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定定望着从黑夜里走来的初夏,他的眼神很落寞,在风中咳了两声,初夏抬头看见了他。
那日以后,清源再未提起要初夏留在他身边,他却也无法开口赶她走,看见她便会心生苦楚,可又想看看她,乱如麻的丝线绕在清源心头理不出线头。
初夏看出清源心情似乎很低落,每每一碗药喝两口就道“苦”,躺下挥手让初夏出去。过了一会喝药时还是只要初夏喂,张嘴喝下初夏喂的药,苦涩的药汁漫进心底。反反复复,轮回纠葛。
那天,秋风长又来清秋阁了,他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
初夏随着一笔先生习练一击必中,几个高低不等的木人身上有若干不同标记,分别表示刺、扎、挑、抹、豁、格、剜七种手法,独刺,就又分上刺、侧刺、反刺、斜刺等技巧,木人脖颈避开喉结处有细细的一道标记,左胸两肋间有一个小圆点标记,其他部位也有标记,另外三十六处死穴也统统标出。
“从三十丈外奔袭木人,练到每处都百发百中为止。”
秋风长远远看着初夏努力习练匕首,一刀一刀越显犀利狠准,脸是清冷的脸,不久前的一个晚上,那张脸上滚落的泪滴在秋风中掌中化开,他下意识摊开掌心低头看无形的烙印。
一笔先生皱了皱眉头,初夏这一刀刺得歪了许多,他显然督见初夏余光流露的一丝不一样的神色。
“方才,你已经被对手杀了。”一笔先生道。
初夏跑回三十丈外,定定心神,提脚飞奔,一抬手狠狠抹在脖颈的标记上。
江湖险恶,她分神不得,爱恨身外物,血腥弥漫的江湖会让她失去思考的时间,而她正追求相忘的境界。她自己选的这条路,从来也没后悔过,将来也会一直走下去。
秋风长转身去了清源的卧房,仆从推开门,他缓缓走入,“清源,可好些了?”
清源正闭眼伤神,听到秋风长的声音先是一阵惊喜,匆忙睁开眼循声而去,而后又落寞地凝视着秋风长答道:“好与不好,有何不同。”
秋风长提摆在清源床边坐下,顿了顿道:“她--”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清源盈盈含泪抢说道,撑起身子咳嗽几声,“风长,风长,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她?”秋风长讥讽道,“我要她何干,一个被人玩弄透了的女人,我秋风长有什么稀罕的!”
可分明,秋风长心里泛着酸,嫉妒初夏口口声声叫的“岩少爷”。
“那么那晚……”
“上回我打了她,恰巧府上新进了个好郎中,便叫她过去看看。”
清源微微掩嘴笑,遮遮掩掩拭去面上泪珠,含情脉脉地望着秋风长,秋风长转头起身,“你们自烟花巷一会,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望你一心一意待她,如此,我便也为你开心。苍兰也不致在你之后落入旁系手中。”
“不!风长,我在乎的是你!”清源慌忙拉住秋风长的衣摆,“我不要做什么王储,也不要回苍兰国,我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不要离开我!”
“我非断袖!”秋风长厌恶地抽出衣摆,匆匆离开清源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