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和小心安静的坐在病床边看财经杂志。
每隔一小时,他就仿佛闹钟般准点地、轻轻地掀开被子,抚摸一下欢喜插着针头的冰凉手背,检查是否输液漏滴引起手背肿胀。
清晨护士悄悄走进房间的时候,也能看到欢喜旁边一张床是空着的,于佑和并没有睡在上面,而是挪了椅子坐在欢喜病床边上,握着欢喜的手,只要欢喜一动,他就能醒来。
阳光抚摸着他冰山般冷漠的脸,分明的棱角反射出滚烫的温柔,明晃晃的,像滚烫的汤。
其实在看到检查结果单之前,他就已经想这么做了,可他是于佑和,在感情上依旧保持冷静理智的于佑和。全公司的人都认为他分手后性情大变,比以往冷漠百倍,却没人知道他躺在自己那张大床上睡觉时,脑袋里都在发狂的想念欢喜,他甚至只能盖着欢喜之前盖过的被褥才能安稳入眠。
但到了白天,他又会立马变回那个辣手无情的于总。
所以,欢喜的高级单人病房,成为了于佑和新的办公地点。他把笔记本摊在病床上,3G的网卡蓝灯闪烁不停,整个房间里都是他收发E-mail附件完成时“叮”“叮”“叮”的声音,一度让护士觉得像是待在午饭时间公司的茶水间,里面的微波炉声音简直和这个一模一样。
而李春明和季熏则充当着快递员的角色,将公司里需要于佑和签字的文件带给他,然后再把他整理出来的文件带回公司。
在这中间,任何人待在病房里,就能听见于佑和仿佛自动打字机一样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以及仍旧在昏迷中的欢喜沉重的呼吸声。
偶尔,会有于佑和刻意压低声音的通话。
“就这样吧,钟叔。”
“先生,您真这样决定了?我的意思是,您和唐小姐分手,站在于氏的将来考虑,未尝不是件好事,唯有这样,才能断了唐小姐怀疑于氏的心,他日即便唐小姐真的找到了证据,那时您和她的感情早已淡化,处理起来也不会觉得棘手。”
……
“当然,如果您执意要和唐小姐继续下去,这以后的日子,每一步,您必须像走在冰刀上一样小心谨慎才行,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
于佑和挂断电话,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他拿起百叶窗的遥控器,把所有窗户的玻璃都遮了起来,然后他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模式。
终于安静些了。
然后,他拉开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探进被子里握住欢喜的手,眼睛里流动着的疼爱没有任何虚假和掩饰,他仿佛一座万年前就屹立着的冰山,此刻正在分崩离析的瓦解。
是,他决定了,管它会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管它究竟会不会爆炸撕裂成火海,管它最后会不会吞噬天与地花与蛇,他只珍惜当下。
这个地球,自它诞生于这个宇宙以来,就被冠以无数会灭亡的传说,可它依旧固执的存在了46亿年,并且会一直存在下去。
“爱也是这样对吗?”他轻轻地说。
接着,欢喜朦胧间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正握着她的手的他。
“你醒了?”他晃过神,缓缓开口,像是意料之中。
“对不起。”欢喜的声音清冷而低沉,仿佛夜色中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是她不好,对他心存怀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那也是不够信任。昏迷中,她几次都在梦里下决心,醒来如果见到他,她一定要对他说“对不起”。
他心里一怔,万千心绪一齐涌上心头,他只觉得愧疚,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听到她瓮声瓮气的说:“我以后,不会再疑你。”
他笑了,面容不再冷峻,肤色略显苍白,神色透露着他为自己前几天在咖啡馆外的冲动感到后悔。
一双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在幽暗的病房里依旧能闪烁着光芒,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轻易便能将人吸进那个深渊里。他抚摸着她的肩膀,说:“你没事就好,欢喜,万幸你和孩子都没事……”
“什么?!”她弹跳着坐起来。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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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快开学了,伐开心,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