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欣心不在焉地随着羽仁在艺林音乐学院兜了一圈,最后两个人在学校草坪的一颗大树下坐了来。
羽仁敏锐的眼睛早就看出自己的姐姐心不在焉却还竭力装作没事人一样了。他默不作声、静静地陪着她坐在草坪上望着那些白雾下缥缈的景物。
“我今天看见他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羽欣才开口说了一句话,而且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她好像是在对羽仁说,又好像是对着空气说。总之那呆滞、茫然若失的眼睛暗淡的看着前方。
“他?”羽仁甚是不解地看着羽欣,半响后,他才明白羽欣说的“他”是谁。一时间,他内心一阵激动,心潮澎湃汹涌。又是喜悦又是怨恨,思绪混乱交错,好一会平静不下来。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膝盖,脸上出现了一阵抽搐的表情。
“你……在哪里见到他的?”羽仁平复情绪后问道。
“餐厅,”羽欣回答,说:“高嵩哥带我去见的。所以我很生气地朝他发了顿脾气,说他是个大骗子,没有事先告诉我就擅自主张带我去见那个人。我还说我恨他,不想见到他。”她稍稍停了一下又说:“但其实当那个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居然有些欣喜若狂,想走向前去拥抱他。”她苦笑地又停了一下。“我知道我应该恨他,”过了片刻,她继续说道:“可当那张亲切、和蔼、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事后我便在想……要不要放下以前的怨恨去爱他?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用最无礼、最残忍的话去刺伤他,让他感到惭愧,觉得对不起我们。不过他也确实显得很愧疚,一副很对不起我们的样子。我这样做并没有使我感到伤害自己恨的人之后有种愉悦、泄愤的感觉,反而令我更加难受,更加痛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好矛盾啊!”
羽欣说完,把头深深地埋在大腿间,不知所云地哭了。
“姐,”羽仁搂过羽欣的肩头,让她的头靠自己的肩膀上。“作为父亲,”他说:“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也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他停了一下。“可是作为男人,我能够理解他。世界上几乎没有哪个男人可以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好朋友睡在自己家的床上还能够若无其事般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共同生活下去。即使他们什么也没有做过,但眼睛所看到的还是会在一个男人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他微笑着看着羽欣又补了一句:“所以,姐,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羽仁,”羽欣声音沙哑地叫了声,从羽仁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弟弟微笑着又说:“谢谢你,你……真的长大了。”
“因为我要像你保护我一样守护你呀。”
羽欣听着弟弟幼稚真诚、又显成熟的口吻禁不住笑了。
羽仁也跟着笑了。
“哦,对了。”羽欣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不是还要去找你同学吗?”她坐直身体,擦干了眼泪。
“我可以不去,一直陪着你。”
“那怎么行,”羽欣很严肃地说:“你都答应别人了,怎么可以失信于人。”
“真的可以不去,”羽仁解释说:“他只是约我去他家吃个饭而已。”
“那也不行,你得去。”羽欣嚯地从草坪上站起身,还拉着羽仁一起站了起来。
“我真的服了你了。”羽仁逗趣地说:“本来想先尝尝充当护花使者是什么滋味儿,以便往后找女朋友的时候心里有个底儿。可你……,”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真扫兴。”
“好啦,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而且我还要回店里。”羽欣说着挽起羽仁的胳膊,步履轻快地朝学校门口走去。
“那你晚上早点打烊回家。”羽仁嘱咐道。
“看吧,如果生意不好就早点打烊,如果生意好,晚点也无所谓。”
姐弟俩边走边说,在学校门口分了手。
“哎,老姐,”羽欣坐上计程车后,羽仁突然想起高嵩交待的事情,于是双手放到嘴边做成喇叭形状,朝冒着轻烟的车尾大声说道:“记得打电话给高嵩哥,他很担心你。”
羽欣坐在车尾,嘴角扬起了恬静、舒心的笑容。她回到店里,前脚刚踏进去,双胞胎姐妹就迎上前来。
“高嵩哥刚走,”筱美说:“好像急着在找你。”
“是啊。”筱丽接过话又说:“而且下午你不在店里的时候高嵩哥还打过好几次电话来,问你在不在,有没有回店里,还说你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担心你,怕你会出什么事情一样。”
羽欣笑了笑说:“嗯,我知道了,你们赶快去忙吧。”
随后,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羽欣和双胞胎姐妹三个人又开始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