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燃起了几堆篝火,除了几队正常巡逻的士兵外,所有的人都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就在我被抬出来的时候,梁王也跟着出来了,向所有人敬酒,要是不知道的真会觉得这是一场篝火盛宴。
两人驾着我回来后就退出去了。
我一个猛子从床上扎起来,见帐外没人守着,梁王也已和所有将领回到了帐中。于是我一闪身混到了围着篝火吆喝武斗的士兵中间,我在被抬进来之前就打定主意要在这玩一圈的,因为还是在这比较自在,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虽然现下我不渴,也不饿,但是我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氛围。
“哎,输了输了!”一个士兵拍拍身上的泥土一屁股拍到我前面。
“五局三胜,现在孟姜将军的队伍已经连输两盘了,许猛许将军的队伍保持着两连胜的记录,现在是第三局,输了可是要罚扎军步三个时辰的,不知道孟将军的队伍准备派谁上场啊?”主持这场武斗的是一个带二百人的参将,叫温辰,他以前是程昱手下的一个小兵,程昱见他年纪轻轻,谋略尚可,因为梁王帐中一直缺少谋士,本想将他推荐给梁王,但是梁王不知何故婉言谢绝了,程昱一心想升温辰的军称,一直没看中合适的职位,梁王便给了他参将的头衔,而且独属于程昱本人,可只听他一人指挥,从某方面来说,也是给了程昱不小的优待。
这一边是孟将军的队伍,一边是许猛的队伍,温辰这个中间人做裁判再合适不过。
原以为有好戏看,结果过去两局不说,许猛的队伍居然还领先了,想着刚才我被逼着喝酒他都不管不问,虽然当下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手下的人我又岂能让他们赢得那么痛快?
我戳了戳刚战败人的肩膀问:“上场可有什么要求?”
“不可用兵器,不可伤人性命,其它随意。”
就在温辰重复了第三遍有没有人上场再战时,我果断站了出来。
“不知你是哪个队伍的?”
“孟姜孟将军。”我高声道。
“好!孟将军队伍又出一员猛将!不知许将军队伍谁出来应战?”
说着便有人跨步上前,“我来领教高招!”
我和他各自站定一处,还未等温辰说开始,就见那人弓着熊腰朝我这边撞来,我一愣,这是要干嘛?不是说武斗吗,怎么改成摔跤了?!我只是向一边快步两步,那人就从旁边冲了过去,见没撞着人,立刻直起腰身大喝了一声,挥臂摆拳向我这边砸来,看他这套动作,我恨不得有种故意被他打中的羞愤感,真不知道许猛底下的人是怎么赢了前面两回合的。
我不慌不忙,扣住他挥拳而来的手腕,擎出手指对准内关穴轻轻一点,他的手臂立刻酥软下来。
“怎样,要不要我点你百汇穴再看看?”
他满脸诧异的看着我,又看看我捏着他手腕的手,便知道自己输了,灰溜溜地坐回了士兵中间。
“孟将军胜!现在二比一,许将军军中可有哪位猛将继续上来应战?”
说罢,又跳上来一个人。
这个比刚才那个草包要好些,那个草包只一招便完事了,这个人我和他过了约莫五招才败下阵去。
平手了。我想。这个死许猛,叫他刚才坐视不理,故意要我出糗,现在我就好好打压下他手下的人,谁叫我这么小气,有仇必报的!
“我来!”
我定睛一看,就是许猛阵营里方才连赢两局的人,过了这一会怕是歇息好了,再次站到了我面前。
“出招吧!”
“请!”
他话刚出去,我的掌也出去了。
这人显然有扎实的功夫底子,出拳不仅快而且稳,每拳挥来的速度都狠,穿过我面庞的时候拳风能将我的鬓发扫开,我斜过他的扎步,步伐走位都相当准,往往步伐到则拳锋至,我看清了此人的武功路数不由得来了兴趣,前面那些都是游鱼戏小虾,现在这个这才叫真真实实的武斗嘛!
我和他打斗渐渐进入白热化,胶着的难解难分,底下人越发看得投入,叫好声喝彩声连片,有时候我巧躲了他的拳锋,底下一阵叫好,有时候他凌空翻过了我的掌道,底下又一阵喝彩,更甚有些人将清晨擂起的晨鼓搬了过来为我们加油助威,两只手锤敲着鼓,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我和他正面对上一掌后各退数步。
难得,真是难得,我心想,军中有如此良将很是难得!
