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白虎星殿中凡是被星象既定,且星缘规象命中超过三次的官员的人统称为神官。神官隶属神祭管辖,职位比星座神官低两级,着深蓝色纹四星神官袍。神官也分为三六九等,第一二级为从伍,习初级神术,比如水系神术擎水于掌、行水、斥水;第三四级为弄霭,习二段神术,如冰系神术凝水成杀、碎冰、破冰;第五六级为下军,习发散系神术聚拢复散、凝晖、斜阳;第七八级为破斩,习三段爆破系神术点石爆破、穿石、裂山;第九十级为舟尧,可习五段以上所有神术。神官中凡十级以上,且习得贯穿和风雷系神术的人则称作谦岁,梁王就是谦岁。
“梁王既会神术,为何还会遭人暗算?”我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四个字,寡不敌众。”
“既然可以从数量上取胜,阁下自不需要我,只管开出高价招兵买马就是。”
“呵呵,公子把招兵买马几个字说的好轻松啊,也没错,价码高自会有想要的,可是有时候一人可敌千军百人,但有时候百人千军却不抵一人!我已将话说的这样直白,公子也是明白人,是去是留自由你决定,若留,我必摆下宴请好生款待,若走,也必不挽留,请自便。”
见他这么说,我一点也没恭却,转身就走。
我转身刚跨出没两步,只听耳旁刮过一阵凌厉步风,我的视线内已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贴身侍卫已经开了流转站定在我身前。
“进了深国的军帐还想出去的话,只能是条尸体。”
我凝视着他,欲用七段乱咒打散他的思想,可是他的意识太坚定,乱咒像是一堆一无是处的乱文符号被挡在了他的思维之外。
他也欲用相同的方法制服我,可惜被我的斥系神术悄然破解。
一旁的变徵一会看看一动不动的贴身侍卫,一会看看同样纹丝不动的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我们虽然未动声色,但是暗地里已经过了十余招神术了,只是谁也未制服谁。
他微闭眼睛,稍作休息后又睁开,向后退了一小步,我以为又要跟上次一般对我拔剑相向,谁知他却擎雷于掌,几道森白色的闪电在他手心上空一条条横劈下来。
想不到我只在他眼前使过一次雷杀,他竟记得了!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我自问神术不低,但是他并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倘若真交起手来我占不到半点便宜,加上外面重兵把守,若我走,那就是十死无生,若我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时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他们要我留下,我何不随了他们心意帮他们成事,暗中可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之前就听梁王说他派出的探子始终无法进入军中,也无法探出更确切的消息,而我现在身在深国的军事中心,要打探些事情自是容易许多,何不借此机会收集信息,待他日回到梁王身边也可以给梁王带去些有价值的讯息。
我嘴角微扬,背对着少年说:“看这副姿态,想必是不会让我活着出去了?”
少年依旧请自便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股玩味的表情。
“好!”我爽快应声,“只是我有两个条件,答应了,某自当为深国效力,万死不辞!”
“说来听听。”
“第一,俸禄我要是他的两倍!”我一手指着变徵大声说道。
变徵一讶,有些莫名,原以为我只是个有神术傍身有点小本事的人,想不到胃口竟这样大,招得主子再三挽留不说还狮子大开口如此赤白的索要俸禄,居然比他这个凤凰镇一城之主要的还多,还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简直没把他这个为深国效力多年的将军放在眼里!此时的变徵由原本对我的极力推荐变得开始有些憎恶,眼神荒谬地扫过我等着少年答复。
他看了一眼少年,少年亦给了他个眼色。
“一,你不是懋著显赫的世家,未有明显的社稷之劳,二无从军先史,没有军政战功,凭此二点,若贸然提及俸禄,怕一众将士会有不服,而且我父王未必会允,恐不妥,不如等他日建立了不世军功,那我们深国必不会亏待你!”
我听少年说的也算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了。
“那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低眉缓步,走到近身侍卫的身后,忽一仰头,凝声道:“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那侍卫身姿依旧挺拔站立,只是听我要知道他的名字后,微微侧目。
“司空朔。”
这个名字听的我耳旁一响,姓是好姓,名也是好名,如此的好名字放在这样的人身上本无可厚非,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有些失了这名字的大气。
“原来是白虎东南面,塔西漠族人啊!”我说,“难怪,难怪!”
