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一行人到达山腰。
再往下俯瞰时,下方已是云烟袅袅,不知来时小径了。众人正在休息间,只听得前方在喊叫。大胡子一手抓着水袋,一手大把往口里塞着干粮,叫道:“小家伙们,先休息吃点干粮,这儿到山顶,尚需不少时间,晚上是不能休息了。午夜时分前,必须要进入长生殿。违者杖毙!”还用手作了个往下的动作。
众人心里惶惶不安,一个对之前的进皇宫一事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另一个呢进殿还得在深夜,这又是为何?叶青也同样有此想法,手上不言不语地吃起了干粮。
夜色渐渐袭来。奇怪的是,众人明明已经感觉到天将黑了,但在这山腰到山顶的路上,却仍然清晰无比地看到周围的景像。大伙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这孩子性一上来,可就闹腾开了。有人啧啧称奇,有人装着若无其事,也有的人眼珠四下乱窜。可这样一来,疲惫之感顿消不少。众官军见此,也不阻止,随着众人闹腾。
吉飞中了邪似的拉着一胖官军的手问:“这位军爷,看你们见怪不怪的,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那胖官军一怔,似乎没想到吉飞如此大胆,正欲作答,正好看到大胡了子的眼睛往这边望着呢,当下便抽回手瓮声瓮气地说:“此地之上,都是此景,有何好稀奇的。”
叶青正留意着呢,看见此景,不由留意起四周环境。确如胖官军所言,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清明。目力所及之处,清清楚楚,但的确天又已经黑了。这种感觉怪异无比,却又让人说不出以然来。莫非此地天然如此?想想也只有这个理由解释得通了。
再往上走,道路却是宽了起来。路边有新翻动的泥土,似乎是刚修建或是翻新的路面。路面石头又大又平滑。虽然一路向上,却没有明显吃力的感觉。至此,不少孩童窃窃私语,讨论此处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皇宫的问题。
叶青听了洒然。虽然不知此处到底是何方,但皇宫是决计不可能的了。试想,皇帝会把皇宫建在一个山顶上吗?而且有一段路还那么艰险崎岖。但是呢一定跟皇宫有所联系才对,否则也不会出现游公公及大胡子等一干与皇族有关系的人了。看来猜想是无用,反正也只有这么一段路了,等到地儿,一切便真相大白。
走着走着,众人一行变得安静,脚步声也变得渐渐整齐起来,踏着石板,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是如此响亮。明显感觉到已经很高了。地势开始平坦,正奇怪间,猛然前方亮起一道巨大光柱,把众人照了个清清楚楚。长时间处在在暗夜中,现在突然亮如白昼,众人眼睛都吃不消,半天才回过神来。唯有一干官军还威武照旧。同时高处响起了一个沉厚的声音:“是侍丹童子吗?”大胡子前行一步,敬了个军礼大声回道:“报大人,四十名童子全数带到,三十二男八女,请大人查验。”
只听见“咚”的一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石板上,仿佛整座山都在震动。过了一会儿,仿佛看见前面出现几个高大的身影,直奔众人而来。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几个甲胄军士。大胡子对着为首的红甲军士施了一礼:“秦将军,请查验。”红甲军士摆了摆手:“鲁兄弟不用多礼,一路来辛苦了,众兄弟们辛苦了。待先办了这皇差,你我及众兄弟们到里边喝一杯。”回过头对着众人大声说:“你们也一路都辛苦了,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间,先随我到宫中,分配了殿位再行歇息,有不清楚的吗?”众人面面相觑,但均表示清楚。红甲军士转身招呼 大胡子一行,朝前面走去。
