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玛尔的离去对我们必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不仅仅会令扎克受到心灵与情感上的伤害,还会使我们的士气受到不小的打击,甚至可能造成整个作战团队的军心涣散。不要觉得我是在夸大其词,我是在讲事实,要知道这是一场非同寻常的战争,面对的是非同寻常的敌人,这场战争没有邪恶与正义,没有政治与利益,甚至没有伤员和俘虏,一旦参战,要么是人类,要么就是丧尸,这场战斗中只有敌人或战友,枪炮或利齿,希望或黑暗,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战士的内心很容易被身边的任何因素影响,甚至最后崩溃,记得南非战场的那一次失败的惨烈的地面战吗?你可以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为指挥者的错误判断,但我认为失败的原因是战士的心理承受力,当丧尸军团攻破隔离带时,面对成千上万人惨遭丧尸撕咬屠杀的场面,战士们的心理防线最终崩塌了,于是大部队开始自发后撤,更确切地说是仓皇而逃,别责怪那些士兵,因为他们不是没有恐惧的机器,他们也是拥有感知的人。
这场战争之所以很残酷,也大概就因为如此吧,当身边认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时,你是否还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要想赢得这场战争,最基础条件的不是有多少子弹,有多好的战略,而是人,人的数量,人越多,战争胜利的几率越大,反之丧尸越多,人类灭亡之日也指日可待了。
在以往,不论你是士兵还是平民,一场战争爆发的时候,你会面临着身边许多人的死亡,那些可能会摧垮你,但绝对不会将你摧毁,而今天的这场战争,却能真的将一个内心坚强无比的人摧毁,当你面对倒下的那个人不是你的战友,而是你的父母或儿女时,当你发现敌人永远不会撤退只会不断前进时,当你的战友倒下去爬起来,却变成敌人的模样时,又有多少人能够站住脚跟继续生存下去呢?
白天的光线很好,树林里的可见度也很清晰,不过由于枝叶茂盛,还是看不清太远处的景象,不过二三十米距离内的一草一木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这个距离也足够保证安全了,毕竟丧尸不会像狙击手那样从背后给你来一冷枪,通常是缓步前行,并且伴随着低沉的嘶吼声,似乎在向你发起挑战一般,更甚至把路上的树枝弄得劈啪作响,非得让你知道它要来攻击你了一般。
为了保证弹药的充足,我从来不会选择主动出击,除非它挡在了我的必经道路不肯离开时,我才会解决掉他们,即使不得不动手时,也大多是用匕首或者开山刀解决掉它们,不过如果突然出现三四个丧尸我应付不来时,我便会选择用子弹结果了它们。
丛林里头的丧尸并不多,毕竟艾肯伊昂的营地位于深山老林之中,一般没什么人爱往茫茫丛林中跑,除非他是个疯子。
正午,赛斯维亚的阳光突然变得恶毒了起来,似乎存心在戏弄我一般,我拿出水壶倒了半天,也就只倒出来了几滴水,身上的汗水不停地向外溢,我只好舔一舔自己的汗液来缓解口渴,但这终究不是完全之策,如果不及时补充水恐怕我还没死在敌人手里,就已经被脱水带走了性命。
方腾和扎克此时依旧一丝消息也没有,通讯装置还是一片静默,准确说是一片电流的乱流声,我想可能是艾肯伊昂营地里有什么通讯干扰装置,将我们的通讯设备干扰了,导致我们无法与对方取得联络。
我抬头看着那恶毒的太阳,破口大骂一声:“去NM的!”,然后愤怒地竖起了一根中指,然而太阳一动不动,似乎在轻蔑我一般。
山谷中一直不停地回荡着那句“去NM的”,许久才消散,我又走了一段时间才想到我刚刚的行为可能会引来丧尸,不过好在最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躯体越来越无力,昏痛感越来越明显,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一天的人一般,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丛林中开始传来一阵骚动,我连忙就地卧倒,寻找掩护。
我缓缓地抬起头,向声源方向望去,只见四只僵尸正歪着脑袋,一个接一个地从我面前走过去,我立刻握紧了手枪,虽然并不打算主动出击,但是以防万一他们主动攻击我的时候,我可以迅速反应。
四只丧尸并没有看见我,而是径直从我面前左歪右斜地走了过去。我原以为逃过了一劫,不料一声枪响突然传来,最后一只丧尸应声倒下,我还没来得及找到枪手,又是几声枪声传来,其余三只丧尸也被了解了。
这时树林里响起一阵树枝折断的噼里啪啦声,三个壮汉从树丛中钻出,一个端着机枪,一个端着步枪,朝丧尸这边走了过来。
我连忙一滚,滚进旁边的低洼中,生怕被人发现了,毕竟我现在非常虚弱,以我现在的体力是根本对抗不了三个人的。
三个壮汉走近,看了看那几个丧尸,打头的一个说道:“可不能让他们接近水源,我们就指望着这一条水源了。”
“现在丧尸越来越多了,是不是疫情失控了?”旁边一个说道。
另一个回答说:“不会的吧?美国佬的产品没这么渣吧?”
