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断网断了十几天啊,闷死了~~~~好在现在终于好了,继续更新章节啦~~~~
雾月的风没有雪月那样冷,葡月的燥热稍稍退了些许,多了些清瑟的感觉。那些足不出户的闺阁新女早早地将偏寒的秋袄在侍婢们的伺候下穿到了身上,下人们因为要不停地干活,所以依旧穿着较为单薄的粗布襟褂子。在江府中侍奉的唯一一点好处就是这里没有女人需要伺候,当然我除外,不过平日里我几乎不劳烦她们,洗漱换衣全都自己来,她们只消帮我准备用具即可,所以这里的人如无特别吩咐,一般清闲的时候比较多。这里男女下人的管事者是有区别的,男管事姓张,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昔年曾是河口出了名的巧手花匠,他修剪出的茶树花枝非常利落有型,而且可以应主人家要求剪出不同的形态,现在上了年纪了,家业也有子孙继承不需要再操心,索性退隐下来做了个闲来无事的管家,鉴于他先前的手艺所以茶园里的茶树一并由他统一照料。女管事李王氏是个风韵犹存的寡妇,早在孩童的时候就被寄养在别人家,成了我们口中说的童养媳,只可惜未等嫁入夫家门,她的夫君就因疾病去世了,后来她夫家人也因病相继去世,有人觉得蹊跷,说是她克死了自己夫君一家,所以她背后不知道被人戳了多少脊梁骨,因为背景特殊,所以她最恨自己底下人听墙角说三道四,我第一次到江府来,躲在假山后听到一个女人训斥两个侍婢,那个女人就是她。还有次她无意中听到两个花房的侍女议论江浸有断袖之癖,于是召集所有人集合到百花园将口舌之人拖到了最中间狠狠打了十几板子,打的几天下不了床,这气势一出,府中很多人都乖乖闭上了嘴,有的男仆有恃无恐觉得只是女管事,碍不着他们,偶尔行为有些散漫,不想李王氏照罚不误,由于男儿身,处罚往往更重。侍婢都畏她,但凡她走到的地方一并人躲的干干净净的,只是很多次我路过她房间的时候都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千头万绪无处诉说的叹息声,有这两个管事在,徐昂自也省了不少心,所以整日才能余出那样多的时间和江浸在一起。
迷糊中,觉得胳膊枕麻了,于是挠了挠,瞬间串麻感涌遍胳膊,朦胧中好似看到人影晃动,觉得或许是幻觉,困迷糊了,于是翻身继续睡,越睡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像是有人在窥视一般,隐约还听到了有人说话。
“你还不叫她起来?”
“不着急,让她再睡会。”
“你再耽搁怕是会赶不及续兵,凤凰镇的成败在此一举,这样拖延怕是不好。”
听到凤凰镇我猛睁开眼,一扭头,尉迟云翳正坐在我床边,眼中的温柔如春日的阳光般柔暖,而江浸正坐在一旁的红漆榆木椅上,两个人见我醒了目光直接闪了过来。
我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我也要去凤凰,带着我!”
江浸听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然后又开始了对我流畅的讥讽,“你没看你自己什么样,邋里邋遢衣物都没穿戴整齐还要去凤凰?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惹事你属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云翳看着我殷切的目光婉然一笑,细语道:“你还是还这好好休养吧,听说文桢已经连夜从深国调兵,现在镇中守军我还不清楚,但是援军总不少于两万人马,以前变徵驻守凤凰的时候兵力布置我是清楚的,但是赵飞德曾小段时间接手,信息封闭,我不知道布兵情况是否改变,而且不过几日的功夫文桢就又在城墙上方建起了一座城楼,而且还新设了很多弓矢投石的墩台,所以这会是场拉锯战,战线要拖多长谁也不知道,你若是贸然和我前去怕不妥,战场不比军营,我无法分神照顾你。”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照顾了?我自己什么都能摆平!”我拍拍胸脯道,只是这话一出江浸的嘁声足足拖到了门口。
“你要是能摆平怎么还会等到我去救你?素语早和司空朔联手把你射成了靶子!我看你还是乖乖留在这等梁王回来好了。”
当时如果江浸没有出现的话,在那种情况下司空朔一定会帮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的确有这种感觉,崖底的几日让我对他的看法有了根本的转变,司空朔,似乎没我想的那样邪恶。
“虽然城内具体模样不甚清楚,但是江浸会帮我的,所以你还是挺他的,好好在这休养。”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啊!”
