔笑着道:“爸爸,官军真的能破解神兵的秘密吗?不可能吧?”

高风叹了口气道:“我当然希望他们破解不了,不过谁知道圣朝皇帝手下会不会藏有高人呢?而且我相信这世界上所有的秘密,都总会有被破解的那一天的。我只希望最好是在他们找到破解的办法之前,我们已经把他们消灭了,或者至少我们已经攒下了足够与他们抗衡的实力,否则的话,就该轮到我们头疼啦!现在战争才刚刚开始,天知道谁会笑到最后呢。”

高丽不解地问:“既然是这样,那不是正应该尽快去消灭他们吗?”

高风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尽快去消灭他们?我是让你不要骄狂!”

高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好了,我知道啦。”

*

陈绯回到自己的营中,郑栎立即迎上前来道:“仙女,您回来啦?辛苦辛苦!”

陈绯皱了皱眉,小声道:“别老‘仙女’‘仙女’的了,听着别扭!”

郑栎笑嘻嘻地道:“是,长官!”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接过她的银枪靠在墙角,然后又给她沏上一杯热茶来。

陈绯跷着腿坐在椅子上,啜着茶沉吟不语。

郑栎看着她笑道:“长官您好像有什么心事?”

陈绯正在沉思着,听了他这句话,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郑栎道:“自打从田家镇回来以后,您就不怎么说话,您莫非是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吗?”

陈绯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么爱察言观色啊?”

郑栎笑嘻嘻地道:“我是关心长官您啊,希望能替您分分忧嘛。”

陈绯叹了口气,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尤其是昨天在田家镇那一战,血火交织的场景让陈绯自己都恍惚起来,总觉得像是在一场梦境里。

郑栎见她不语,又关切地问道:“长官,您没事吧?”

陈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有点累。”

郑栎小声道:“那我先出去,您休息一会?”

陈绯又摇了摇头:“不用。你把各队的长官们都叫来吧,开个会。刚才进宫,神使命令我们马上准备出征。”

郑栎问:“出征?去哪儿啊?”

陈绯道:“四面出击,我们要去打南京。”

郑栎“哦”了一声,道:“好的,我马上安排!”

他刚说完,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郑栎拿起电话听了两句,便转手递给了陈绯,小声道:“是公主殿下。”

经过中都城内外的两场战斗之后,义军官兵们都对神兵的威力崇拜得五体投地,在许多人的心目中,高风改朝换代、称帝建国已经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了,所以私下里开始以“圣上”和“公主”代称高家父女。陈绯接过电话,就听到听筒里传来高丽清脆的声音:“陈姐吗?我是高丽。”

陈绯立刻打起精神来笑道:“是你呀,有什么事?”

高丽道:“你今天晚上有空么?我想邀请你一起吃个晚饭。”

陈绯皱了皱眉,心想:眼下大军正要远征,多少事情等着要安排,这小姑娘偏要在这个时候吃什么饭?不过转念一想,她可是高风的女儿,主动请自己吃饭当然不是坏事,也是绝对不能拒绝的,于是欣然道:“好呀,什么时候?”

高丽道:“酉时我派人来接你吧。”

陈绯放下电话,对郑栎道:“晚上我有个重要的饭局要参加,军营里的事情你负责照看一下。”

郑栎立即应道:“是!”

陈绯本来是想要跟他商议一下,见他一句也不多问,只好自言自语地道:“高丽突然说要请我吃饭,不知道有什么事。”

郑栎眨了眨眼,笑道:“还能有什么事?拉拢您呗!——她只请了您一个吗?还是把宋长官、黄长官她们都请了?”

陈绯怔了怔,道:“这我倒没问。”

郑栎道:“我估计八CD有份儿。咱们这位公主殿下,莫非是要开始结党了吗?嘿嘿……”

陈绯想了想,小声问:“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加入她这一党呢?”

郑栎笑道:“长官,这个我可说不好!”

陈绯道:“没关系,你随便发表一下意见嘛。”

郑栎道:“长官,我觉得如果她真的是想笼络你的话,您最好跟她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状态,既不要拒绝她,也不要过于亲密。”

陈绯问:“为什么?”

郑栎道:“很简单呀,因为从古至今,凡是跟储君走得太近的人,总是会被主上猜忌的。”

郑栎说完,见陈绯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忙笑了笑道:“长官,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陈绯道:“不,你说得挺有道理,我知道了!”

