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脑海中不停地回闪着刚刚的那些画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恶心的画面,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所谓的感染者的模样,现在我完全能够理解前线的士兵为何如此想要回家了,因为每天面对这些感染者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顿时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滚,一股股东西正顺着我的食道涌上来。
我连忙取下防毒面具,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身旁一群吓坏的士兵根本不去理会我,一窝蜂地往车站外面跑去。
我吐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摘下了防毒面具,立刻大惊失色起来,赶紧将面具重新戴在了头上。
我继续向外跑,直到来到出站口的闸道,看到一群挤在门口想要出去的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时,才停下了脚步。
我挤过闹哄哄的人群来到了门口,这才发现出站口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我透过那道铁门的缝隙往外面看了看,二十多个士兵正端着枪瞄准着我们,看来是不想让我们里面的人跑出去。
里面的士兵不停地大吼着要出去,破骂着外面的人无情冷血,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甚至还有的士兵掏出了手榴弹想要炸开铁门冲出去。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士兵的举动愈加疯狂起来,此刻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军人身份,只想要活着出去,谁也不想死在那些可怕的感染者手里。
也许前线也是这么沦陷的吧?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生存意识驾驭了自己的理智,被恐惧侵蚀的士兵们丧失了一切原有的战斗防御技能,不能说是丧失,应该说是抛之脑后了,因为所有人都被恐惧震慑住了,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谁也不再管什么命令,谁也不再管什么军队了,当大部分士兵都无心恋战的时候,他们手里的子弹和钢枪也就成了没用的废铁,于是那些战略上的防御与抵制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轰!”
忽然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即一股强大的热浪将我掀翻在地,我只感觉像是被一轮重锤击中,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断了一样。不过好在我伤势不大,只是被爆炸时的碎屑划伤了。
我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看清楚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但是却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景象,而此刻我的耳朵也帮不上忙了,因为在爆炸时我的双耳产生了严重的耳鸣。
当我能看清一切的时候,我发现那扇被锁住的铁门已经不复存在了,上面被炸出来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像是手雷的杰作。
聚在门口的士兵们全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冲倒在地,有几个距离爆炸点较近的士兵已经被炸死了,还有不少人身负重伤,躺在地上放声哀嚎着。谁也没有料到爆炸的发生,谁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士兵发了疯拉开了手雷。
几个伤势较轻的士兵眼看门被炸出个大口,翻身爬起来就想要往外面跑,不料门口一阵机枪扫过来,几个士兵便随声倒在了门口的血泊中。
“随意开火,守住缺口!”门外的一个指挥官大声命令道,随即响起一阵“哗啦啦”的上膛声。
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高举着瞄准了我们这些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但还没有从爆炸的影响中恢复过来的人。此时我们就像是一群站在刑场上等待枪决命令的战犯,细数着自己生命余下的时间,尽管我们手中也和他们一样握着武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拿起武器反击。
可以说,我们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士兵,即将被自己人干掉。
“开火。”指挥官高声命令道。
霎那间,枪口喷射出来的火舌形成了一道不断闪光的屏障,如雨幕般的子弹密集地朝我们射来,在这瓢泼弹雨的覆盖下,我们成了一个个活靶子,根本没有地方可逃,也没有掩体可躲。
在被子弹击中胳膊和大腿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像是有一条生着尖牙的巨蟒在我的身上狠狠咬下了一口,紧接着一阵剧痛便钻进了我的伤口,然后不断地攀附着我的神经,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
一声痛苦的叫喊后,我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能感觉到我的伤口正在不断地流血,我能感觉到我的体温正随着血液的流失一点点下降,我甚至能感觉到死神高举着冰冷的镰刀在向我靠近。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真的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撑过去了。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慢慢开始融化了,耳边的枪声和哭号声似乎也渐渐稀疏了起来。
我摘下那该死的防毒面具,既然已经要死了,还担心什么疫情感染呢?我只想要在我死之前,再呼吸一下这地球上的空气,尽管它现在参杂着浓浓的火药味……
我又不禁想起了Michael,我的那只乖巧的大金毛,我死了他该怎么办?
慢慢的,周围的一切声音便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越来越响,越来越慢……
“扑通……扑通……”
“嘿!醒醒!你不能死!”突然间一张戴着防毒面具的脸出现在了我模糊的视线中,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绝对不会听错他的声音。
扎克!
“振作起来!”扎克拼命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本来应该早已麻木的伤口处又再次传来一阵短暂的剧痛,“你不能死!我带你出去!”
扎克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掐着我的腰把我扛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感觉一阵剧烈的晃动,把我弄得很不舒服,我看不清也听不清,但我还有一点意识,我知道是扎克在扛着我跑。
一路上我又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求救声与嘶吼,时不时还有几声枪响传来,我甚至还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两边冲出来想要撕咬我们。
“你不能死!”扎克一边跑一边吼道。他不停地在重复吼着这句话,每当我即将陷入昏迷时,他就会用吼声将我从昏迷的边缘拉回来。
可我最终还是没能撑住,在他把我放进车里的那一刻,我终于还是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