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兄妹和采琴三个人在外面餐厅了无食味的吃过晚饭后回到农场。农场周遭不被污染的空气在冬天显得异常寒冷刺骨,失去春天般生机勃勃、郁郁葱葱的树梢上笼罩着一层阴森森厚厚的雾霭。因此农场的生意或多或少受到了天气的直接影响,显得冷冷清清,被雾气包裹的灯光也显得虚弱暗淡,让人感到心中悲凉、凄切,无比阴郁、沉闷。
“哥,我回房了。”三个人回到农场的家中,林薇怏怏不乐地说道。
“嗯,早点休息。”
林枫拍了拍了妹妹的肩膀,他和采琴站在客厅目送林薇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两人相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握着采琴的手,迈开脚也回房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卧室里响起。采琴沐浴完穿上厚实暖和的睡袍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森冷的夜晚,脑海里不免浮现了以前追求高嵩时令人不愉快的和认识羽欣后那些欢乐的时光。如今两人的幸福似乎遭到了上天的忌妒,出现了翻天覆地、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
“世事难料啊!”采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睛依然凝望着窗外。
“在担心高嵩和羽欣吗?”林枫穿着睡袍从浴室里出来,他走近采琴,双手穿过她的手臂和侧身的缝隙,从身后轻轻地揽腰抱住了她。
采琴侧仰起头,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看了看林枫,又转过头望向了窗外。
林枫也微微地叹了口气,双手缩了缩,脸深深地埋在了采琴的颈脖间,眼睛舒缓地闭上了。
过了约莫5分钟,采琴开口轻唤了一声:“枫!”
“嗯。”林枫睁开眼睛应道。
“为什么你知道高嵩和羽欣的事情后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安伯父怕你知道后影响工作,所以他劝我不要告诉你。”
两人突然沉默不语了一会。
“你知道吗?”采琴继续说:“当我下了班,给你打电话时,你告诉我你在医院的那一刻,我几乎快要站不稳了。但当你告诉我高嵩的事情后,我松了一口气。”她又一次侧仰起头,深情款款地望着林枫问:“我是不是很坏?”林枫摇了摇头。“我承认我当时的想法是有些自私的,”她接着说:“但是下一秒,这种自私的想法惩罚了我。我突然很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很,身体也是,心里也是,像似快要窒息了一样。”
“所以啊,伯父不让我告诉你是对的。”
“真替羽欣高兴,她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如果……,”采琴惋伤地顿了顿。“如果高嵩不出现这样的不幸,我相信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生。”
“高嵩会没事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希望是明天吧,不然羽欣的坚持和执着会让我们看到一个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到那时,难受也不能准确无误地诠释我们的心情了。”
明天,如此不确定的把希望寄托于明天,这通常是一些看不到希望,或内心自知希望渺茫的人才会有的精神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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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穿过云层的第一缕曙光洒向那些翘首以盼天明的人的窗前时,明天终于到来了。但,高嵩还是没有醒,依然像昨天,或者说像昨天以前那样,脸色苍白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父母看着他的样子,脸上明显多了一些因悲伤而愈溢深刻的皱纹了。他们神情哀伤,脸色憔悴,一下苍老了许多。
林枫和采琴一大早赶到医院探望夫妇俩时不免震惊万分。他们苍老的面孔上笼罩着一层厚重的忧郁表情,目光茫然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移开了视线,沉默不语地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绝望地望着躺在里面的人。
林枫无能为力,采琴也无能为力。他送她去公司上班了,之后又回到医院,在医院陪着高远博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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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欣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还是无比虔诚、纹丝不动地双手合十跪在圣像前。她的父亲和弟弟两人一整晚都坐在教堂最后一排的长木椅上守护着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两人头靠着头睡着了。直到达戈走近他们身旁,他们才睡眼惺忪地醒过来,擦了擦眼睛。
安震霆从长木椅上站起身时,眼前发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又一屁股坐回到长木椅上。幸好达戈和羽仁及时扶住了他,他才勉强站稳,眼前黑呼呼的一片也逐渐地消散开来。
“董事长,”达戈开口说:“先回去吃点东西,冲洗一下,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吧。”
“休息就不用了,我回去冲洗下,换身衣服再过来。”安震霆疲惫地说:“至于吃点东西,我尽量吧,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吃得下东西。”
达戈看了看羽仁,他也是一脸无精打采、十分疲乏的神情,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轻轻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叹息,两人扶着安震霆坐上车回到了家。
家里只有达戈的母亲,周斯理送他父母去了机场。在机场的时候周天逸夫妇俩千叮呤万嘱咐自己的儿子一定要好好照顾安震霆一家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周斯理说:“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等过段时间一切都好起来之后,我再回去。”
周斯理一手搂着父亲的肩膀,一手搂着母亲的肩膀往安检口走去。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喊叫声。
“伯父,伯母,你们等一下。”
三个人疑惑地同时向后扭过脖子,神情讶异地看着向他们走来,或者不如说是向他们小跑着过来的紫嫣。她手提着两个礼物袋,踩着高跟鞋有些不便地朝他们这边迈着双脚。
“幸好及时赶到。”紫嫣站到早已向她转过身来的一家人面前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紫嫣,”周斯理惊讶地问:“昨天在电话里不是说好了不用你来机场送我爸妈的吗?怎么又……?”
