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醒了。”君明非盯着她看,想看她被猜穿之后的反应。
史清没有回答,但是她已经抬头看向君明非,没有清明的眼睛在跟他对视的时候已经恢复清明。
“太子知道,那就是太子替臣找过太医,谢谢太子关心。”史清轻轻说到,她讲话一向都是轻言轻语而且语速很慢,而听在君明非耳里就是漠视。
“你就这么笃定我看不出来你是女人,而且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不想你这么快死。”天下人都知道君明非没有好心,只有残忍,嘴边含着残酷的微笑。
史清完全不受影响,微笑的说到:“不是太子看不出来,而是所有的人都看不出来。”男子打扮很多年了吧,似乎很少人看得出来,即使精明的老板娘都没看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非常不喜欢她嘴里的所有人,非常的不喜欢,他非常不喜欢被大众化,平常化。“我是君明非,不是所有人,记住我掌握你的生杀大权。”
“的确,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史清就事论事,这个男人确实不是普通人。他,是要记入历史的男人,掌握整个王朝的兴衰。
他,君明非是暂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被她点明说他以权势威胁人,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就是让他感到莫名的不爽,非常的不爽,至少在她说来很不爽。
“你不怕死吗?”君明漫不经心地问到,但是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很好,依旧是很平静。
“怕,没人不怕死,只是生死有命。”史清扯了一下很淡很淡的微笑,却有一种沉重的无奈。
“看不出来,你是那么认命的人,我以为你是会抗挣的人。”君明非讽刺的说到。
“抗争是要有条件才行,无所谓的抗挣,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有一种人,明知道会死,却不悔不抗挣,不反抗,这种人很死心眼的。太子是什么人?掌握十八军的军权,可以当着皇帝的面杀他想杀的人,没有对错。他想杀什么人,还有谁能活?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他以为世上没有几个能可以直视他的眼睛,没想到,她在他盯着她如此久的情况下,眼神却没有改变,她确实有意思,君明非笑,笑得非常的狂妄。
史清但笑不语,她觉得跟太子争论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太子给她第一印象,很独断的人,这样的人通常认为自己不会错,这样的人当皇帝,大聿的前途不乐观。
“我允许你活!”非常霸道和嚣张的语气,在别人说来可能会不协调,但是在君明非说来就很自然而然。
他允许自己继续女扮男装,完全不顾朝廷法纪,可以得出他处事是依据自己的心情或自己的意愿,通常这样的人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他当不了好皇帝。几乎所有的皇帝都有以我为尊毛病,而他可能会是其中的翘楚。
这女人竟然在跟他讲话的时候走神,很好,非常好,他非常不悦,君明非皱了一下眉头,几乎没人可以忽视他,她是第一个。
“太子殿下,臣想问一下,臣昏倒在朝堂后,皇上如何处置臣?”史清问到,而她好多事情都不清楚,更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太子少傅,不妥,她不认为现在的太子还读得进一些书,而且太子不缺学识。
“不知道,不过太子少傅是定了,既然你现在是太子少傅,那你就住在东宫。”他抱她走的,谁知道他老子后面又说了什么,但是说什么都不重要。
“太子,臣认为,臣必定会辜负皇上的用心,臣请太子令请高明。”史清不卑不亢的说道。
君明非眯起眼睛,左手又捏住她的下巴,“一向都只有我挑人,从来没有别人挑我,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君明非轻声威胁到。
史清不语,太子的决定看来是变不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旨意,让殿下进宫。”
“母后找儿臣,有什么事?”君明非面无表情的问到,一点都没有一个儿子该有的表现。
“一个母亲想见儿子需要理由吗?”雍容华贵的女人轻叹问到,君之怎么会变了这么多,五年不见,他更难接近了。
“母后似乎忘了曾经说过,你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我也不是一般的人,这就决定了我们成不了一般的母子。”君明非含了微笑说到,似乎讲的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君之,母后已经老了,而且人是会变的。”女人难过的说到,岁月在她绝美发脸上,的确有着记号,但是依旧掩盖不了她的曾经的风华绝代。
“是老了很多,红颜不再了。”君明非残忍的说到,对与过了风华的女人来说确实很残酷,特别是这种美貌过人的女人来说。
“君之!”女人有些恼怒,她很难想象十年时间会把一个人改变成另一个人,这样的他,让她越来越陌生。
“君之是以前的君明非,现在或以后没有君之这个人,人是会变的。”杀人杀多,就变得麻木,心也就越来越冷,也就越来越无情,过去的君明非早已经不存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
“你也有二十有五了,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纳了不少妃子,还有了不少的皇子,你也该是立太子妃的时候,顺便再立一些侧妃,该定下来的时候。”立了太子妃,或许多了女人,能让压压他性子,他这些年在外的所作所为,她并非都不知道,而皇上最近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我的事,你少管,有空管好你的后宫,据说,老头最近又纳了不少小妃子,这不都是你关注的重点吗?”女人,他不缺,也不屑。
“他也不年轻了!”曾经英俊潇洒的的男人也已经老了,女人再也燃烧不起他的激情,有的只是对岁月的妥协。如果那些年轻的女人会让他感觉自己变得年轻,就随他去吧!
