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灯火通明,府上侧门微微开启,初夏被押进府里。
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关系到清源,秋风长不能太大意。对于清源,他爹自小就告之他善待清源,将来为他所用,苍兰王储的死,幕后黑手即是秋风长父亲。
他自小倒也没想过利用清源,看他着实可怜才帮护着,没料如此却是恰恰叫清源对他死心塌地。
但是清源……秋风长蹙了蹙眉,戏谑地打量假公子,他临幸过这个女人了吗?
秋风长的书房里,左右各站了三个绝顶高手,秋风长坐在最上,命人去了缚住初夏的大网。
书房的烛火并不明亮,刚够秋风长看清初夏的脸。
初夏将匕首收回,活动活动筋骨,盘腿坐在地上漠然与秋风长对视。
她对秋风长的印象不坏,尽管上回与她争夺许久,他却不似好色之徒硬要将芙瑶买回去玩弄。
“你叫什么名字?”
“初夏。”
“芙瑶待你可好?”
“出了烟花巷后,我便再没见过芙瑶小姐。”
“那你可见过清源公子?”
“见过一次。”
初夏不像在说谎,秋风长暗暗想她这话,若只一次,她此次便不是清源派来的,可她毕竟与清源相识一场,未免脱不了干系。
“你徘徊在皇宫附近是为何?”
初夏不是个善于撒谎的女人,自她嘴里讲出来的话可信度都很高。而此刻她为了脱身决定撒个谎,可说什么理由才好,她一时半刻想不出来,竟就沉默了半晌。
“说!!”秋风长怒问道,出手一杯水泼向初夏。
秋风长,一个与陆岩同为官家子弟的男人,他的位份更高,地位更显,他对待女人也更为残暴,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为何物。
他碰过的女人绝不会让别人染指,如果确实不想要了,要么关起来,要么干脆杀了。同理,别人碰过的女人对他来说即是破瓦罐,他看也不会看上一眼。
女人,不就是男人身下的玩物么?他秋风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没什么。”初夏冷冷答道。
三字将秋风长彻底激怒,抓起旁边一方无价砚台砸了过去,初夏漠然抬头与他对视,一张淡漠的脸,一双清冷的眸,由她冻彻三丈内空气。
砚台生生砸在初夏肩上,少不得要淤青了。
初夏小时候在陆府挨过不少打。她从小不爱说话,也不知怎样去讨好管家,与她一道买进陆府的丫鬟都已经派到夫人身边去伺候了,锦衣玉食的俨然像个小姐,而她,年复一年地在柴房干粗活。活儿累,吃的尽是冷菜馊饭,她是最低等的奴婢,陆府所有人都能随意打骂她。
初夏再没有开口回话,她淡然地与秋风长对视,一坐到半夜。
她从来不怕与人对视,因为眼睛,一动不动很容易做到,只要不把眼前景致看进心里。
眼和心为什么非要联系在一起?她偏不喜欢被人看透她的酸楚和自卑,别人会怎样看她,同情还是嘲笑?别人的看透能否将她不堪回首的过往改变一点点?
因此她的眼,真的只是两盏灯,没有喜怒哀乐。
她是个坚强到偏执的女子,她想世上没有谁生来便为谁而来,人间百年,过客匆匆,如指间流沙,每人都是要去寻找自己的方向的,不会永远留在任何人的掌心。
秋风长的企图无疾而终,盯着两盏没有变化的灯一整晚是什么感觉?他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