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金刚鹦鹉回到家里,天已经擦黑了,高远环视一周,自己的房间是没有办法放这个大家伙,大哥的书房又不能进去,只有阳台的晾衣架,最适合亚尼亚呆着了,可是阳台的窗户都有铁网的纱窗,除了能保证通风之外,好像不能让亚尼亚自由的进出。
想了一会儿,高远决定先就这样吧,放它在屋里呆一会,让它适应一下环境,自己还得去一趟医院,等回来之后再把纱窗卸下来。
“亚尼亚,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医院里看看我哥,他受伤了,还在住院治疗,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遛弯儿。”高远摸着晾衣杆上站着的金刚鹦鹉,又拿起特制的配餐盒,打开伸到亚尼亚嘴边。
亚尼亚侧着头,认真的听着高远讲话,等高远讲完之后亚尼亚低头吃了一口高远手里的食物,然后抖抖翅膀,哼出一个清晰的字“行。”
“祖宗啊,真不枉费了那句老话说‘戏子的虱子会哼曲儿’啊,您这还只是个有钱人家的鹦鹉而已,就能和人对话了?太让我感动了,以后就不用怕我说话别人听着烦了,往后我就和你说,好不好,亚尼亚?”高远摸着亚尼亚的头开心的说。
“也烦”亚尼亚这两个字差点把高远刺激的昏过去。
正在和亚尼亚闹着玩儿的时候,高远的电话响了。
“喂,勇闯天涯?”高远一只手喂鹦鹉,一只手接起了凉曼打来的电话。
“高远,吃饭了吗?”凉曼爽快的问。
“你不说我都忘了,好像今天就只吃了早饭而已。”高远被问了一句,忽然觉得自己饿的马上就要虚脱了。
“下楼吧,我带你去吃饭。”凉曼说完就挂了电话。
“可是我还要去我哥那看一下???”听到挂断的声音,高远嘟囔了一句“这大姐,挂电话和开车一样快!”
“我走了,亚尼亚,你别乱飞啊,弄坏了家里的东西,我哥肯定扒了我的皮!”说完,宠溺的摸了一下亚尼亚,然后拿起沙发上的黑色夹克就下楼了。
楼下停着一辆鲜红的玛莎拉蒂跑车,正在众乡亲的目光下,等待着高远,迎着灯光,高远肩上搭着一件夹克,头发随意的在夜里的凉风中舞动着,灯光拉长的背影更加映衬出高远修长的身材,高远快走两步,在车的驾驶位置外站定。
“勇闯天涯,又换车了?”高远一手扶着车门,探头问凉曼。
“姐开什么车,纯属看心情,走吧,上车。”凉曼又是一身资本主义世界名模的装扮。
高远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你不是夜店的经理吗,晚上不用上班啊?”高远坐凉曼的车,开始习惯性的系上了安全带。
“我不用每天都去,我只在需要的时间出现,其他时候我的几个徒弟都是处理问题的好手。”凉曼说起工作上的事,精神焕发。
“那你的徒弟也挺瞎的,拜了你这么一个师傅,成天不上班,上哪儿受教育啊?”高远笑着打趣凉曼。
“先想想吃什么吧,我徒弟都不着急,你倒瞎操心起来了。”凉曼今天似乎有心事,也不似平时那样喜欢逗高远了,“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们虽然带着徒弟,也教他们规矩,介绍有钱的客户给他们认识,可是徒弟却总有一天会成为和师傅争抢市场客户资源的敌人,行业内真正无私的好师傅,都是带出来一批徒弟,自己就退休,那你看我像是准备退休的样子吗?”
高远听得似懂非懂:“那还拜师傅干嘛,明知道师傅有顾忌,还热脸贴冷屁股?”
“也不对,师傅虽然有私心,但是师傅更有资历,这一行真正的诠释了那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各有各的性格,也就注定了每个徒弟作为刚入行的客户经理,对于维护的诠释各自有各自的招数,而我们作为师父的,只要在大的方向上给出指导意见就可以了。”凉曼谈起作为师父的行为准则,越说越来兴趣。
“得得得,恩人,你可别说了,太教条了,我听着都困了。”高远摆摆手,接着真的打了一个哈欠。
“哈哈,你还年轻,以后姐慢慢教你,你跟我隔行没冲突,我完全可以对你倾囊相授。”凉曼绷了一路的脸,总是露出了笑容。
“吃什么啊?”高远侧头问。
“你定。”
“别,我最不擅长找吃的啦,平时都是大哥做饭,或者带我出去吃,我还从来没自主决定过吃什么呢。”高远控诉着自己过去被严格限制的饮食文化。
“瞧你说的可怜样儿,我估摸着你大哥是怕你在外面吃不好,才自己做饭给你吃,也难为他一个大男人,还得学着做饭。”凉曼一副同情高旗的口吻。
“得了吧,我大哥那是为了省钱,以前家里条件很差,大哥就学着做一些便宜食材搭配出来的营养餐。”高远说起过去,一副苦哈哈的表情。
“那你父母呢?”凉曼随口问道。
“我父母啊???我父母,都很忙,没时间呗。”高远遮掩着回答。
“都很忙?那怎么家庭条件还会很差呢?”要说凉曼真是个直性子。
高远侧头盯着凉曼,诚恳的反问了一句,“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哈哈,别生气,我这不是顺嘴问一句吗,不好意思啊。”凉曼作为一个夜场经理人,其实最懂谈话的语气和节奏,而她不顾高远的遮掩继续发问,其实用意并不在于高远给出的答案,而是她想渐渐地,试探高远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心中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这也是作为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快速了解对方的手段之一。
“算了,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应该去看看我妈这事儿了。”高远无奈的自己说着话。
凉曼撇嘴笑了一下,“那咱俩到底吃什么?”她故意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啊?不知道啊。”
“我去,再继续开就要出城了。”
“别说出城,你就是上天,我也不知道吃啥。”高远长舒一口气,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得了,吃火锅吧。”
“火锅吃完一身羊肉味儿,还得洗澡。”高远幽幽的回答。
“那就吃小龙虾吧。”
“海鲜吃完,我容易坏肚子。”
“那就吃炒菜吧。”凉曼忍着最后的耐心说。
“昨天刚吃了炒菜。”高远靠着玻璃望向窗外,懒洋洋的回答。
“那你说吧,祖宗,到底吃啥?”凉曼最后的耐心被用尽了。
高远笑着摸摸头,“随便吧,其实我都行。”
终于凉曼爆发出一声四有青年的怒吼:“小兔崽子,你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吗?”