云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江浸更是将信将疑。
以我的思路来想,虽然文桢和拜川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细算日子不过巴掌大的功夫,这么短的时日要做大兵力的调动更改无疑是件难事,何况还要临时修筑那么多防御措施,所以按我的想法,兵力布置较之前来说一定有所更改,但是改动绝对不大,记得那张凤凰镇的地图上画的,城楼上的女墙不用说了,一定会有弓弩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安排的是五十名弩手列阵,后方还有十余辆投石车,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十几斤的石块砸下城去脑花一样能被砸的稀烂。当时我想了一个主意,将后面一个旧城楼里屯下的武器全都挪到了城中央一个叫矢地的地方,然后这里全部放满石块供投石车使用。因为凤凰镇比较特殊,它有四个城门,等于是四通八达之地,后来深国占领后为了减少腹背受敌的可能,临时封了两座门,只留下北门和东门以及两座月城,新的楼台在北门,旧的楼台在东门,我便借口方便交差运输武器将军缁囤到了矢地,当初我这样做文桢是不同意的,因为要新建楼台只需要将旧楼台的军缁沿着城墙运过来就行,虽然城墙上没有马车,运输起来比较麻烦,但是相较城上城下来回搬弄还是好很多的,却是没必要走矢地一趟,只因后来文桢同拜川一同被宫召回深国,楼台之事交由我全权负责所以才得了那样的机会。凤凰镇城中距离矢地一里外有一个粮仓,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也能屯粮草不少,我当时要城中人全部消耗粮仓中的食物以便更新,现在就算他们要补给怕也没有那么多,我抽调的兵力临时扎在凤凰镇很远的地方,那些都是要见到调兵符才会动身的军队,而调兵符在我身上,怕暂时应该动不了,也可能文桢还不知道我先遣去的人究竟驻扎到了哪里。就算他临时抽调人马过去,一路劳心劳力到了城中只会加速粮草的消耗,而且城中守军本就因为连夜修建新城楼劳累不堪,所以在我看来拿下凤凰镇只有越快越好,一旦镇中守军阵脚乱了就可以见缝插针了。我边和他们分析城中情况边比划每个地方大致位置都有什么,怕说了太多他们听不明白,索性拿来纸笔开始画。
云翳看的仔细,丝毫不敢有一点疏漏,我也一笔一画,每个地方有守军多少,每个地方有多少住户,什么地方设有埋伏全都圈了出来。
“两座月城,强攻的话可能有点难度……”他眉宇不开地说,“何况白龙在后,拜川要出援军可比深国方便多了。”
云翳这样担心我可以理解,毕竟拜川已经臣服在虞甚的爪牙之下,换句话说就是他想帮谁全凭心情,但是以我对拜川的观点来看,虽然他很讨厌云翳,但是在凤凰镇这个问题上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鹬蚌相争,渔翁获利,他要做的是渔翁,而不是蚌壳。再说我并不赞成他强攻凤凰镇,在我说出佯攻,而不是强攻的时候云翳侧目,江浸也偏过头。
我指着城西南角的一块地方说:“你可以沿河北上,到达上游的时候然后迅速顺流南下,大概在这个位置有一座三米见方的门,这个门是城中百姓为了战乱爆发而特意留出的出路,平常为了掩人耳目都用草垛堵起来,并不易被察觉,何况凤凰镇的守卫一向懈怠,更不会在意这些。”那个门我曾去看过一眼,约莫够三人并排进出,只因用高的草垛或者晒干的芦苇掩目,平日巡逻的士兵也不曾发现,到时候云翳完全可以拨出千人分两拨佯攻东门和北门,剩余人马逆流北上,守城人肯定不懂为什么这样做,甚至有可能认为你会以凤凰镇为开端将军队开进深国领土才是真正目的,到时候再杀个回马枪,顺流而下从小门长驱直入破他们军阵就易如反掌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江浸问道,“我得到的消息都不如你详尽。”
“我的马童说的,他也是凤凰镇的人,所以知道这个。”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指你的身份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个陷阱?”江浸迟疑着。