众人跟上,往前走了一柱香功夫,好像有一条小河似的。河中央有一座铁桥。过桥后,前面的景物渐渐清晰。竟然是一座高大的青石城墙。城上有一盏巨大的盘形灯,不知什么材料做成,发出的光亮如白昼。经过巨大的城门,旁边放着一石狮,怕不下行斤重。城门关上后,秦将军招呼众人闪开,走到石狮前,一手抓着一只石爪,双臂一较劲,一声大吼间,石狮竟被一提而起,秦将军一个虎将来到城门前,用石狮将城门堵了个结结实实。一干小孩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旁边大胡子看着,也是一脸羡慕的神色。
进得城来,中央是一巨大的广场,飘浮着奇怪的味道,有香味,有酸的,甚至有些咸的感觉混杂在里面。正前方有一宫殿,上书“长生殿”。远处,半弧形分布着黑、白、红、黄、蓝五座宫殿状建筑,远远看去阴森森的。此时,宫殿各自出来一行人。服饰的颜色居然跟宫殿颜色一模一样,散发着森然的气氛。
秦将军走到这些人近前,拱手道:“各位殿主,所需要的侍丹童子均已带到,请自行挑选,待此事过后,在下也好交差了。”
黑衣服饰群里走出一黑脸老者,二话不说围着众人走了一圈,先选中一男孩,再一个居然选了洪桐。选好之后也不说话,带着二人回到众人之中了。
这时白色服饰里出来一老头,尖嘴猴腮,双目炯炯有神。尖声尖气道:“本殿主先看看。”秦将军做了个手势道:“白殿主请。”便走到一旁,不言不语了。
这时一个粗大嗓门破锣似的吼道:“凭什么是白老儿你先选?无论如何,这次也是黄某先选。”叶青吓了一跳,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黄衣人中间的一老者,身材高大,肤色红润,目露怒色,正越过众人,往队伍这边走来。
“你这是何意?莫非想坏了规矩不成?”白衣老头大怒,毫不客气尖声道,同时两手一扬,一股冰寒之气顿时从其掌中散发出来,一瞬间就蔓延到了黄衣老者面前。
说也奇怪,黄衣老者一听“规矩”二字,一张老脸马上涨红成了茄子,再看白衣老头的双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但却马上停住脚步,一声不吭了。黑、红、蓝三色队伍中各有一老者站在前列,均以戏谑的目光瞧向黄衣老者,却均一声不吭。而黑衣老头看白殿主欲以武力解决问题时,却是满脸不屑之色。这一切被叶青看在眼里,此老头身材适中,双目半阖,面色奇黑。不禁对黑衣老头充满了好奇之感。
白衣人便走到众人面前,摇头晃脑了一番,口里喃喃自语,叶青耳尖,只听他仿佛在说什么“根骨不行呐”之类的话。半晌后一个个挑选,挑了八个人,吉飞竟然也在其中。被选中之时,吉飞居然冲叶青做了个鬼脸。
“你们随本殿主来。”白衣老者转身就走,往白色宫殿走去。被挑中的八人也跟着,十几个呼吸之间就不见了踪影,吉飞临进入宫殿之前,冲叶青洪桐二人挥了挥手,叶青也挥手致意,心下默默道,祝你好运了。
接下来红、黄、蓝各殿殿主均选了几人,有十个的,有九个的,但没一个选中叶青。最后只剩叶青了。此时黑殿主上前,山羊胡子一对大眼,两腮奇长状如驴脸。对洪桐二人说:“走。”与另一男童,转身就走。同时冷冷地对秦将军说:“一切按老规矩。”叶青心沉了下去,总觉得自己如此被遗弃,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秦将军神色一僵,马上上前一步,对黑衣老者道:“黑殿主,据鲁兄弟言,虽然此子跟猴儿似的又黑又瘦,但此次一路过来,表现最佳就是此子,不如您老给他一个机会。如若不成,再送回来不迟。”黑老者有点意外,一对铜铃大的眼睛在叶青身上转来转去,好半晌道:“罢,依你所言。你们三人随我来。”言毕转身就走。叶青长出了一口气,望着秦将军,拜了一拜,默不作声跟着黑老者走了过去。
秦将军望着空荡荡的广场,自嘲笑道:“不老山,长生殿。皇上这不老仙丹折腾的,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有个尽头。”再转向叶青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黑小子,若不是鲁兄弟私下的这几话,你现在已经成冤魂野鬼了,但愿你好自为之,莫让这喜怒无常的老头对你有所不满,否则你仍然逃不过此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