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花满天,都只为梦中流连。。。
弯身快速抓起不知何时脱离手中的木撸,西子刹那间如梦初醒般的急噪起来,表情凝重,操控着小舟便要转向。
她没空理会时苏的轻薄,这样的玩笑近来听的多了,好笑之余早已练的脸不红心不跳,他一情窦初开的少年,往后自会有其情路漫漫,自己岂会跟这半大孩子去计较?
时苏这才觉察到了不对,印象中的西子就算“还情”发作在即也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这刻的事情,非比寻常!
“放下我来!”
收起笑意,时苏沉着的接过西子手中的撸,熟练的用力划拉开来。
“往什么方向去?”
“芦苇荡!我爹现在有危险,要快!”
“什么?怎么不早说?”
命运并未为他们的焦急而撒下片点同情的花瓣,就这样狰狞的揭开了人们最不愿见到的场景。
因为时节正值夏季,芦苇荡里流动着及膝的湖水,黑魅的夜,诡异的散发着阵阵血腥味道,和着浑浊的漂浮在水面的淤泥,大片的芦苇残枝杂乱的散落着,深深浅浅的交错着为数不少的脚印痕迹,在芦苇荡的中间铺陈开一个丈许宽的圆圈。
这一世的西子终免不了和雪雪一样,再次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纳兰青峰殓葬那天,人群中的西子,双手捧着父亲的灵位,泪流满面却并未发出半点哭音,倔强的沉默着。穿在身上的过于宽大的麻布孝衣,掩不住少女素颜的苍白,影单而坚强。烛光阑珊处,跪在灵柩前的身影虔诚而瘦弱,或许是疲惫了,忍不住的略低着头,任由一滴滴清冷的泪珠滴落在脚下的蒲团。
别人只道她因父亲早逝而可怜,却永远不会有人明白西子的伤悲远不只此。还来不及感叹着世事无常,春花秋雨十几载,锦蓝的邈无踪迹,生在乱世的自己连最后的一点依靠都只能抱憾看其远去,生命,总是脆弱的让人被动的无能为力,一如前生。
纳兰青峰从未在西子面前提起她母亲和自己的过往,以及。。。那深藏在心底的憾恨和苍茫。在他看来,即便这孩子真的逃不过冥冥中的“还情”诅咒,相依的在天之灵也会希望西子能有个无忧的童年。
湖西的枫林深处,虫鸣连连,树影婆裟。不甚明朗的月色下,一身白衣的时苏悲戚的朝西跪拜,久久不动,头抵着泥土,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膀能看的出这是个活人,千言万语无处话凄凉,不如不语化悲愤。
无人知晓的是,按理,他此刻跪拜的地方应该是灵堂,而不是这荒郊野外的树林,转瞬的巨变让他悲痛过后茫无头绪,回响在耳边的唯有纳兰青峰临终前面目全非,弯曲痉挛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满是血污的脸上赫赫血洞潺潺,无限狰狞却又像是解脱的托付那句“劫难既生,尔需护西子周全,切记切记。。。相依,你在哪儿?”
当朝阳升起,太湖的生息复又周始循环,黎民百姓,过的就是平常的日子。所以尽管人们对孤女纳兰西子抱着无限的同情之心,叹息之余也剩摇头,念叨几句也自过自顾的生计去了。
清新透彻的空气间伴着各色鸟儿啼叫,一束金黄色的阳光穿过门厩照进灵堂,给依偎着自己双膝疲倦贪睡中的西子描上一圈金色的浮尘,长发垂落在地,遮住了大半个身躯,氤氲着晨间的美好,像无意间误入凡间的精灵,素肤凝脂,即便是梦境中是微一蹙眉,也是这般的牵动人心。
时苏扶着双眼红肿的红姨心情显然沉重,步子略慢,还未走到门口却见西子正好朦胧醒来,母子二人看着她抹脸转身后强扯出来的笑脸都是满满的心疼,其中的心思但又各不相同。
红姨本就膝下只有时苏一个孩子,加之又是西子的乳娘,在心底,早把西子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了,妇道人家的她,事发到现在,也是不停的掉泪。
纳兰青峰平生虽不怎么与人结交,但谦谦君子,名声也算清高,以外姓的身份,破例被村民们同意其牌位入驻本村祠堂,所以西子便是在祠堂中跪了一夜。
尽管时苏和母亲极力的挽留,终是没能挽回西子出走的心意。两天后,西子携着简单的行李,落寞的身影隐入在了瑰丽的朝霞余辉中,在时苏复杂的眼神中印着一个越变越小的圆点,直到消失不见。
“不能,再考虑考虑么?”
“难道,你觉得我还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安享太平?”
“为什么不能?你还有我!”