“如果失控了可就遭了。”
“想那么多干嘛?我们没事就好,就算真的失控,首领肯定有办法的。”
“说得对,我们还是赶紧去河边巡逻吧。”
说着说着,几个人便离开了。我连忙跳起来跟着他们,希望可以找到他们说的“水源”。
果不其然,刚走了两百米的样子,一条五六米宽的小河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河里的水不深,水流也不急,这水不知道从哪里来,但根据它流淌的方向可以猜测出应该是流向艾肯伊昂营地里的。
那三个人顺着小河开始往上游走,我躲在附近丛林里目送他们离开,知道看不见他们的踪影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时,我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看到那清澈的河水,微弱的流水声在耳边愉快作响,我立刻脱下装备和武器,像是看见了金子一般,向河边疯狂跑去,蹲在河边开始大口大口地喝水,这水的味道有点生涩,毕竟是山水,不过此时我也不顾那些了,只管喝饱喝足后,再捞一壶带走。
就在我喝的痛快时,那三个人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刚好发现了我,便立刻拿起枪对着我,大声吼道:“别动!”
我回头一看,三个人的枪口正直直对着我的身体。我举起手,生怕他们开枪。
“站起来,慢慢的!”打头的那个壮汉呵斥道。
我按他说得慢慢站起来,两手依然举过头顶。
就在这时,对面的丛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那三个人顿时像是受了惊吓的响尾蛇一般,立刻将枪口对准丛林里,一边向我靠近,一边大声问道:“你还带了谁?叫他们出来!”
“就我一个人!”我回答道,然后向丛林里看了看,想要知道那丛林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清楚那不会是方腾和扎克,他们还没傻到弄出动静来暴露位置。
“别骗我!不然我杀了你!”另一个端着机枪的人愤怒又害怕地吼道。
“我没有骗你们。”
话音刚落,河对面的丛林里突然钻出了一个东西来,还没能看清它的样子,它便一头栽进了水里。
“见鬼!”端着机枪的人看着水面上的泡泡破骂道。
突然间,那东西一下子从水里钻了出来,回头一看,竟是一只丧尸,眼里还流淌着鲜血,顺着水流往下滴落到河中。
“我的天!”看到被污染了的水,其中一个人大叫道,然后端起枪就准备上前解决掉那丧尸。
“不要开枪!”另一个人大喊一声,“别把血溅到水里了!”
那个人听罢,放下了枪,问道:“那怎么办?任由它在水里游泳吗?”
“把他引上来。”
“喂,”拿机枪的壮汉用枪口顶了顶我,“你下去,把那畜生引上来。”
“不用引,他们会上来的。”我回答说。
“我叫你下去!”壮汉不耐烦地吼道。
话音刚落,丧尸便一头栽倒在水里,鲜红的血液攀附着上升的气泡弥漫在了水面上,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全都吃惊地望着水面上那流淌着的血液。
“隐蔽!”一壮汉大喊。
三个人还没迈开腿,便被一阵乱枪击中,倒地身亡,唯独我平安无事。我诧异地回头一看,只见是扎克和方腾两人。
“看见我父亲没有?”扎克一上来便开口问我。
我该说什么?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呢?如果我说看到了,该怎么解释诺玛尔的死?那对扎克来说必将是无比沉痛的打击,毕竟他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阴影中走出来,更别说接受这更残酷的事实了。
“没有。”我避开扎克的眼睛,回答说。
扎克那充满希冀的眼光再次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