“我后面想想还是觉得应该来送一下伯父和伯母。”紫嫣平稳情绪后回答,说:“再说我是你女朋友,伯父伯母有权知道你的女朋友是谁。”
“对对对,紫嫣说得对。”周妈妈连忙接过话说道,她朝周斯理做了一个责备的表情,小声地在他耳边咕哝了一句:“臭小子,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和你爸。”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嘛。”周斯理显得有些不好意地低下了头。
“你……。”
“伯父,伯母。”紫嫣打断了周妈妈的话,然后把手里的礼物递伸给周天逸和他的妻子说:“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所以就按自己的意思给你们买了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
“谢谢你的一番心意。”周天逸微笑地说道。
周天逸的妻子接过礼物抢过他的话说:“我们肯定会喜欢的,因为我们都很随意,况且又是我家臭小子的女朋友送的。”说完,她诡笑地朝自己儿子看了一眼。
紫嫣不好意思地说:“那就好,我就怕你们不喜欢我买的礼物。”
“怎么会,”周天逸连忙说:“你想太多了。”
这时,机场大厅的广播催促着飞往英国的旅客过安检登机。
“我们该登机了,”周天逸又说:“你们回去吧。哦,对了,紫嫣,你和斯理交往,我和他妈妈不会因为以前的恩怨而反对。但我希望你能像羽欣爱高嵩那样爱他,当然,他也应该像高嵩爱羽欣那样爱你。”
紫嫣微笑地把目光转向周斯理,和他的视线相遇了。
“嗯,”紫嫣回答,说:“我会的。”
“那就好。”周天逸抿着嘴唇欣慰地笑了。
“好了,好了,”一直站在周天逸夫妇俩中间没有说话的周斯理催促道:“你们赶紧过安检登机吧,不然错过航班又要等下一班了。”
说着,周斯理从父母中间走出来转过身,面对着他们。两人笑了笑,转身朝安检处走去。他朝他们挥了挥手,终于松了口气,不用再满脸涨得通红了。
紫嫣向前走了一小步,握着周斯理的手,和他并肩站着,望着消失在安检口的两个身影。他侧过头,温情地注视着她面带微笑地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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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理和紫嫣在机场分手后,径直开车去了教堂。羽欣依旧还跪在圣坛前,安震霆父子仍然静静地坐在原来坐过的位子上了。
达戈去上班了,羽仁因为是星期六不用去学校。当周斯理走进教堂,站在他身后20步开外的距离时,发现他悲凉的双肩上那颗脑袋忽然一夜间长满了泛着银光的白发。他走近他,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你爸妈都回去了,是吗?”安震霆偏过头问。
“嗯。”周斯理回答。
“真抱歉……。”
“伯父,”周斯理迅速打断了安震霆的话说:“您不用觉得对我父母他们感到抱歉,我们能够理解您现在的心情,我们都希望一切快点好起来。”
安震霆宽慰地笑了笑,又把目光远远地投向女儿的身上不再说话。三个人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几乎从上午到中午,再到暮色渐渐降临,他们都没怎么说过几句话。除了午餐时间周斯理问父子俩是否先去吃点东西,父子两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吃不下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