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是在杉原县的“四海经阁”里闹事的那女子。艳衣女子见黑衣女子到来,哭丧着脸道:“二姐,都怪我不好,让那小子跑了。”
原来,这两位女子是千花门的人。千花门的掌门人是花紫娘。因为她身为女子,自幼被生父所遗弃,一位老婆婆将她抚养长大,教她武功。老婆婆去世后,她开始一个人闯荡江湖,感怀身世,她收养了很多的被遗弃的穷人家女婴,后成立了千花门。
这黑衣女子便是花紫娘的二弟子,叫黑凤。那艳衣女子是花紫娘的第七弟子叫做阿彩。千花门听得江湖传言说“云烟双绝”夺走了《花草心经》,便也派了许多弟子出来寻书,可是找不到“云烟双绝”,黑凤和阿彩南下,听说青龙剑士慕容如风也在寻书,于是师姐妹二人一路跟踪慕容如风,黑凤跟到杉原县,又听说慕容如风买走了一本叫做《草木虫鱼》的书,更是疑心。认定《草木虫鱼》就是《花草心经》。便想在杉原下手抢夺,不料让慕容如风先走一步,自己急气匆匆的赶来,却听到师妹说慕容如风又走了,火从胸中起,“嗤”的一声,剑已向阿彩刺来,阿彩也不躲闪,她为人虽诡异,但向来是忌惮这二姐的。
黑凤见阿彩不闪躲,也不忍心刺中,“哼”一声收了剑。恨恨道:“瞧你这样子,怎么?被那小子偷了你的心?”
阿彩急道:“二姐…”然后脸上微红,不再说下去,只是低着头,等二姐发落。
“咱们走!”黑凤喝道,话音刚落,就已经走出了很远,阿彩只好随后。黑凤和阿彩一直北上,一来追赶慕容如风,二来也可以赶回千花门,向师父报信。
二人追了七八天,有几次见着了慕容如风,可是又几次被那小子溜了,她们感到这小子不像在逃,反而像是在戏耍她俩。跑一会儿又等一会儿似地。阿彩心里自有另一番波澜。渐渐地,姐妹二人之间有了隔阂。
这一日,姐妹二人一直追到夷州地界。这夷州一带,道路甚是通畅,自然会有许多远来之人过往。
姐妹二人追到此,黑凤想起当初从千花门来时,师父派了三妹阿香和四妹柔容来夷州,她心道:“不知三妹四妹是否还在夷州,若还在,我姐妹几人联手,那慕容如风便是自投罗网。”
当下和阿彩进了夷州城,反正慕容如风是边跑边等,她也不急着找那小子。先找间客栈住下,寻来三妹四妹,再抓那小子也不迟。
第二日午时。姐妹二人在客栈吃饭时,听邻座一个孩童声音说道:“爷爷,您说那什么《花草心经》如今在何处?”
自五岭峡道一案后,无论是武林人士,还是官家,都把《花草
心经》当做是敏感字眼。这时黑凤阿彩二人听到一个小小孩童竟然敢
在这鱼龙混杂的夷州城中提起这事,不禁暗暗吃惊。二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天真地抬着脸望着自己的身边的老者,等待回答。
那老者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着一身白色长袍,俨然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姐妹二人瞧见后,心中暗暗称奇。猜不出这两位是何许人,在
此提此事又有何居心。黑凤心道:“不好,莫不是他们也盯上了慕容
如风?这样一来,便又多了敌手。”
在此时,注意这爷孙二人的,还不止黑凤阿彩姐妹二人,还有西
首边的金刀门的弟子,东边漕嶂派的人,另外,杉原的刘节及一群趟子手、镖师也在场。
金刀门的人,自是和千花门一副心肠,想抢夺《花草心经》,而漕漳派的人听说“云烟双绝”二人报了父仇,却久久不见回总舵,
莫掌门担心江湖人士与师兄夫妇为难,也派了些人出来寻他们踪迹。至今仍未寻到。刘节这次走了一趟往夷州的镖。这时正好碰上。
那孩儿一问提出,周围众人皆静了下来,想听听这老者的见解,也好从中寻出个线索。这时,整个客栈酒店变鸦雀无声。刘节虽然身为《花草心经》这场误会的目击者,但他明白,谣言已出,即使找到最初的散布者出来辟谣,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眼见不免会引起一场恶斗,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爷孙二人也注意到周围众人都盯着他们,可是他们却无半分惊怯之色。只听得那老人缓缓地叹出一口气:“哪有什么《花草心经》?只不过是众人‘武迷心窍’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骇。《花草心经》在江湖上传开了两三个月,人人皆知,却从没有听到过有人说根本就没有此书。
金刀门里有几个粗鲁的汉子听到“武迷心窍”几个字,正好被道中心思,心里极不舒服,都磨拳擦掌的,想冲上去给这老人一记耳光。幸好同伴扯住他们。
刘节听了更是惊奇,细细回想当初,案发现场就只是自己一个局外者,没有别的派旁观者,他心道:“这老人莫不是就是救走了云烟双绝的那位老者?而云烟双绝托他来解释此事。”
那孩童像是撒娇似的,说道:“爷爷您骗人,爷爷你骗人,人人都说有,而您说没有。”
听到此处,众人心中一亮:“噢,原来是这老头不想让自己的孙子卷入这场仇杀,故意说没有。”
那老人呵呵地笑着,抚着孩童的脑袋说道:“老头儿这么大岁数了,从未骗过一次人。今时在这,自然也不会说谎。”这话明是讲给他孙子听的,却也暗暗向周围的武林众人宣布一般。
那老人又道:“可还记得那天与你路过五岭峡道时的情景?
