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武川城也完全落入秀容军的控制之下,将校们都在忙着巡查肃清零星敌军,同时救治伤兵、出榜安民,镇军府里里外外一派忙碌的景象,只有尔朱兆一个人在镇军大堂上怒气冲天。
“太过分了!你们二人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将!”
宇文泰低头不语,却用眼角余光偷觑身边的高欢:早就知道要背这个黑锅,欢兄你可不能让我打头阵。
高欢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注视着尔朱兆良久,才开口道:“兆兄,这城池不是已经给你打下来了吗?你不记我二人的功,反而在这里大发雷霆,”他顺手指着堂下逐渐聚拢过来的军校道:“功过不明、赏罚不分,何以服众?”
“我不与你嚼舌头!你说,这伪装粮队赚城的计划是不是你二人早就商议好的?”尔朱兆仍不依不饶。
“不商议妥当,你今天如何能站在此处?”高欢有意火上浇油。
“你……!黑獭!他也就罢了,连你也瞒着我!你是我的行军司马,本部军中行伍之事不分大小,都应该报我知道,你却与贺六浑阳奉阴违!如果我今日迟来一步,你二人打算怎么脱身?!”尔朱兆自知奈何不了高欢,便冲着宇文泰又是一通咆哮。
“兆将军,这事前我已经千叮万嘱过,一旦望见大青山上的火光,便请将军催动大军来援,事情应不会像你想得那般不可收拾……。”宇文泰搪塞道。
“告诉了你,你便断然要来打这头阵,”高欢佯装不悦,对着帐下众多将兵道:“诸位,我们是要假扮怀朔的输粮队赚城,可你们兆将军模样这般狰狞,说像是阴司判官、五道将军还可,却如何像个押粮队长?恐怕还没与那城兵照面,对方就早已吓得关上城门了,这城还如何赚的下来?”
镇军府中一阵哄堂大笑。
尔朱兆再也忍耐不住,便欲冲过来痛殴高欢,宇文泰和近旁人等看得亲切,赶忙一拥而上,众人七手八脚连拉带抱,好容易才拽住了这位莽将军;回头再看高欢,早跑的无影无踪。
宇文泰借机便道:“兆将军,你不要与欢兄为难了。他是大战之后想躲个清闲,才故意惹怒你借此跑出去;以你对他的了解,扪心自问他可是贪功之人?我们没有将实情相告确实有苦衷。”
尔朱兆听罢,怒气顿时消解了一半:“功劳不功劳的我都不在乎,此番夜战也着实杀得痛快!但我还是气不过你们不将实言相告,若真是你二人中有一人出了差池,为兄上愧结义誓言,下负全军将士,陷于不仁不义之中,如何有面目再做这一军主将?你二人须得答应我,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宇文泰听了尔朱兆一席话,也不由得感慨敬佩他这义薄云天,为至交两肋插刀的胸怀,郑重道:“兆兄,这事下不为例!如违诺言,身死荒野!”
尔朱兆乃释颜道:“见到贺六浑也务必让他知晓!”转而又问:“你说没将实情相告是有苦衷,这苦衷又是什么?”
宇文泰闻罢,一反常态地嗫嚅道:“这……方才欢兄……不是已经对你说明了嘛……。”
“好小子,你也讨打不成!”尔朱兆佯怒。
整个镇军府又开始充斥着一阵嬉笑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