这回他不再侧目,而是扭过了头,显然他是讶异我为何知道这个曾经名噪一时,现在却销声匿迹百年的战斗宗族的。
少年亦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塔西漠族,原是白虎首屈一指的正统贵族,家业兴旺不说,族人更是遍布世界各地,当时民间有相当一部分作坊都是塔西漠家族的人在打理,当然包括战马、骑兽饲养和军武器械的铸造坊,谁都知道在当时,掌握了这些就等于掌握了世界的军事命脉,所以塔西漠族人在整个地底世界都颇具盛名,因其显赫的地位,在星殿的朝堂上自有不菲的权利和地位。塔西漠族人世代传宗,渐渐枝繁叶茂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被星象选中入神殿为官。时日久了,神殿几乎快被塔西漠族人取代。只是谁料白虎王失道,星殿朝权骤然更替,因嫌塔西漠族人手权过大,恐会对星殿造成威胁,于是塔西漠族人被集体削权逐出了星殿,并从星殿朝宗谱中彻底除名,这就意味着曾经笼罩在塔西漠族人头上的光环已经消失,消失了不说还从血统高贵的贵族一降再降,最后被逼成了流族。前后强烈的反差自激起了不少人的反抗,眼见朝权初建,星殿乃至大神殿体系尚且不完整,塔西漠族人便借势举兵开战,势讨星殿,星殿只以为其都是文人坊工,弄墨打铁还行,军事尚差了些,根本不足为惧,所以并未上心。而这也就是星殿失算的地方。塔西漠族人本就控制着白虎世界所有的军备作坊,这就等于切断了星殿军队的命脉,所以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压倒性胜利,军队声势在白虎很快被打响,星殿那群酒囊饭袋被打的溃不成军。此时的塔西漠族人要踏平星殿根本易如反掌,就在他们即将取而代之的时候,不想,白虎神祭一击开天,将塔西漠族全族人送上了掌管灾的七位天使的审判台,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焰火审判,塔西漠族人被判有罪,不但被永生剥夺入星殿为官的权利,也被永世剥夺贵族的资格,从此以后将不再有塔西漠这个宗族,然后所有人就看到,在天际的一端,在掌管灾的其中一位天使手中捧着一本《宗谱之云》,里面一页的塔西漠族四个字,连同那满满一页,记录着宗族所有大事录的字在一点点消失。
“自审判那日后,这个曾经名噪一时的战斗望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不想在这里居然有幸见到,实在荣幸!”
“公子果然不似一般人。”少年笑道,“本王也只是对塔西漠族人略有耳闻,不想公子却这样清楚。”
“我也只是偶然得知。”
司空朔一直没说话,或许是我的话触及了他心中的痛,稍稍偏头过去。
这个司空朔,一定不比我想的那般简单,他日若寻了机会,神术我是要好好一较高下的,毕竟潜意识里,我始终都不觉得谁会是娆似的对手,这个三花并蒂三魂同修的女人。
“好了,时辰不早了,本王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陪公子了,稍后自会有人将公子的军服及令牌送入帐中。”
我应承下。
“还有,还未知晓公子姓甚,该如何称呼?”
我莞尔,道:“江河。”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不经意转了一圈,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不与他年龄相符的老成样,然后招手,让身边的人领我出帐了,只是在出帐后我一个步子稍微踟了一下,就听到了里面耳语的一句话,因为没带内力,我自是听的很清楚,旁边侍卫催促了我一句后我就走了。
“派人盯着他。”
“是。”
这人果然对我有防备。
意外来到了深国的军营中,无疑给我的武魂修炼提供了很好的便利,现在是三阶往四阶修炼的最好时机,我的心武早已达到四阶需求的四星高度,现在就差身武,四阶身武星垣规定在百尺范围内击杀敌军数量超过百尺内人数七成以上,且连续击杀十次以上,若中间断层,则前面累计的击杀次数全部作废,若十次全部顺利连贯,最后也是该次战役的胜利方,这样的结果才能被算入四阶一段身武,直到四阶身武三段完成后,四阶武魂才算修炼完毕。
我现在心武远高于身武,第一阶段算是完成,第二阶段身武需要高于心武,就必须要行军作战,眼下我初来乍到,根基未稳,不得信任不说他们也未必会给我多少兵权,只能缓缓看再说。
日子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一直这样四平八稳地过了七八天。我除了每天例行检查军队出操,排兵列阵外其它都没什么事。其实这些东西我原本是不会的,是那个少年派来教我些日常习作的副都统领告诉我的,若说是教我,也可以说是监视我,因为无论我去哪,做什么事他都派人跟着我,美其名曰给我指方向,怕我走错了路,实则怎样他心里比我还清楚。
有次,我急赶着要如厕,恰巧副都统临时被拜川召见不得不离开一会,我原以为我如厕该不会要找人看着,不想他真这样做了,于是便有这样一幕,我在茅厕里稀里哗啦,外面的侍卫紧守在厕门外捂着鼻子,待我提好裤子出去,他鬼一样的看着我,我自觉有点对不起他,于是歉疚的说抱歉,前一晚贪馋了,多吃了几口跟前的黄豆炒米。侍卫听着两眼瞪得更大了,嘴巴也张得老大,后想起他仍旧在茅厕门口,又一巴掌捂住了口鼻,啪的一声,格外响亮,他这是得有多嫌弃我,巴掌拍自己嘴巴拍那么响亮,听的我都替他嘴疼。
