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每翻到咖啡凉透。
还有人写:反正没有人知道。
她终于下定决心也要写。
那天晚上她一直写到半夜两点才离开,在旅馆准备洗澡睡觉的时候,刚换下衣服,突然感觉不对劲,想了想,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她吓了一跳,澡也不洗了,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开始找起来,房间里,浴室里,被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最后她想起方才在咖啡厅,所以就去那里碰碰运气。
她穿着拖鞋跌跌撞撞地从旅馆跑了出来,穿过几条空荡荡的街道。此时路灯都熄了,只有西街上几个酒吧门口的红灯笼朦朦胧胧地亮着,其间还碰到一个喝醉的男人,她更是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走到咖啡店,她心急如焚地推开门,正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桌前,手里摆弄着她的手机。她情急之下一步跨进去,脚上的拖鞋勾住门槛,她一时站立不稳,整个身子朝前扑去。店主吓了一跳,忙过来扶起她。唐瑜来不及爬起来,顾不上狼狈,焦急地抬头看着那个手机说:"手机是我的……"话未完,便吐出一口鲜血来。
店主又被吓了一大跳,一边招呼那个男人拿纸巾,一边安抚说:"你要不要紧?你不要着急。"
那男人被惊动,走过来,惊愕地看着她,"是你?"
竟然是火车上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但现在唐瑜顾不上他,她只关心她的手机。他也注意到了,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刚才想确认失主的身份,所以帮你开了机,里面有一大堆的短信……给你。"
唐瑜平静下来,手机里一堆短信,有孙文晋的,有辅导老师的,有陈释的,也有师姐的,每个人重复N条,却都是同一个意思:你在哪里?孙文晋快要急死了,收到短信请回电话。她未及看完每一条,手机铃声又响,一看是孙文晋的号码,惊慌之下却错按了接通键,她把手机放到耳边,轻轻地"喂"了声。
那边孙文晋的声音嘶哑苍凉,却又颤巍巍的,好像生怕声音重了会把她吓跑,又好像做梦一样不相信那头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小瑜……"一句话未完,竟已无语凝噎。
他的声音揉碎了唐瑜的心,她忘记回答,忘记挂电话,只是怔怔地如着了魔一样听着话筒那端拼命压抑的哽咽声。
只一会儿,电话里换了一个声音,好像生怕她挂断电话似的,语气蛮横嚣张,抢着说:"喂,喂,是唐瑜吗?你给我听着,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开机,安心让文晋陪你一起去死。"
陈释话未说完,这头的唐瑜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上午,唐瑜从阳朔坐巴士到桂林机场等候,没过几个小时孙文晋的航班便到了。她坐在玻璃门外远远地看见他从通道那边走过来,他的脸色憔悴疲惫,胡子大概也忘了刮,下巴处一片浅浅的青色。他从前十分讲究,到哪里总是衣着光鲜,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可是一个多星期未见,他竟已变成这个样子,唐瑜不觉眼睛就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