“爷爷,孩儿记得。”
众人听爷孙俩说他们经过峡道的时,更是竖起耳朵来听。
“咱路过时,官家正在搜理现场,你可记得,他们发现了什么?”
孩童说:“发现了一个布裹着的人头。他们说那就是季王爷的。”这事,江湖上的人多半都是知道的。据说当时在那个包裹里面还有一本书,也曾引起一些小骚动,后来官府的人请人来鉴定,确定那本只是一般的草药书籍,并非什么武功秘笈。
“是啊,云烟双绝追杀季王爷十年,不就是为了砍下他这颗人头,以祭他父亲之灵么?可是,为什么他们砍下了季王爷的人头,却没有带走?”老人道。
刘节回想当时的情景,那黑衣老者明明是让云烟双绝收拾好东西才跟他走的,而丁残烟也的确是带走了那个布裹着的人头。怎么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头呢?
众人听到老人说到云烟双绝砍了季王爷的头,却没有带走时,均想:还不是云烟双绝见了《花草心经》,迷了心窍,不去理会祭奠父亲的亡灵了。
孩童问道:“爷爷,那是为什么呢?”
“当然了,有人说是云烟双绝夫妻二人为了《花草心经》,而忘了祭奠他父亲的亡灵了。这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云烟双绝的为人,老头子是清楚的,追杀了十年的仇人,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外物诱惑就忘记了的,再说了,他们既然已经割下了季王爷的人头,就必定有意要带走,即使真有什么花草心经,也只不过多了一本薄薄的书册,这跟带上人头似乎没有矛盾吧?”
老人轻轻地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再缓缓说道:“另外,十年前,丁残烟的父亲丁开山与季王爷发生争执,被季王爷的人围攻致死,后来,帮众都推举丁开山的女婿,同时也是他的大弟子石残云做接班人,但是石残云却把位置让给了二师弟莫残风,夫妻二人毅然走上了刺杀季王爷的报仇之路。像这么一个人,放弃了实实在在的漕漳派掌门不做,会忽然觊觎一本名不见经传的、子虚乌有的武功秘笈,似乎又不大说得通。”
众人听到这里,也暗暗点头,觉得有理。
老人望了那孩童一眼,说道:“所以,老头子猜测,云烟双绝筋疲力尽之际,遭人暗算了,所以没有把季王爷的人头带走。”
此言一出,众人“喔”的一声。只有漕漳派的人心中早就猜到这层意思,但是却不知道是谁人暗算了或者囚禁了云烟双绝。“那么敢问前辈,是谁人暗算了我师伯夫妻二人呢?”漕漳派在座的一位弟子朝老人施礼问道。
“老头子不敢妄下定论,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疑点,不知你们是否思考过?”老人微笑着看着那位漕漳派弟子。
“还请前辈明示。”
“老头子在江湖上走动几十年,虽不说无所不知,但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此前几十年未曾听说过有《花草心经》一书,就连我已经故去的那些老前辈的片言只语都未曾提到过。那为什么在云烟双绝失踪之后,关于这本书的传言就一浪比一浪高呢?这正是有人趁着云烟双绝失踪、季王爷死无对证的机会,存心捏造,意欲挑起江湖各帮派之间的相互仇杀。老头子听说,云烟双绝为人正派侠义,十年来,除了追杀季王爷之外,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其他人,所以也不会惹来什么仇家暗算。因此,暗算云烟双绝的人,绝非是针对云烟双绝,他只不过是借云烟双绝这个机会,造谣生事,以期达到他的某种目的罢了。”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惊呼。江湖上关于《花草心经》的传言一出,四方豪杰都跃跃欲试,妄意猜测,开始了你争我夺的局势。却少有人静下心来细细思量《花草心经》从名不见经传到忽然盛行于世这个事实,此时听这老人一番话,似乎醒悟了不少,同时心上有掩盖了一沉阴霾:“到底是谁人要这样做呢?”
漕漳派那位弟子听到此节,也觉得有理,追问道:“请教前辈,到底又是何人要挑起江湖仇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