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晋在和唐瑜联系上后,什么也没带,立刻赶了第二天的飞机过来。这几天的日子陈释起初是自责,但一直找不到唐瑜,他便开始恼火起来,把罪责一股脑怪到唐瑜身上,不停地说:"早跟你说,不要找这么年轻的女孩,任性又不负责任,说走就走,你找她就这么点好处。"
那个时候孙文晋对唐瑜也恨得牙痒痒。可他看到她了,隔着玻璃,坐在椅子上,瘦瘦的肩膀,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怔怔地望着他,视线隔着玻璃交汇在一起,他对她所有的恼恨突然都消失殆尽。她眼中那晶莹的光芒,脸上一点心疼的神情好像突然在他的心里搅动起来。他快步走了出来,走到她面前,她有点手足无措,刚站起来,他突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抱得那样紧,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力道。唐瑜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不适地挣扎着,可他就是不松手。
在桂林机场没有停留多久,他们叫了出租车又去了阳朔,因为唐瑜的东西还在旅馆里。本来离开这么久,唐瑜根本料不到孙文晋会这样重视她,发生了这么多事,再见面两人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路上他一直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唐瑜想着想着,眼睛里便有点湿润,怎么会不感动,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人推来推去,送来送去,可到最后谁也不要她。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到了阳朔,出租车在旅馆门口停下来,付过车钱,唐瑜领他上楼。进了房间,唐瑜给他倒了杯水,问他要不要先洗个澡,又问他要不要吃饭。他们同居了好几个月,彼此熟悉,没想到现在反而生疏礼貌起来。
唐瑜很局促不安,在房间里忙碌着,抢着说话,心里知道他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他一定会问,可她心里既怕他开口问,又怕他不开口,只好找各种各样的话说。
孙文晋端着水,一直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只是看着她。
他的目光扰得她无处可藏,她索性放弃伪装,径直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漓江,远处的青山,咬咬牙说:"我生病了,我不想让人家知道,怕人家来关心我,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我更怕别人知道了,也没有人会真正地来关心我。就像我小时候,妈妈不要我,爸爸不要我,舅舅也不想要我,送来送去其实谁也不想要我。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做主,所以我不想让人知道。"
他在她身后不说话。
"我小时候,父母总吵架,摔东西,我非常害怕他们吵架,觉得那简直是可以毁灭一切。后来他们离婚了,可还是吵架,因为他们谁也不想要我,当时我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现在我长大了,要是别人不要我,我会在他不要我之前先走开,不给他任何抛弃我的机会,这样我就不会被抛弃了。其实,我不怕死,我最怕的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身边最近的人却抛弃我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