时苏急切的想要证明着自己的心迹,按他的预想,此刻无亲无依的西子跟自己和母亲三人一起生活才是第一选择,而不是一意孤身一人去外闯荡。要知道十几年来众所周知西子一生下来便身体抱恙,活动范围从未出过太湖周边,养在深闺的小姐也不过如此。突然间听到她要走的消息,意外过后在震惊,可更多的,是深切的不放心。
她年纪尚幼,虽说从小才智聪明甚于别人,但没经历过人心险恶。世道无常,又怎会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变的善良?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时苏都无法理解西子缘何这么倔强的坚持要到苏州城里去?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男子汉胸襟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把西子归到需要保护的对象行列,可笑的是时苏从来都没有联想过自己也不过就比某人大上一岁的年纪而已。。
“时苏,我纳兰西子最后一次明示你,别总把我当孩子看,这个观点我坚决反对,它不成立,懂么?你是个明白人,同样,我也不是就缺心眼了。善恶难辨,勿轻信于人,这道理不用你教。”
西子对自己十几年来的对牛弹琴表示极其的无奈和崩溃,被一个半大孩子当了十几年的妹妹,这个头疼的帽子什么时候才能摘掉?很多次,也想过要解释,可理由呢?说出来,怕不是被人沦为笑柄就是被误认成妖怪或者疯子呢吧?
“那我也不同意,除非你有非走不可的理由能说服我。”
“笑话,我干吗要征求你的同意,你是我的谁?我来,是通知你的,照顾好咱妈。”
明眸笑颜摇曳,余光犹在眼前,昨晚的情景带着难言明的情愫在时苏的眼前回放倒带,逐渐模糊的双眼中,远处的一抹焦点终究还是越发的远去。
他倚着村口的老树,像丢失了无比心爱的记忆似的,无力的失落感潮涌而来,一点一滴的填满心口,沉闷的无处诉说,唯有渐黑的夜聊以陪伴。。
转身,以同样落寞的身影往家的方向走着,那里,传来母亲的呼唤。她说过,儿女情长犹可贵,但以孝义为先。
华灯初上,苏州城内灯明声郎,虽和太湖只是城中城郊的距离,气氛民风却又是另一番现象。如时苏所想,纳兰西子足迹从未踏出过太湖范围,即便是这紧邻的城镇,也算得上是此生第一次踏入,这一刻当真是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当然,上辈子不能算在里,当年,她和锦蓝蜜月时,大大小小玩遍了大半个中国,怎能少了这天下苏杭?
江南自古便是富庶之地,城里的繁华自是不需言喻,此时虽已进入夜晚,街道两旁的商贾走卒仍然不在少数,叫卖声起落不断,带着地方特色的腔调让西子一瞬间有种如临梦中的错觉。
恍惚间,前尘旧梦轮番呈现在脑海,不同时期,不同面貌的人物变换着表情在自己眼前唱戏似的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初见锦蓝时他抿着唇的微笑,纯净中带着无辜,滋心润华。
原来,不管前世今生,一直有你陪伴着我,一路走来,是支撑着往前的信念所在。。。
此刻,一身素色布杉的西子背着简易的行囊,咋一看,略显青涩的身躯在这东来西往的人群中是这么的不起眼,渺小如尘,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可能。再一看,又是这么的格格不入,东城是富人区,能在这片安家置业的,不是有钱就是不权。眼底所及,或擦肩而过的路上不乏衣着华丽,财大气粗者花开花落花满天,都只为梦中流连。。。
拢了拢肩上的包裹,西子抬头无比坦然的对迎面而来的一束鄙夷目光报以同样的斜眼一哼,在肥头大耳男发楞中迅速的迈步走向此行的目的地——夜府。
两尊大型石狮气势威武的昭示着主人家身份的非比寻常,两盏黑底金字的大灯笼将宽敞的大门口照耀的有如白昼。门前站着四名身材魁梧身穿上等奴才服的汉子守着,腰间挎着宽宽的剑鞘,露在外面的柄闪着青色的光芒,显是精钢所制。很久之后,西子才这这是有名的“蟠钢剑”,杂质极少,组织致密,因而刚柔相济,不仅削铁如泥,且可屈之如钩,纵之复直,有良好的弹性。
。两相一对比,越发的衬得西子的衣着黯淡,外来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拢了拢肩上的包裹,西子抬头无比坦然的对迎面而来的一束鄙夷目光报以同样的斜眼一哼,在肥头大耳男发楞中迅速的迈步走向此行的目的地——夜府。
两尊大型石狮气势威武的昭示着主人家身份的非比寻常,两盏黑底金字的大灯笼将宽敞的大门口照耀的有如白昼。门前站着四名身材魁梧身穿上等奴才服的汉子守着,腰间挎着宽宽的剑鞘,露在外面的柄闪着青色的光芒,显是精钢所制。很久之后,西子才这这是有名的“蟠钢剑”,杂质极少,组织致密,因而刚柔相济,不仅削铁如泥,且可屈之如钩,纵之复直,有良好的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