“你我拳脚不相上下,不如拿上武器再战一番!”说着他走到兵器架前挑了一把三叉戟,又把一柄长矛扔给了我。
我看着长矛笑了笑,“对不起,我不会用矛,不过我自有武器。”我从袖中亮出一瓣飞梅凝于指间。
他见我将长矛放回了武器架,又见我手中那枚不起眼的白梅花针,不由得有些放松了神色,看他冲过来有些虚浮的步伐我就知道他轻敌了,而这恰合我意。
飞梅短小精悍,在他三叉长戟前穿梭显得游刃有余。他脚步一抹回旋,一个回身猎雁,长戟直扑我面庞,我在空中翻转一圈巧躲后,自指中飞出白梅,由于飞梅精小,稍微远点的人根本看不清,只知道我丢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三叉戟便像被点穴了一般挂在半空中。
我悄无声息控制了场上局势的这一击,立刻引来周围所有人的激烈的喝彩,四下更是鼓声雷天,似要擂响这夜空。
老远,我便见帐中人影攒动,待帐帘掀开一人身影探了出来,是梁王!后面还跟着许猛、孟姜,当然还有那个酒鬼,一行几人估计是被帐外高昂的喝彩声吸引了,正好奇地朝这边走来。
所有人立刻止了欢娱站定迎接。
我顿觉糟了,其他人倒是不妨,就是那个酒鬼周冲让我实在受不了,要是被他发现方才我是假醉绝对会搬来几大坛子酒和我对饮三天,那样是会出人命的!想到这我立马撤了飞梅退下擂台,以极快速度飞身闪回梁王的军帐中。
等人都回过身,我已经不在了。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似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好了,别装了,气息都没喘匀呢!”
我眼一睁,立马爬起来冲梁王嘿嘿一笑。
“你果然是装醉啊!”
“没,我是真醉了,被你梁王手下的猛将周冲灌了个神魂颠倒,我是刚醒!”
他并不与我争辩,只是笑笑。
其实我早就猜到他知道我并非真醉,因为我在倒地时睨了他一眼,虽然他当时正喝酒,但是嘴角掩饰不了的笑意已经将他出卖了。
“我叫尉迟云翳,以后不要叫我梁王了。”
“军队人前直呼将军名讳会被砍头的!”我煞有介事的说。
“人前不行,只是私下里不要这么称呼我就行。”
“为什么要我这样喊?以前有人这么喊你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点点头,人前做做样子可以理解,人后还喊尊称我就觉得拘谨了,他这样安排很合我意。
“怎么突然想起来男扮女装去东鹤楼的?”
“男装出门方便行事,女人一般都碍手碍脚的。”
云翳撇了我一眼,好似在说难道你不是女人?
“要是周冲知道自己连一个女人也喝不过非自尽不可!”
“那改天就让他自尽。”
“那我会少了一员大将。”
“再找呗!”
“这个建议不错,我看抓你当替补就很好!”
“抓的到我再说!”
他微微笑,“你可以不告诉我你是哪里人,但是总得告诉我名字吧,倘若别人问起我的幕僚加贴身近卫长官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岂不是有失体统?”
“你什么时候封我官了?”
“在我说那句话的时候。”
“你不是谢绝谋士的吗?”
“可是我现在需要了。”
“我什么都不会!”
“你觉得我信吗?”他嘴角再次上扬,那抹笑容看得我心虚。
“爱让谁做就谁做,反正我不做。”我又躺回床上,他看穿了我也好,知道我会神术也罢,反正我就是不会留在这过枯燥的军中生活,一副随便怎么的,与我无关的翘起了二郎腿。
“呵呵,做不做都随你。”
他这话然我联想到了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好像也和他一样,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如此好,好到叫人不敢相信,莫不是我面相好,讨人喜欢?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自觉没那个魅力。
“这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我思忖了一番,“鸿嬿。”
“鸿嬿?原来是大姓啊。”
“管他什么大姓小姓的,都是个名字罢了,你都问了我那么多问题了,该我问你了。”
他静待着。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救过我。”
“难道每个救过你的人你都如此对待吗?”
“我从未让别人救过,你是第一个。”
“那为什么在树林的时候明知道是我救了你,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上马就跑了?”想到这个我心里就一万个不满,要不是及时澄清了,说不定我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于是嘟嘴说道。
他简单的两个字,有事。
我嚷着无趣又躺下了。
“呵呵,我看晚宴你都没怎么吃,是不饿吗?”
我百无聊赖地嗯了一声,复又想起那酒,于是起身问:“你们喝的那酒是什么味?”
“你不是喝了吗?”
“你们那一杯接一杯的灌,我也是一杯接一杯的喝,哪还有功夫品味啊!”
他有些无奈,“和一群五大三粗的人喝酒,难道你还想品吗?若是想喝,不如叫人拿壶清酒来,我陪你喝。”
“算了!”我摆摆手,虽然心里很想尝尝那味道,但是不想耽误明天的行程,还是无奈的拒绝了,“明天我就走了,万一喝多了会碍事的。”
“去哪?”
“不知道,走哪算哪。”
他安静了好一会,“走的时候把我的千里驹骑走吧,出门在外一个女子骑着高头大兽不是很儒雅。”
“你的坐骑?”
他颌首。
“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