“他们别的地方有没有增加陷阱我不知道,但是这个门绝对不会有,再说我的身份要是早暴露了哪还能活到现在?魂沫轮回的命轮里早写上我的名挂签了。”
云翳将地图牢牢地攥在了掌心里,眼中的神采如晶石般闪耀,我想以他的能力,拿下凤凰镇应该不出半个月,他自己心中一定也清楚,这事宜早不宜迟,凤凰镇后方就是深国地界,战线拉的越久越会给深国补给和缓劲的时间。
“总算没白救你,带回来了点有价值的讯息。”江浸蔑着我,我翻眼瞪着他。
这时许猛匆匆跑了进来说马车在外候多时了什么时候能走,云翳也未再多停留嘱咐我好好休息又交代了江浸两句之后便走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袭白衣如同肩上落雪,莹白飘肩,他的背影真的和鸿鹄很像,一直以来我都是见他公子装扮,真的不知道他穿上铠甲会是什么样子,我呆望的有些出神,口中念叨着云翳,念叨了两三遍,心中洋溢的暖意占据了全部,此前的种种担心在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他没死,真好。
这时,李玉捧着一袭崭新的衣服走了进来,见到我腼腆一笑,我见到她亦是眼前一亮,大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喜悦的还想寒暄什么,江浸又说了一句话让我把抵到嗓子口的声音压了下去。
“你是要江府所有的人围观你起床的样子那就继续嚷嚷。”
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着装,一身白色里衣,披头散发的,更要命的是我刚才居然就这一身和他们两人说了半宿的话,我尖叫着飞回床上抓过被角盖住了大半个身子,两眼睛气到流火,要不是看在李玉的面子上,我早把他踹出去了。
江浸放下茶杯走了过来,指着我乱蓬蓬的头发说:“古人有云,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而后从头扫了我一眼,遗憾地摇了摇头,看他气势的样子我知道又要和我贫,他贫起来可是没完没了,每次我都被逼到开神术方能解决问题,只是李玉在旁边,我总得维持一点点女儿家的风范,于是一巴掌拍过他的胳膊,把他指着我的手打了回去。
他龇牙疼了一下。
“哟!装的还挺像,我可没带神术,少来这一套!”
江浸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尴尬的不得了,手还捂着手臂,看他样子真不像是装的,难道他受伤了?
“把你胳膊给我看看。”我伸过去要抓他的手,他立刻躲过,嚷嚷着没事,说我大惊小怪,他表面装作没事,但是脸上因方才疼痛的僵直劲还没有过去。我不依不饶,因为要是小伤口或者皮外伤根本不足以叫他这样,我一直把手抬着,等他乖乖递过来。以前在江府的时候就是这样,凡事有了分歧我和他必争一个输赢出来,有回他带我去长街一字号铁骑铸造铺,那就是他之前拆掉重建的铁铺,他把新炼好的矛头拿给我看,说这个矛头是用青云山山中冻铁熔炼浇铸而成,外圈涂了一层精钢石粉,不仅加大了矛头的尖锐度也加大了韧性不易被砍断,当他得意洋洋地把矛头递到我眼前的时候我只瞟了一眼说了句不行便去看别的武器了,他的一头兴奋劲等于被我浇了冷水,直接浇到冒烟了,他抓着我非要我给个说法,从冶炼炉追到浇铸池,被缠的实在没办法,我直接掏出了飞梅甩出,三根飞梅直挺挺地穿过了矛头,像当初我和他在屋顶飞身打斗一样,我早说过不行,他偏不信,其实不是我故意刁难他,只是他不知道飞梅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曾经玄武星殿中珍藏一块五斤重的墨金烫铁,鸿鹄见此铁坚韧无比便拿来熔炼成了二十支飞梅,墨金烫铁天下间最坚硬的物质,可以穿透任何东西,他整整追了我一天问关于飞梅的来历,我却三缄其口不敢多言了,他甚至以断水断粮来威胁我,我却无所谓,只要不断我银子就行,最后他见实在撬不开我的嘴只得主动放弃。
这次他却一反常态,我举的胳膊都酸了他还站在那,估计劲缓过来了,表情和缓了很多。
“既然江公子不想告诉你,那就有他的道理,公子你就不必强人所难了,哦不!现在似乎应该改口了,叫……叫你什么呢?”李玉歪着脑袋问。
“还叫她江河!”江浸果断帮我回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