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文字我实在很难辨认,字体复杂不说很多字形也很相似,未防自己搞错地域名称,我几乎每晚都把范仲叫着,让他在我旁边,我要是哪个字不认识就让他帮我看看。范仲觉得很奇怪,哪有白虎人不认识白虎文字的,我当时就拿没读过书糊弄过去了。虽然这个范仲识字也不多,但是对这种以图画为主文字为辅的地形图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日暮前凌峰说刚买了两壶上好的春酿,邀我去河边饮酒,不知道是最近太劳累还是怎么回事,没喝多久就抱着酒壶昏睡过去,凌峰也在河边躺了一夜。
第二日我和他踉跄着回军营的时候别提有多难受了,口干舌燥不说,脑袋像是被人用军棍打过,疼的要命,凌峰说早知道会宿醉在河边,就该提前找些草垫子铺着,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喝酒喝的头疼,睡觉更是被石子咯的浑身疼。
回帐前意外碰到了刚刚整军完毕的魏铿,魏铿和廉隼比起来是年轻些的,他曾就是慕容生家举办比武会时被选拔上来的武将,然后充军在此,他凭借着不错的武艺也拿下过不少战局的胜利,现在官拜威猛左将,只是这人有个缺点:喜好美色。听说以前,只要是他在过的地方的青楼姑娘几乎都被他染指过,虽然他正室两方侧室七房,但仍没改掉雪月风花的毛病。有几个妾侍都是以前打仗胜利虏来的战俘,稍微几个有姿色的全被他挑了去填房,但是他一向喜新厌旧,往往这个娶回家没过多久又留恋上别的莺人,守家的妻妾不够看了,他自然就把目光放到了青楼,大街上的美貌女子他是碰都不敢碰的,更别说调戏了,毕竟当众耍流氓是要挨军棍的,他没那个魄力。
他看到衣衫有些凌乱且眼神流离的我嘴角就咧了开,快步朝我走来,老远就调侃起来,说我昨晚不在帐中,是不是去哪个温玉满怀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了,劳累一夜所以眼睛肿成这样。
我苦笑,道:“之前看太久的地图,烛火又很暗,眼睛一直瞅的不舒服,加上昨晚和凌峰喝太多酒所以才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我看是看了太多红肚兜,冲着眼睛了罢!哈哈!”他一阵坏笑,“凌峰那家伙哪能喝酒啊,他可是我们军中最不会喝酒的,江兄的心思我魏某人可是看出来了啊,就别编这些五花八门的理由来蒙我了!”
他既认为如此,那我也没必要说什么了,只是简单笑笑。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司空朔一人之言不可信,既然不能正面打听梁王的消息,我何不找个由头去一趟春桃满楼,素语说不定会知道梁王的近况。只是我要出去,文桢一定会要人跟着,而眼前这个魏铿说不定还能帮我个忙,和他一起出去,文桢绝对不会再额外派人随着我了。
“果然还是瞒不住将军的法眼啊!哈哈!”我故作蒙羞状。
他则一副被他料中的表情,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道:“以前是我小瞧了江兄了,不想江兄办事如此效率,有神术轻功就是好啊!想去哪就去哪,而且在很短时辰内就可以来回,能多出不少办事的时间,唉!相比我魏某人的日子可就苦多了……”他的眼角斜过来,窥着我。
我明白,他在等我接话。
“魏将军所言极是,军中生活苦,太久没碰姑娘,熬不住了,哪像以前,肉林酒楼随便我进出,那些姑娘,一个个粉嫩的脸蛋柳细的腰肢,边喝酒边看美人,却是人生一大享受!”
魏铿的眼神已经被我点燃了光亮。
“真看不出江兄也是个风流浪子啊,想不到以前的日子可比我滋润了去了!”他咂咂舌。
“不是江某大话,白龙的软香小筑和河口的桃花坞、春桃满楼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尤其是春桃满楼,简直没法比!”
“听江兄的话,莫不是都去过?”
“岂止是去过,那里的姑娘我闭上眼都数的过来,软香小筑的头牌不用我说,魏兄该知道,秦娘子,喉歌名闻天下。”
他极其赞同地连连点头称是。
“桃花坞和春桃满楼的花魁如烟和素语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雅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尤其是素语姑娘一言,那声音更如同天籁,叫人心醉不能,听说之前有人出到了两千两买她的闺房一夜她都不肯,叫人好生向往啊!”
“我看她那是装清高!”魏铿嘴上一番不屑,脑子里已经浮想联翩了,“难道她对江兄这样的翩翩公子都不心动吗?”
“哎,”我故做叹息状,“可惜人素语姑娘说了,她不爱识书公子,偏爱像魏兄这样威武雄壮的将中人士呢!”
“怎么,她听过我魏某人的名号?”魏铿有些激动。
我顺水推舟,继续说道:“当然,魏将军丰神俊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真的?唉!只可惜魏某人没这个机会得见素语姑娘,不然定能结成知己啊!可惜可惜!”他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又用目光锁着我。
抛砖引玉的时候到了。
于是装作会意道:“有什么可惜的,魏兄想见随时都可以,趁着天色尚早,要不我陪魏兄去逛逛河口景色?”
