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晚上没有睡好,现在有孙文晋在身边,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孙文晋在喊她,她悠悠睁开眼来,孙文晋说:"你的吊瓶打完了,我们现在回家。"
唐瑜刚睡醒,脸上红扑扑的,再一看吊瓶果然被收走了,想到自己居然在孙文晋面前睡了这么久还浑然不觉,脸上又悄悄发烫。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孙文晋早已帮她办好手续。
医院里这个时候下班的人多,离开的家属也多,唐瑜和孙文晋一进电梯就被一群人挤到最里面,孙文晋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护着她。等退到角落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唐瑜的手在他掌心里悄悄发着烫。
孙文晋扶着唐瑜的肩把她送进副驾驶的位置,他自己坐到驾驶座那边。趁着他说话之前,唐瑜忽然抢先说:"送我回学校吧。"好似生怕他说出什么来一样。
孙文晋正在松手刹,他手一僵,扭头看着她,"去我那儿吧,你同学说你今天上课还吐了血,你这个样子……"
"不用了,我要回学校,我……"她还想找借口,可是在他的目光之下,却有点说不出话来,就低下头去。
孙文晋看她的目光又复杂又心酸,他自嘲地一笑,"你就不能好好听话吗?不要再让我担心了。"说着他用力把手刹往下一按,想起那夜在N市的别墅里她的样子,他苦笑着,"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很担心你。"
这一句话让唐瑜不好再说什么。
孙文晋给唐瑜安排了房间,她去洗澡的时候,孙文晋这儿没有女式睡衣,只好给她找了自己的衣服。递给她的时候,空间里那令人不安的尴尬仿佛在哧哧冒火,两人都没好意思说话。
唐瑜洗完澡出来,客厅里电视开着,孙文晋不在。唐瑜从不看电视,不知道是什么频道,只是里面的声音很是嘈杂,这样终于让她安心了不少。她坐到沙发上,刚要开始擦头发,手上的毛巾却被人接走。孙文晋耐心地帮她擦着头发,他的气息笼罩在她头顶,手指时不时划过她的耳朵,她的脖颈,带来一种男人特有的粗糙的温柔。唐瑜心里一疼,仿佛一刹那变得柔软得不能再柔软。她怔怔地,听着电视里的声音,闻着沐浴露那淡淡的清香,恍惚起来。
孙文晋一边帮她擦头发一边问:"我们还没吃晚饭,你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叫钟点工过来做?"
她知道孙文晋一直都习惯用钟点工,可是这一刻她却不敢说话,生怕让他听出她哽咽的声音。
他见她不说话,就说:"还是出去吃吧。"
吃过饭,孙文晋吩咐唐瑜早点睡,便自顾自去洗澡。
晚上孙文晋躺在床上抽烟,真是觉得像梦一样。虽然他表面上淡淡的,可心里不是不惊心动魄的,他居然在三十岁的时候遇见了自己的爱情。他的脑子里一幕一幕闪过的都是唐瑜的样子:她在游泳池里惊慌失措的样子,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她为了那个男孩子四处求人的样子;她在乱世佳人里面对那男孩子自暴自弃时逃避强撑坚强的样子;她被苏娆推下楼梯心碎的样子……这个女孩子不管什么时候总是看起来冷冰冰的,坚强冷漠,不近人情,但为何他看到她的每一面都只记住了她伤心无助的样子?他清楚地记得每当自己看见她这样的时候,心里总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