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霎时一束强烈的光芒刺入眼帘,我适应了一会儿这强光,才渐渐看清楚周围,原来这是我家卧室天花板上那水晶吊灯发出的光芒。
“汪!汪!汪!”Michael在我耳边兴奋地叫着,不时用他那柔软湿润的舌头舔舐着我的脸颊。
我想要坐起来摸摸他,可是只要身体一准备发力就立刻感觉到一种撕裂般的酸痛,并且脑子也感到一阵眩晕,像是被人敲了脑袋一样,于是我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不敢再动。
“我怎么会躺在家里?”正当我回忆起那一晚在火车站的经历,并开始对现在的处境感到奇怪时,一个头发斑白的年迈妇女走进了我的视线。
“你醒了?”那个妇女看着我慈祥地笑了笑。
我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妇女着实吓了一跳,刚刚只顾着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家里的床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竟然还有别人。
我想要站起来,但一起身还是一阵难以忍耐的痛疼。
“别动,你受伤了,得好好养伤。”那个妇女见我要起来,连忙站起来阻止我,然后轻轻地托着我的头,将我慢慢地放到了枕头上。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道。
那个妇女笑眯眯地望着我,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回答我说:“我是扎克的母亲,也是一个医生,这些天是我负责照顾你的。”
我这时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我在火车站被子弹给击中了,昏迷中似乎是扎克将我背了出去。
“哦,是这样啊。”我点点头,“谢谢你。”
“不用客气,是我们得谢谢你,没有你的房子我们估计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没弄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刚想要发问时,扎克推开门走了进来。
“扎克,你的朋友醒了。”扎克的母亲高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我知道了,妈妈。”扎克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笑意,他一副严肃地表情看着我,“你先出去吧,妈妈,我和古枫先生有一些事情要说。”
扎克的母亲笑着退出了我的卧室,并把门轻轻地给带上了。扎克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我的手里,然后在我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感觉好点吗?”扎克问道。
我喝了一小口热水,将干疼的嗓子稍微润湿了些,然后点头回答说:“嗯,好多了。”
“那就好,你的伤很重,还需要多多保养。”
我用下巴点了点我身上那些包扎细致的绷带问道:“你妈妈做的?”
“嗯,”扎克点点头,“我妈以前是外科医生,现在在开诊所。”
“谢谢。”我点头道谢道。
扎克象征性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沉重,似乎像是有很多心事。
“火车站的情况怎么样?”我关心地问道。
扎克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几珠晶莹的泪花在他眼睛里涌动。
“到底怎么了?”我看着他那副悲伤的表情,一时间心慌了起来。我再也不管什么疼痛了,一屁股坐起来靠在了床背上,急切地望着他。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果,我已经能读出他的表情想要表达的含义了,毕竟他表现得如此明显,我只是不敢接受,不敢相信这真的发生了,所以才一再发问。
扎克摇摇头,眼里滑落出几颗泪珠来:“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我们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在扎克话罢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如晴天霹雳一般,像是半边天都塌了下来,我觉得我的情绪也即将要崩溃了。我后悔非要扎克讲出来,因为这不仅让我感到了难以平复的悲痛,同时也是在扎克的伤口上撒盐。
我强忍住了那股悲伤的情绪,颤抖着声音问道:“情况有多糟?”
扎克又是一阵猛烈地摇头,眼泪眨巴眨巴地往下掉:“全没了,赛斯维亚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扎克说罢便失声痛哭了起来,而我也没能再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觉滴下几滴眼泪来。我和扎克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但是我和他的悲痛却不同。他的悲痛除了恐惧之余,更多的是为祖国受苦受难,支离破碎的结局心生痛苦;而我则是纯粹对疫情的恐惧,因为那些感染者疯狂嗜血的画面还在我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扎克告诉我说现在外面的样子非常可怕,因为疫情蔓延得太快又没有防治措施,所以现在城市里到处都是感染者,如果从屋子里走出去的话就一定活不了。由于我的身体没有恢复,目前还不能下床,所以现在我无法亲眼去看看扎克所说的外面的景象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大概能想象到,因为这一整天除了有远处零星的交火声之外,就只剩之前我在火车站听到的那些感染者的嘶吼声,再不就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为了缓和悲痛的气氛,我和扎克一早上都在避开这些问题不谈,不过扎克还是会时不时提醒我,叫我一定别弄出什么声音来,不然会把感染者给吸引过来。为了防止Michael的叫声被感染者听到,扎克还特意用一个嘴套把Michael的嘴巴给封了起来。
上午我和扎克聊了聊他家庭的一些事情,以便恢复我们的心情。我从他口中了解到,他有一对父母和一个弟弟,父亲是自己家里经营的小商店的老板,母亲是自家诊所的医生,弟弟才十岁,还在上学。目前他一家四口全都住在我的别墅里躲避外面的危险,扎克和他的父亲负责警戒,母亲负责做饭和照料我,他十岁的弟弟则负责一些家务活。
我们目前并没有任何打算,只是暂时决定先在我家里避一避,毕竟我还没有看过外面的具体情况,无法做什么决定。我现在就只能好好养伤,等什么时候能下床之后再决定做些什么,这段期间扎克说他会将我们的房子加固,以抵御感染者的入侵。
我不得不提扎克十岁的弟弟,他非常可爱,而且也很听话。给我送饭上来的时候,他总是避开我的眼睛,不知道是害怕我还是性格天生内向,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他那双红肿的眼睛,我想那应该是哭红的吧,可能是被外面的东西吓坏了。
我就这样在床上待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扎克将房子里的电闸给拉了,房间里就变得一片漆黑,好在这天天气不错,有月光照射,房间内并不是那么黑暗。扎克一晚都在我的卧室陪我,他的枪就放在卧室的书桌上面。Michael也在我的床边睡着了,不过他还是带着那个嘴套。
然而这一晚我却没睡着,可能是我昏迷得太久把这几天的觉都睡够了,也有可能是我被外面那些感染者聚在一起嘶吼的声音弄得实在无法入睡,反正不管是什么影响了我的睡眠,总之我这一晚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我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停地幻想着外面现在的样子,并且还催生出了许多种假设来,但最终不管哪一种猜测是正确的,我相信结果都不会是好的。
说实话,这一晚对我来说实在难熬,只要是楼下或是房间里外的一点点声音都会把我惊得直冒冷汗,害怕是不是感染者或者图谋不轨之人闯进了家里,毕竟现在外面这么乱,还有什么是法律可以限制的?不过好在最后平安无事,证明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不知过了多久,黎明才终于在东方的天空中悄悄绽放,清晨的曙光洒下的微微光芒将房间里面照出了依稀的轮廓来,那早晨的霞光似乎带着些困乏的气息,在阳光的掩护下悄悄将我缠住,以至于我竟开始犯起困来,最终在太阳初升地平面的那一刻,我终于打着呵欠,带着那浓浓睡意进入了不安的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