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路边等待的加长凯迪耀眼夺目,钟叔神色安然的坐在驾驶座上,白色的手套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英国老管家。
于佑和的表情看不出悲伤还是喜悦,麻木的,冷漠的,像是面具一样的脸。他轻轻转过头的时候,看见欢喜红着眼眶朝自己走来。
他的心像是被撕扯般地痛起来。
“于佑和,你这是什么意思?”终于还是她先开口,声音却沙哑的厉害,他能听得出她的虚弱和憔悴。
但他没有任何心疼她的表现,他依旧是那个冷静理性残酷的于佑和,他的手随意搭在车门边上,灰色水晶袖口在路灯下折射着奢侈的光芒。
他说:“你父亲的事,你怀疑我?”
然后他迅速地坐上了车,不动声色的把车窗摇起来,然后消失在车窗玻璃的背后,和那个女人一起。
于佑和上车后对钟叔说:“开车。”
钟叔回过头来问:“先生去哪儿?”
于佑和平静地说:“你先开车。”
当唐欢喜的身影消失在车窗的背后,于佑和把头仰靠在座位上。坐在旁边的女人试探性的问:“那个就是……小你11岁的未婚妻?”
他沉默的点头,极力压制着自己快要迸发出胸腔的悲痛,将鼻子与嘴巴一起狠狠揉了几下,平静的对身旁的女人说:“让你见笑了,Queen。”
“那倒没有。”Queen将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笑着说:“不过我还是劝你尽快和好,女人无论多大,都经不起男人的冷言冷语,更何况这次,我是带了婚纱设计稿过来的。”
欢喜还愣在原地,那一个瞬间,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突然袭击了她,仿佛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蹿出来一个幽灵,然后刺破了她的后背钻了进去。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冰凉的恐惧,像被湿淋淋的章鱼缠住了心脏。
她看着那辆远去的凯迪拉克,她的脸上渐渐浮起一种仿佛发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怪事般的表情,她的脸迅速苍白下去,转过头来看看咖啡馆的霓虹招牌,目光直直的,也不说话,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那个男人的生活里,已经不再需要她。
这是一份来自黑色梦魇深处的恐惧。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恐惧,不是伤害、背叛,不是情人也不是第三者,而是当她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感知到对方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就像当初宇宙大爆炸一样,从一个针尖一样的大小,轰然一声溃散成无边无际的苍茫。
未来是茫茫的黑色灰烬。
究竟是谁告诉他的,是谁告诉他她的怀疑,是许老师,还是乔姿?她依旧愣怔的盯着眼前的霓虹灯,它们的光彩在她的眼睛里闪烁。
听不见任何风声,仿佛所有的声响都一起约好,缺席了这一幕精彩的乐章。
“可是于冰山,我还爱你,你不能,不能不要我呀。”
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明明是他和季熏接吻让她撞见,此刻她却更像那个犯了不容原谅的错误的孩子。
之后,她的瞳孔里闪烁颤动着的光芒突然熄灭,漆黑一片,仿佛被人拉灭的灯泡。
她两眼一闭,胃里那种想要呕吐的酸涩感愈加强烈,除此之外她都失去了知觉,朝身后直挺挺地仰面摔倒下去。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长长的街道,无数盏高倍数的灯静静的照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欢喜,她的胸膛如湖面般安静,已经没有起伏,没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