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接掌赵飞德的军队前,我手下将领并不多,加上上回文桢额外移拨给我的小部分人,带五百人的有两个,带二百人的有三个,袁之虎就是两个将士其中之一,综其实力来看,算是我手下比较威猛的将士了,虽然较其他将军来说他带兵不算多,但纵观全营,他带领的队伍是最齐心的,凡事行动一致,他手指的地方永远都是底下人前进的方向,他向左,无人向右。袁之虎性格豪爽,本就敢作敢当,有时候战事起,他总是第一个冲阵,如若赢了功劳是大家的,如若战败他会第一个反思自己的原因,然后察己推人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如此人格本就招人呼拥,这也就是当初我特意点名要他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从他到我手下后,我一直给着他别人没有的特权,只要他想出城拿着我的令牌随时都可以,但是平常他顶多只会去隔壁的集市给我打些酒,或者稍一包荷叶鸡回来给我换换口味,当然我每次都会把银子如数给他,毕竟他也有妻儿要养。
这个袁之虎平日对我总是礼敬有加,这回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别看他平常一副骁勇的模样,骨子里还是有些愚忠的,我说的话他很容易就记在了心里。有回就是,我打马路过一片苞米地的时候,不过多看了两眼黄亮亮的苞米,然后那天晚上我面前的桌上就多了三根烤苞米,后来才听人说是袁之虎偷偷从地里掰的,我本想责令他将苞米的银子如数还给种地的农夫,可是想了想毕竟他也是好意,这样做可能会打击到他的积极性,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没想到这次我说要素语服侍我他居然也知道了,而且还这样做了,这要是传到白付的耳朵,他再借题发挥,我真怕自己保不住他。
还未到帐营,我就跳下马往里跑,曾独属于拜川手下的另一个贴身侍卫看到我急匆匆跑过来以为有什么事,抱拳行礼。
“江将军这么急匆匆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日晨,你有没有看到袁之虎带着一个女人回来?”
“女人?”明日晨回忆道,“哦!有!和另外两个人一起骑马带着那姑娘回来的!”
“去哪了?”我焦急道。
“好像往您的军帐中去了,怎么了吗?”
我未来及回答他就匆忙赶回军帐,明日晨和魏铿也快步跟来。
等我回到帐中的时候,袁之虎和另外两个小兵刘绍、秦关二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素语双手被缚,眼睛也被蒙起来,孤零零地瘫在角落。
他三人看到我顿时喜上眉梢,刚要对我行礼却被我一番喝令僵住了。
“谁做的?!”我厉声道。
他三人见气氛不对,立刻半膝跪地,谁也没说话。
“我再问一遍,这是谁做的!”
“这……”三人支支吾吾,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回将军,是我。”袁之虎低头道。
“为什么!”
“属下上回听说将军您钟爱春桃满楼的素语姑娘,苦于前些日子不得空,好不容易抽了身,今就和人把她带了回来,属下不知道将军会如此震怒,都是属下的错,还请将军责罚!”
“你知道自己这样做要受到怎样的惩罚吗?”
“军棍三十,军笞五十。”
“军棍加到四十!”
袁之虎抬头,眼神中流露出的诧异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没料到到我会这样不留情面。
“将军,属下也有错,”刘绍微颤地说:“就是、就是属下告诉袁军您喜欢素语姑娘的,属下也当领责。”
“属下也有责任,”秦关道:“提议把素语姑娘带来的是我。”
我看着地下跪着的三人。
“袁之虎借职务之便擅自离岗,罚军棍四十,扣三月军饷,刘绍、秦关无视军规纵容此错形成,各罚军笞二十五,扣两月军饷,自己去正刑处领罚吧!”
三人谢过后躬身退出去。
明日晨看过我,又斜过角落素语一眼后,也随着三人出去了。
“我看你也快和他司空朔并驾齐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怪人!”魏铿道。
“魏兄何出此言?”
“
你如此对待方才那三人实在叫魏某人不理解!”
“怎么?”
“那种行为在军中甚为常见,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平日里要是哪个将军喜欢哪家姑娘,底下人聪明有眼力且有本事的话当晚就能将那姑娘送上他家将军的床榻上。而上头往往很受用,这样有眼力的人自然会得到提拔,白付那家伙就是,我军中人也如此,上回我只不过多看了一个出来采买的小娘子几眼,底下人当天中午就把她剥的干干净净裹上床被子放到我的床榻上了!”
我半张着嘴巴听他说了这些,“难道文桢都不管吗?”
“这已经司空见惯了,文桢的女人比你十个指头加起来都多,不都是他白付拱手送上来的吗?像你手下人这样都算客气的了,他们怕你军中生活苦闷,还带个你早就看中的姑娘给你解解乏,我要是江兄你早就提拔他们几个了,可是你还这样斥责他们。”
“可这是触犯军规的!”