“哈哈哈!”他又是一掌拍到了我的肩膀上,“知我者,江兄也!”
在魏铿的着急忙慌中成功要到文桢给到的出城手令后,我们换了便装赶往河口。
当然,他依旧骑兽,我则骑马在侧。
“江兄为何偏爱骑马?”他问道:“从第一次见到江兄起似乎就没骑过兽,行军也好,狩猎也罢,似乎都是这马,要知道在打仗的时候有一座这样凶猛的兽却是一个很不错的辅助攻击。”他满眼骄傲地看着他的爱兽。
我望了一眼他座下那匹长着獠牙,通体黑色的坐骑,那兽足足比我的马大出三个块头都不止,我道:“江某一人能摆平,自不需要。”
“哈哈哈!我看江兄是怕骑兽太丑,会碍着那些姑娘们的芳心罢!”
“魏兄别一味的说我啊,司空朔不也是一样吗,枣红大石马。”
魏铿连连摆手,一副不提他也罢的样子,“他就是个怪人,跟这些人从来都没几句话,没人知道他是哪人,只知道是某天跟着拜川来的,一众兄弟见他始终跟着文桢或者拜川,觉得是个该拉拢的人,就很盛情的邀请他喝酒,他却都未去过。
“一次都没去?”
“一次都没去!”魏铿肯定道:“这要是换做平常人,不会喝酒都是委婉拒绝的,他就偏喜欢给人浇冷水,热情邀请他他非但不谢,还转身就走,给来人弄的好不尴尬!拒绝的人多了,也就没什么人理他了。他一直独来独往,没见过他和什么人打招呼,也没见他和谁走的近。当然江兄算是个例外了!”最后一句话是他额外补充的。
“此话怎讲?”
“那日在文桢帐中可是他司空朔帮江兄说话才处罚了索南的啊,江兄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我尴尬笑笑,“怎会。”
眼见到了河口地界,我和魏铿趋马在长街闲走,全然没注意到左边茶楼里靠窗的地方正坐着一名少年,少年身边亦站了位家仆,在看到我后就对少年耳语几句,少年蹙眉,走到楼栏处观望。
“你敢肯定是他吗?”少年道。
“有些像,但是不确定。”
少年目送我远离,半会,道:“想办法盯住他。”
“是。”
我本想着急赶路,不想魏铿总是对路边些兵器店和锻造铺十分感兴趣,非要一家家进去询问,我差点忘记在他还未入军之前就是做炼剑铺子的,之前还在想,他指不定曾经也在江浸家各种锻造铺子中打过一段时间的铁呢!想归想,我现在则在一旁急不可耐,既不能让他看出我另有所图,也不能让他觉得我过分的心急火燎,拿捏不好分寸,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催他,又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兵器造诣。
还好这些东西江浸以前曾和我说过,以至于我现在不会黔驴技穷。
千呼万唤,千催万赶,等到了春桃满楼申时刚过。
按说这个时候差不多该是上人的时候了,之前的春桃满楼会早早的在门口挂上两盏崭新的大红绸灯笼,寓意着新的一夜姑娘们生意红火。有一回江浸故意捣乱,把老鸨存着的红灯笼全偷走了,老鸨眼见没的挂,又不能阻着风水,就用竹签临时扎了一个框子,里面架上蜡烛,外面用红布裹上,临时做了个简易灯笼挂到了外面,由于做工粗糙,不小心有节红布挂到了蜡烛边上,烛泪烧到了红布上很快点燃了整个灯笼,火一下就烧了起来,不过还好及时发现,没影响到店内姑娘们的生意,不但没影响,那晚的生意更是出奇的好!当时就有跑堂的阿谀奉承说那象征着红红火火,老鸨一高兴,当时就赏了那个跑堂的十两银子,江浸则在一旁偷着乐。
但今天春桃满楼却不如往常般热闹,既没有姑娘们应门,也没有人当街揽客,门是半掩着的,里面烛火昏暗异常安静,完全没有客人进出。
我和魏铿把马栓到路边走了进去,依旧是上次的老鸨,我想和她打招呼的,看她面露愁光地走过来,像是别人欠了银钱不还一般。
由于这次我戴了面具,她并未认出来我。
“这是?”我指着空荡荡的大厅疑惑道。
“唉,二位还是找别处的姑娘吧!”
“出什么事了吗?”
“二位有所不知,”老鸨叹了口气,一屁股拍在旁边的凳子上,说道:“今天上午来了好几个人,一进门就点素语姑娘,素语当时在陪别的客人无暇顾及,那三人不愿意等,不由分说的就把素语从客人房间里拖出来抓走了,我们怎么拦也拦不住,说是他们将军喜欢,一定要带走,我们要是再拦着就给我们好看,所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素语被抓走。”
“什么人这样大胆?”
“那些人都穿着粗布常服,而且脸很生,好像不是河口人,我还听一个人叫另外一个人袁什么武,是吗?是袁什么武还是袁之谷来着?”老鸨努力回想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道:“袁之虎?”
“对!就是这个名字!”一旁的姑娘一个激灵应声道,老鸨想着,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魏铿未说话,但他心里很清楚,老鸨口中的袁之虎是我手下的人。
我稍作迟疑,然后迅速转身走出春桃满楼,飞身上马后朝白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