到了酉时,高丽派了人来,将陈绯接到了她的营中。郑栎果然没有预料错,除了陈绯之外,宋欣、黄璇和刘婷也都被请来了。

高丽倒是比高风更加大气,为了安排这顿饭,把中都城内的几大名厨都请到了军中,端上宴席的一道道山珍海味,有许多陈绯连听都没有听过,陈绯不禁在心里想:不知道她这是到底算奢靡无度,还是笼络有方。

四个人当中,宋欣一向是与高丽十分亲密的,而黄璇和刘婷两个显然没有听过像郑栎对陈绯所说的那番话,因此她们对高丽也热情得有些过头。陈绯听她们不停地说着巴结奉承的话,心下既觉得可笑,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高丽等菜上齐,首先端起杯子道:“几位姐姐,今天非常感谢你们的大驾光临。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都很忙,不过等到大家分头出征,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所以只好抽点时间来跟大家聚一聚。一来庆祝我们刚刚取得田家镇大捷,二来也预祝大家这次出征都一帆风顺!”

众人听她这样说,不由得都激情澎湃,一齐站起来满饮了一杯。

她们被授予神兵之后,同时被要求绝对禁止饮酒,所以她们端的是茶杯,喝的也是清茶。一杯茶水下肚,众人只觉得这茶闻着异香扑鼻,喝下去之后更觉得入喉清爽,回味甘甜。宋欣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茶呀?”

高丽笑着道:“这是用圣朝的宫廷秘方配制出来的养生茶,原来是圣朝的皇后和嫔妃们专用的,据说既能滋补,又能养颜。各位姐姐还喝得惯吧?”

黄璇立刻道:“不错,挺好喝的!”

刘婷也道:“嗯,是不错!”

高丽高兴地笑道:“真的吗?我还怕你们喝不惯呢。”

宋欣笑道:“跟你一起吃饭,就是喝白开水我们也是开心的。等打完了仗,我们再好好聚一聚,下次让我来做东吧。”

黄璇和刘婷都拍手笑道:“好呀。”

陈绯听宋欣说话总是“我们”、“我们”的,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民意代表,心中大不以为然,也就懒得去应和她。宋欣却转头对她笑道:“你也要赏光哦。”

陈绯忙装作从沉思中猛醒过来,点头笑道:“哦,好啊。”

高丽笑道:“大家聚在一起真是开心,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这几位好姐姐。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感情却像亲姐妹一样。我想,只要我们几个团结一心,天下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你们说是不是?”

黄璇和刘婷应道:“那是当然!”陈绯也在心里想:这话倒是不错,现在凭她们五人之力,确实是足以横行天下。

高丽继续道:“所以我有个建议,咱们几个干脆今天在这里来个金兰结义,以后大家就以姐妹相称,彼此以姐妹相待,你们觉得怎么样?”

她话一说完,宋欣立即道:“好啊!”

黄璇和刘婷也齐声赞同,陈绯心想:看来今天是想不加入这个“丽党”也不成了,不过她们几个都是被授予了神兵的人,想来日后都不会是池中之物,如果真的能够互相扶持,倒也不是件坏事,于是也欣然道:“好啊!”

高丽见她们都同意,十分高兴地道:“那咱们就都报一报自己的出生年月吧,我是宏图十年六月的,你们呢?”

宋欣笑道:“咱们俩就不必报啦,我肯定是大姐,你肯定是小妹,就看她们三个了。”

陈绯听了这话心里暗自好笑,宋欣连自己的出生年月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也不知道到底多大年纪了。当下接着道:“我是平光十年八月的。”

黄璇接着道:“我是宏图五年四月的。”

刘婷有些诧异地看着黄璇道:“你那么小?”

黄璇笑了笑道:“是呀,你呢?”

刘婷道:“我是宏图元年的。”

陈绯听完颇有些失望,没想到在这五个人当中,她居然只比宋欣年轻些。

高丽笑道:“好啦,这样大家的顺序也都清楚了,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咱们这就来行结拜大礼吧!——来人哪!快把香案抬进来!”

她这样一叫,立即有军士抬了一座香案进来,并在上面摆上香烛神位。高丽拉着她们来到香案前,对着神位拈香跪拜,立誓祷告,显得颇为虔诚。陈绯一边跟着她们行礼,一边在心里想:原来今天这一切都是这小丫头早就预谋好了的,只是她们几个在这里称姐道妹,应该还不至于会引起高风的猜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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