君明非不予置否,转身离开,他们的恩怨他没心思管,只要他们不来烦他就行。
至从上次对话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君明非,这让她感到自在,十天她都一直呆在东宫的侧院,很幽静,少有人打扰,她很满意。
十五以前她一直在博览群书,十五岁以后,她都在收集材料,她给了自己十年时间做好一切准备。现在过了五年,她对自己脑中的资料及现在手中拥有的材料做了一下整理,她发现也许用不了十年就能开始着手写了,这让她感到高兴。
此时她心情很好,每当她心情好的时候,她就想小酌一番。
“小禾,你能给我拿一壶酒吗?”史清问最近一直伺候她的丫鬟问到。
“少傅大人,你有什么需要,只要吩咐一下就行,这是我们本分的事情。”这个少傅大人真是没什么架子,不怎么使唤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整天埋在书堆里,生活非常规律,就是有时会向她要酒喝,但是每次都只是一小壶,从来不多要,很节制。她很喜欢伺候这个少傅大人。
“谢谢!”史清微笑的谢到。
很是奇怪,少傅大人长得不是很英俊,最多只能算秀气,在东宫里比他长得好看的人大有人在,但是少傅大人一笑,就是有说不出的魅力。
史清刚倒了一小杯的酒,好香,东宫的酒,果然是好酒,跟老板娘的酒有的拼了,史清含笑想到。
“少傅大人,皇上宣你进宫。”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史清愣了一下。
“哦!那我马上就去。”史清顺从的说到。
“不急,少傅可以多喝几杯,不然回来就没有了这等好兴致。”男人笑着说到,一看就知道是只笑面虎。
“无妨,正经事要紧。”史清放下酒杯。
君常笑,好名字,君若常笑,就必定开心。他若是比太子早几天出生,也许命格就不一样了,若他为太子,也许会……史清摇头,他怎么时候开始会胡思乱想,没有假设,她一向都是不做假设的。
“你似乎知道我是谁?”这个看过去瘦弱的男人跟自己有些相似,爱笑,但是他的笑似乎又跟自己不一样,他似乎能看透人心。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号人物,看来很有意思。
“不知道,我以为是皇上身边的公公。”史清说谎,要是不想引人注意,就不能太有光泽。
“你觉得我像吗?”公公,他像太监吗?真是令人伤心的答案。
史清不答,静静跟随着君常笑后面,很谦恭。
“史清,最近朝廷发生了一些事,你知道吗?”皇帝问到,皇帝似乎很累,还有些无奈。
“臣不知!”看来她注定没有平静的生活。
“朝廷短短的十天,朝廷命官快少了一半,要是再过几天,朝廷就空了。”短短的天,他杀的人,比他在位二十年杀的人还多,想到这,他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臣不懂。”
“不懂?当日我叫你让太子多念一些书,修身养性,似乎你有负朕的众望。”听不出皇帝此时的神情,但是可以听得出来他的情绪波动。
“确有此事,太子最近好像很忙,臣还未给太子上过课。”自从第一次之后,一直都没见过太子,太子在似乎很少在东宫。而且给太子上课,她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太子那样自视甚高的人,一般听不进别人的话。“发生什么事情?”
“太子班师回朝不过短短十天,斩杀官员一百三十六人,其中三品以上十五人,五品以上三十二人,这样的事情严重吗?”年轻男子笑着问到,给人的感觉他讲的事情并不严重。
“太子杀这些官员,应该有他的原因!”史清中肯的说道,太子杀人,她并不意外,但是一回来就杀这么多人,她就有些意外,照理说,他再怎么猖狂,他毕竟还只是太子,应该有些顾忌,看来她低估了太子自负和残暴。
“贪污罪,这么多人,有可能都是贪污吗?”皇帝把奏折扔了出来。
史清低头没有说话,她如果替太子辩护,可能会惹怒皇上,而且她没有辩护的立场,此时最聪明的就是保持沉默,皇上再怎么愤怒,都无济于事,皇上现在是名存实亡,太子现在做什么,皇上只有干瞪眼的分。所谓,兵者,利器也。太子掌握了最重要的利器,天下奈何不了他,只是她不懂,太子是聪明人,一回来就这样高调,实在很不明智。或许……他……太过自负。
“少傅大人怎么不说话,我以为少傅大人应该有话说才对!”说话的人是年轻的男子,此时她才认真打量了他,他跟皇上长得一点都不像,或许像死去的明妃,很俊美,亦男亦女的长相的人并不多,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很少见。脸上挂着笑,但是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生在帝王家,没有无害的人。
“皇上要臣怎么做,请皇上吩咐,臣必当尽力而为。”史清说得恳切,皇上显然是被逼到点上,不然怎么会指望他能用所作为。历来英明的帝王,他们依靠读书人来治国,但是骨子里对读书人是存在不屑的。
皇上是如此,太子就更是如此。前路渺茫啊!史清自嘲的想到。
“你该管管太子,毕竟你是他老师不是吗?”皇帝说到,现在能做的不多,真怕,有天一觉醒来,朝廷就空了。他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一般人在自己面前很难如此自若,或许,自己低估了他。
史清无语,只能领命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