车里终于传出高远爽朗的笑声:“是啊,我是在试探你,正如你刚才试探我的底线一般。”
凉曼被高远突如其来的聪慧给惊着了。
“怎么不说话啦,许你套路我,不许我活学活用啊?”高远乐的开心。
凉曼才缓过神来就遇上了一个红灯,踩了一脚急刹后,侧过头幽幽的说了一句,“果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高远笑得都岔气了,“那我们最终到底决定是吃什么了?”
“靠,火锅,就火锅了,爱吃不吃。”凉曼看着灯变绿的瞬间,一脚油飞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加速,使得高远乖乖的把准备好的反驳,又原原本本的咽回肚子里了。
医院里,高旗正在换衣服,他住院的消息谭宇溪并不知道,所以他想去探望谭宇溪还必须要装扮一番。
虽然谭宇溪的外伤已经恢复了,但是由于她怀孕的原因,还是被姜卓留在医院里观察疗养。
“我能看出来什么异常吗?”高旗一边系领带一边问身后的护工。
“高科长恢复的很好,气色红润,眉宇饱满,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伤病的痕迹。”护工在一旁收拾高旗换下来的病号服。
高旗穿好鞋,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胸口还是有点儿疼,“我出去的时候,如果高远来了,就让他在这里等我,别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护工不解的笑笑:“高科长去看同事,又不是执行任务,干嘛瞒着啊?”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高旗说完就出门去了。
来到谭宇溪休息的普通病房,高旗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玻璃上静静的看着百无聊赖的谭宇溪。
此时的高旗,心里很矛盾,姜卓之前告诉他,谭宇溪的孕期已经有两个月了,前段时间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完全不能做引产了,可是随着身体渐渐恢复,这时候也到了该告诉谭宇溪实情的时候了,是要是流,应该由当事人自己拿个主意了。
但是对于高旗而言,又是上司又是心上人的这个角色,由他来告诉谭宇溪,会使得场面很尴尬。所以高旗一再拖延,因为他至今还没有想出任何处理妥善的方式。
“你好,麻烦让一下。”高旗正在出神,身边一个男人推了一下他,示意他让一下。
高旗看着身边经过的男子,并没有挪步,“你找谁。”
男子听高旗语气不善,也收起了客气的口吻:“我是谭宇溪的哥哥,我来看我自己的妹妹,难道还需要组织同意吗?”
高旗听到来人身份,心中莫名的疑虑消散了,随即挪步,“哦,你好,我是谭宇溪的上司,也是来探望她的。”高旗出手十分从容的和面前这个人打招呼。
“我妹妹受伤,都是你们体制的疏漏,还有脸来探病?”男子口气不善,丝毫没有在意高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我确实有责任,等谭宇溪出院康复了,我会给她换一个更加安全的岗位。”高旗毕竟是领导,并不会被这样的刁难所制服。
“要我说,就应该把你撤下去,好好查查你,看看你身后有多少组织疏漏???”男子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哥,你说什么呢?”谈话被开门走出来的谭宇溪打断了。
谭宇溪面色死灰,眉头紧皱,仿佛面前的哥哥才是她病痛的原因。
“高科长,我哥脾气不好,您别介意。”谭宇溪冲着高旗道歉。
“没事,家属有情绪是正常的。”
男子怒气未消:“你给他道什么歉,应该是他给咱们道歉。”
谭宇溪极其尴尬的向后拽自己的哥哥。
“你别拉我,我今天就是要把话说清楚。”谭宇溪的哥哥显然是个纯正的小市民,越是有人拦着他,他越是来劲。
“行了哥,别说了。高科长,您先走吧。”谭宇溪一边往屋里拽自己的哥哥,一边让高旗先回去。
“靠,你怕什么,这份破工作,我早就不想让你干了。”这个谭宇溪的哥哥还真是自带火药桶,点着了就息不灭,他接着冲谭宇溪喊,“等你嫁给了苏众予,还用受这份罪吗?”
“好了别说了!”谈话在谭宇溪甩到她哥哥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中结束了。
“吵什么,这里是医院,要吵出去吵。”护士出来的时间永远和电视里演的一样晚。
三个人此时都僵在原地,高旗始终没走,并不是有心要争辩,而是他担心谭宇溪被他哥哥激动地肢体表达误伤,可他的关心,却使得谭宇溪更加的尴尬,而且谭宇溪哥哥最后一句话的爆发更使得谭宇溪无地自容。
护士扭头走后,谭宇溪感觉胃里翻涌的十分难受,随即开始剧烈的呕吐,谭宇溪第一次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感受了什么叫做“妊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