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末梢,刚刚结束春天的Z城。
劈头盖脸的阳光仿佛镭射一样在脸上爆炸着,隔着墨镜都能看见每一个路人脸上被晒得火星四溅,所有的绿树一面倒伏,周围乌泱泱的都是热浪和水汽,以及呼吸里让人恨不得割断喉管的汗味,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扔了一把长毛的盐在路中央。
护士正在帮病床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唐欢喜穿蓝色消毒大褂,扣子从后面扣起,又帮她将病床前面挂着的身体检查表拿上,朝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主治医生的门,看见里面两个俊逸绝尘的男人,连护士都被惊得呼吸困难。
于佑和一把拉开椅子,坐下来,像个军官一般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冲杜嘉烈看了一眼:“说吧,她到底怎么了。”
护士明显看见杜医生打了个寒颤,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他拿着病历,坐的特别端正,仿佛一个正在对教授作报告的研究生,不得不承认,于佑和的身上天生就有一种气场,不管对方是下属还是朋友,他都有本事让对方很容易丢盔卸甲。
“嗯,我想欢喜会晕倒在路边跟你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就自作主张把你叫来。”
“我是问你,她的病情。”显然于佑和分手后的状态比以前还要冷漠。
“呼吸暂停呢有几种情况,一种是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但当时她只是站在路边,所以说,我也不能认为她那时就已经处于睡眠状态……”杜嘉烈照着他手上的病历,认真而又表情费劲的解释。
于佑和懒怠的抬起眼皮:“不然呢,你睡着了还能站着?你睡着了还能跟别人说话?你睡着了还能目送别人的车开走?”
在一连串密集的机关枪子弹啪啪啪的扫射里,杜嘉烈的脸渐渐变得难看,他继续说:“第二种情况,是中枢性的呼吸暂停,比如麻醉剂使用过量……”
“排除。”于佑和有些不耐烦的说。
“第三种,就是人体突然性的休克引起的呼吸暂停现象。”杜嘉烈合上病历本,“我们初步诊断,是因为她身体瘦弱,而且有低血压,本来血糖就低,加上过度劳累,身体营养吸收太快,供小于求,而产生了身体报复性的休克睡眠状态。”
“报复性休克睡眠?”于佑和似乎在思索杜嘉烈说的话,然后冷冰冰的说:“你又想骗我,据我所知,她的胃动力一直很差,你却跟我说,营养吸收太快?”
显然,他实在不能接受杜嘉烈将病情说的严重,得到他的同情心,而换来他和欢喜的和好如初。如今在他看来,似乎所有人都是和唐欢喜是一伙的,包括一直劝他们和好的李春明和季熏。
想着,他便觉得今天来医院变得特别没意思,他习惯于用冷漠和假装失聪来冲面前的人冷笑,告诉对方他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良久,盯得杜嘉烈说不出话来,于是满意的带着椅子往后一退,站起身就准备要走。
杜嘉烈抬起头,眼神里略过几丝嘲讽,仿佛冰凉的雨丝划过阴霾的湖面,他斜斜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她身体里的营养供小于求吗?”
“不想,谢谢。”于佑和心里压抑着这一个多月以来因为分手造成的怒火。
“你知道吗,佑和。”杜嘉烈淡然望着他,正午剧烈的光线从他背后医院的落地窗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染得漆黑,沉甸甸地压在于佑和的身上,他的面容被逆光吞噬得只剩下一圈冰凉的轮廓,“我连原因都懒得告诉你。”
“所以呢?”于佑和背对着他,被激的咧嘴一声冷笑。
杜嘉烈依然格外平静,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整了整衣冠,说:“我还有一台手术,先走了。”
拉开门之前,他将写有检查结果的单子,一拳头重重的砸到于佑和的胸前,头也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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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想写于叔叔的冷漠面,但每次坚持不了两个小节就败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