又一回,听说军中新到了一批骑兽和战马,我一时新鲜也跑了过去,挑了匹精壮的马儿一跃而上,朝驯马场飞奔而去,负责监视我的士兵也是紧随而来,一边招呼我骑慢些,一边紧跟着。他显然是不会骑兽的,在狂奔的兽背上左摇右摆不说,勒住骑兽脖子的缰绳被他死死缠在手腕上,骑兽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一会奔跑一会止蹄,十分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还不停甩着头,希望能松些缰绳。可惜那士兵什么也不懂,这些未统一驯养过的骑兽是很野蛮的,骑兽这样躁动他以为要撒泼,连忙抱住兽脖子生怕被它摔下去,骑兽本就难喘气,再被他这样一抱更无法呼吸了,一个长嘶将他从后背掀翻在地后撤蹄而去,我躲在林中看着这一切笑得直不起来腰。
我渐渐发现,每天监视我饮食起居的人都不一样,有时候清晨洗脸是一个人,晌午时刻就换成了另一个人,面对着如此频繁的换人我心里是有数的,唯有让自己身边留不住人,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每天都会变着花样找事。
后来实在无人可用了,但又为了时刻掌控我的行动,甚至连些首屈一指的将军都遣来盯我一阵子,时日久了军营中便多了很多怨怼之言,说我只是一个纨绔少年,不懂行军打仗不说还这样劳师动众差遣如此多的人轮番照顾,堂堂冠姿英发的将军将领岂能每日周寰于我这样的小角色中,有失体统。后来又人提议,我是被变徵将军带回来的,自该由他来打点我的生活,变徵知道后立刻向少年请职,求去河口观望一阵子,少年自不会允,没了多久他亲自找到了我。
当时还是清晨,由于戴着面具久未脱下,于是揭开了一个拐角透透气,不想少年正好进来,我赶紧将面具戴好躬身迎接。
“听说伺候你的人都不满意?”少年依旧一副和煦的样子。
“不是我不满意他们,是他们不满意我。”事实的确如此,我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偶尔吃坏了东西,如厕时爱放屁,而且都是很响很臭的那种,偶尔睡觉大声说梦话乱打乱踢,一个不小心踹到了进来拿熏蚁虫香炉的人的身上,偶尔梦游穿着战甲在军帐外四处走动吓着不少人,偶尔和军中众人玩玩骰子。
军中人只会玩两个骰子,很没意思,于是我教他们玩我在江浸家学会的六骰通天,这里没有摇盅,我们就拿来两个碗代替,那杀起来一旦摇出个豹子所有人都吼叫个昏天黑地。偶尔和军中人拼酒,谁输了就要连架三只烤鸡给对方吃的那种,就算我再不怎么样,最少也是和周冲那个酒鬼对过几招的,面前这些小兵小将我自不在话下,很快那些士兵私藏的鸡腿,甚至附近山上能猎杀的动物统统进了我的腹中,无奈实在无肉可吃,他们又不敢向掌管军营伙食的厨子去要,只得一个两个低头认输。后来形成一种怎样的局面,凡是近身伺候过我的人没有一个愿意靠近我,但我手下的人却一个个对我恭敬无比,只因为打赌输了,我要他们每次见到我都必须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而他们也很言而守信,每次不光恭敬行礼外,待我都走远了他们才自行离去。有人也问过他们为何听别人说的和他们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两个样子?那些士兵就说其他人都在胡扯,他们眼中的我平易近人很能和他们打成一片。那些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我究竟是怎样的人。很快,我手下的士兵一个两个有些散漫起来,但是脸上却多了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潇洒自信,比起其他人手下个个面如菜色整天只知道整兵训练的萎靡神志来说简直好太多了。
“听说你前几日不小心踢翻了香炉,打伤了变徵。”少年道。
“说到那个我还得向他道歉,我睡觉从来不老实,那晚我梦到在和别人打架,所以一个不小心就……不过我已经差人向将军道歉了。”我嘴上这么说,但实事实却不是这样。
那晚我睡的正好,却忽觉耳旁有动静,以为又是个三更半夜不知死活来给我换香炉的人,于是我微眯起眼睛,就看到变徵像贼人一样溜了进来到处翻找着什么。于是我假装翻身,用脚挑住炉角朝变徵踢了过去,一声“砰”,一声沉闷的“唔”,我就觉得帐门掀开有人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听到一声“啊”的惨叫声。第二日我便看到变徵的额头裹了一圈纱布,于是便故意问他怎么了,他脸上则是挂不住的讪,连声道不小心撞的,我却在心里偷笑。
“不知你想要怎样的人服侍才行?”
我想了想,道:“某生性散漫,最爱美女,春桃满楼的素语姑娘,只要是她就行。”
旁边人听了自觉我生性风流,在军中这样一个只有男人的地方还想要女人来服侍,还是一个青楼女子,不免一阵讥笑。
“再过一个月,只要你帮我除了一个眼中钉,我保证,整个春桃满楼的姑娘都是你的!”说罢他便出去了,只是要我除了谁,他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