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唐瑜的名字后,他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看病的科室。可那个老专家却说:"哎呀,是那个小姑娘啊。那天是我们一个实习生坐诊,我刚好有点事不在,这几天正找她呢,她留下来的联系电话总也不接,又没有留其他联系方式。是这样的,我听手下的实习生转述,她应该不是先天性心脏病,倒有点像是肺隔离症。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我们的实习生,这病向来误诊率就极高。这样吧,你赶紧把她找回来,我建议她再做个加强CT确认一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管是什么样的病,都耽误不得。"
孙文晋如坠冰窖,他结结巴巴地说:"医生,您是说,她之前曾经被诊断成先天性心脏病?"
老专家头一低,目光越过老花镜上缘看着他,有点吃惊,"怎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而且,她手机关机,现在连人都不见了。"孙文晋心头涌起浓烈的苦涩。
老专家叹口气,"那实习医生没有经验,当初只凭借她父亲死于心脏病,便判断她是家族遗传。若是正式医生即使判断出病人的情况,也不可能这样鲁莽地告诉病人手术风险大,若是不动手术,便有生命危险之类的。这样会对病人的情绪造成极大的压力,那实习生我们已经提前结束了他的实习期。唉,不过病人碰上这样的事,尤其是她父亲曾经死于心脏病,大受打击是肯定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尽快找到她,重新给她做检查,她的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的。"
一般人生病了,有两种反应:一种就是想方设法搜集各种各样的方案来治病;另外一种,大约就是唐瑜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消失。
然而孙文晋真的是委屈。
那天喝咖啡,她突然莫名其妙就掉了眼泪。现在想起来,她好像是听见法拉奇的死亡消息才掉泪的,因为那个记者死了,她突然就哭了,她是不是也想起过自己,是不是也在为未来害怕,但她终究没有告诉他。那天,她问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他说最害怕的是亲人死去,可她却没有告诉他她害怕什么,她有没有想过要告诉他?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可是这个女人,跟他在一起几个月,从不要求什么,从不计较什么,安静得不可思议。那天她突然要去逛街,要去游乐场,说是从来没有去过,她可能以为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所以想要去。但是,那个时候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从咖啡店回来,她在厨房一边煮面一边对他叮嘱,火不要太大,不然肉容易炒焦,放肉前要先放盐,这样肉不会老。那个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离开他,但是并不打算告诉他?
他走之前,明明跟她说好,让她等他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她便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