“军规?”魏铿哈哈大笑,“军中都是正常男人,也有需要,做的人多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女人天生就是服侍男人的,伺候谁不都一样?”
难怪白付手下一个小小的下士都敢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调戏女子,原来纵容之风是这样形成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怪文桢大营的人在民间的声誉不怎么样了,原来是有来由的。
“你就别管他们了,他们也是一番苦心,受完罚派人好生照看就是!”魏铿说着,眼神绕过我盯到了素语身上,“江兄白天一番话把我魏某人心里撩的痒痒的,眼见素语美人儿在你帐中,赶快让我见见!”
我一抬手臂直接挡住了他。
“魏兄,天色已晚怕有些不方便,来日方长,不如等到明晨再说。”
“哎!”魏铿将我胳膊拿了过去,“江兄不懂,魏某对女人从来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娇艳欲滴的美娘子,一旦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不过江兄放心!”他拍着胸脯道:“我魏某人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夺人所爱,只求看上一眼。”
我插过身子再次挡在素语身前。
魏铿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脸唰的下就全没了。
我则温柔和意地站在那。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样子他并未领我的情,又说道:“魏某不抢你的人就不会逾越分毫,不过是见一眼,何须这样吝啬?”魏铿胡子吹的老高。
“魏兄,江某说了天色已晚,不如等到明日!范仲,送魏将军出帐!”我送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魏铿瞬时有些来气,想发作却还是忍了下去,憋了一肚子气却无可奈何,论功夫他不如我,论神术他等于是以卵击石,怎样都占不到便宜,只得拂袖离去,出去前还将范仲狠狠地推了过去,他同白付是一个德性,惹不起我也只能欺负别人撒撒泼气了。
我回身解开了素语的蒙眼布和绳子。
“为小女子得罪这样的人,不值得。”不知道她是知道自己落入狼窝在劫难逃了,还是她对这样的场面本就司空见惯了,出奇的淡定,要换做是我,遇到这样的场景早就没了主意。
“素语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她有些狐疑,可能我的声音让她觉得了熟悉,只是不敢肯定。
我遂揭开面具。
“你……你是,你是那个人,我记得你的脸!”
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怎么会在文桢军中,还穿着这身衣服,方才我听他们叫你将军?”
“这些都不重要!素语,快告诉我,梁王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地问。
“梁王?”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来春桃满楼了,听说他病了,一直在江公子府中养病。”
听到梁王确实在江浸府中我的心瞬间放下了许多。因为我对江浸总有种说不出的放心,他凡事都会安排的妥妥帖帖不会叫人操心,梁王受伤前去他一定会医好他的。
“但愿他没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小心伤了梁王……”
“……伤的重吗?”
我犹豫着,“很重。”
素语没接话,半晌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此事说来话长,”我把她拉离冰冷的地面将她扶到床边,忽又觉得脸有些痒,我把面具扔到了桌上伸手挠了挠,继续说:“明晨我会想办法把你安全送回河口,但是你要帮我给梁王捎个信,不行,梁王现在未必清醒,这样,你帮我去一趟江府,告诉江浸说江河明日启程去凤凰镇接任守城一职,到时候他自会与我联系。”
“就这样?”
我点点头。
“只是那一句话,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原来此江河就是彼江河啊,我总算有些明白了。”素语自言自语道。
“你们也曾为这两个相同的名字困惑一阵子吧?”
素语肯定着,“不光是我,梁王也是。”
我未语。
因为面具久戴脸上没怎么拿下来过,脸有些过敏,我抓了抓脸上的小疙瘩,复又叮嘱道:“本来我今日已抵达春桃满楼就为了见你一面,但是听说我手下人把你抓了,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这次事关重大,你一定小心行事,若是有旁人在,你千万不要提及这事,我现在已经是置身在炭盆中的碳,快自身难保了!”
“莫不是有人察觉到了你的身份?”
“嗯,我只是不确定他知道多少,不过相信要不了多久,司空朔一定会揭穿我的身份,所以我必须在他识破我之前抓紧时间行动,素语你一定要帮我。”
她像是想着什么,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她思虑再三我可以理解,因为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一旦消息走漏我和她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又挠了挠脸上的疙瘩。
素语扶过我的脸,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长久戴着面具不透气,你的脸已经吃不消了。”
“我自来到这里从未摘下过面具,因为暗中盯着我的人太多,我不得不小心防范。”
她摸索着,从腰带里掏出个描金桂花纹的小木盒,“我爱自己调配喜欢的熏香,有时候熏香用料不当会刺激到皮肤,把这个涂到疙瘩上,差不多两次红肿就会消失的。”
我谢过她好意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