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好像听到了鸟叫声,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这也太早了,我昨晚做了一夜的梦,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没怎么醒,枕着石头的后脑勺咯得肩膀生疼,这清晨霜深露重的,总觉得脖子凉津津的,我把衣服往上提提打算继续睡,手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摸上去尖尖的,凉凉的……
我猛地睁开眼,而后一声尖叫,惊起飞鸟无数。
那人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此刻他神色凝峻地瞪着我,那把价值不菲的匕首正架在我的脖子前。
“喂!我救了你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你救了我?”他有些不相信,浓眉微拧。要不是此时我被他挟持一定会被他这副邋遢模样逗得笑出声。
“不然你以为你命有那么好,在你要死的时候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这荒山野岭,然后那么巧不巧的遇到你救你一命啊!”
那人摸摸自己的伤口,再看看我缺失的衣角,迟疑了片刻后收回了匕首。
我长舒了口气。
他的马儿正站在河边饮水,这马得是有多渴,见它三次有两次都在喝水,只见那人走了过去,它自停止了喝水仰起脖子望着他,那马对我都异常温驯更何况是自己的主人了,尾巴在那里扫来扫去,似乎很开心。
他拍拍马脖子,握了握缰绳,那对眉头从来就没有舒展过。
就在我以为他会为刚才的事向我道歉,然后感激对我的救命之恩的时候,他似想到了什么一跃上马撤蹄而去,我还沉浸在他即将对我的感谢中,那人却已消失在树林的尽头。
什么人啊!救了你的命连声谢谢不说就算了,还差点要了我的命,当初我就不该救你,活该被人追杀,活该中箭!下次若再见到,就算流血流到死我也不会再问!我气得直跺脚暗自诅咒着,最起码给我那把匕首上的一颗宝石也行啊,我耷拉着脑袋踢开脚边早已熄灭的火堆,却意外发现了地上有个折子,应该是那人掉下的,上面写道:三日后戌时,东鹤楼见。
我将折子揣进兜里就走了。
面对着这长街中川流不息的人群我不禁有些茫然,眼下我已身无分文,没有钱银就意味着没饭吃、没衣穿、没觉睡,虽然眼下不着急赶路,但是衣服总得换,饭总得吃,觉总得睡吧,总不能叫我天天上山打野味,每晚以天为盖地为被吧!
不得已,我掏出了珍藏许久的北海王珊瑚珠走进了左手边这家李字号当铺。
掌柜见有生意迎门立刻眯着眼迎上来,“姑娘是来当东西的?”
他问的在我看来算是废话的话,不当东西谁会来这种地方,我没应声,只是点点头。
“我们这店是附近最大的当铺,银票可以在全国各大钱庄兑现,典当价格保证公道合理!不知姑娘意欲典当何物呢?”
我摊开手掌,北海王珊瑚珠温和的柔光赫然跃目,那掌柜见到这颗珍珠后两眼恨不得从镜框中蹦出来,下巴快可以用手接着了。
显然他是识货的。
他咽了咽口水,收回方才眼神中的婪光,咳嗽了一声,“可否给在下掌眼一番?”
我未多想就递了过去。
他不时对阳光照照,又双指对捻外部材质,甚有放到鼻尖嗅嗅,“这珠子色泽温润圆滑,触手生温,在太阳下也是五彩霞光,看起来的确是个好东西,只是这质地……不知姑娘要当几钱?”
我伸出了一个巴掌,鸿鹄当初说过,这颗珍珠买下十座清河镇都绰绰有余,现下我只问他要五千两,他该偷着笑去。
“姑娘有所不知,小店整天拿高仿古文物来典当的人多了去了,有时稍一个不注意便做了赔本买卖,姑娘若是允了,可否容我入内堂和其他人商量下,若是真的,姑娘开的价小店绝对收了!”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那你可得瞧仔细了,快去快回吧。”
掌柜见我允了,立刻收走那抹狡黠的目光乐不可支地走进了内堂。
我自旁边的椅子上候着,掀开茶壶盖,里面的水已经空了,看这茶叶应该是街边摊贩上论斤称的散茶,一两银子能买好几斤的那种,基本上都是茶农采茶后留下来的茶梗或者茶粉,看着壶底铺着满满一层茶渣,我摇了摇头,这样的茶喝了都怕中毒。
不过好在掌柜没叫我等多久就拿着珍珠走了出来,只是脸色没进去之前那样好看了。
“看姑娘进门时也是诚意一番,小店也是以礼相待,不想姑娘也是以次充好骗取钱财的小人啊!”他很是轻蔑地说,“如此卑劣的手段在小店可不好使!”
“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还准备蒙我呢是吗?你这哪是极品珍珠,分明就是普通的沙蚌珍珠,从渔夫那三两银子能买四五颗,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以你这身穷酸打扮怎可能有如此世所罕见的极品珍珠,分明就是假的!赶紧拿着你的东西走!”说着他把珍珠扔给了我。
珍珠刚触手我便觉得了异样,这珍珠比先前小了一圈不说,分量也不比以前了,再看看色泽,莹亮光鲜,真正的北海王珊瑚珠已经过了千年,哪还有如此神采,分明就是被掉包了!
我甩手就把假珍珠扔出门外,“把我的珍珠还给我!”我严正厉色。
“什么你的珍珠,你的珍珠刚不是被你扔出去了?”
“那是假的!”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珍珠是假的了就别在这胡搅蛮缠了赶紧滚!来两个人把这人给我撵走!”说着,从里屋走出两个人就把我往外轰。
这个无耻掌柜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就算了,还出言不逊从我话中做起文章来了,这种人留着以后也是坑货世人。
这黑店,我非砸了不可!
我飞身一跃越过当台,脚踩着对面墙壁,借墙发力,一个闪身进到了内堂,只见里面的三个人还在捧着我的珊瑚珠在那哈哈大笑,见我突然闯进来三个人愣是没反应过来,嘴角还抽搐在那。
“门关上,把这野丫头给我抓起来!”紧追而来的掌柜堵在门口命令着。
砰地一声,屋内瞬间暗了许多,拿着我珍珠的人将珍珠牢牢握在掌心,一拳向我打来,我偏头一躲,就势掰过他的手腕扣住他的内关穴,正欲取珍珠,一根木棍自上而下向我肩肘处挥来,我一个侧身,膝盖顶向手握珍珠男人的下体,他一个哀嚎弯下腰去,我顺势将他往后一扯,便让他生生受了这一闷棍,这一棒子打得他滚在地上直不起身子来。
我扣住他的手腕他却依旧不松手,于是我不再管他,起身和另外三个人打作一团。
自娆似从我体内苏醒后,我便自然而然的承袭了很多拳脚功夫,要是一两个还好,人一旦多了总还是有些吃紧,我本无意伤害他们,但见他们有的甚至抄起了利器,且步步紧逼,我也就不再忍让了。
我撑开双臂手心朝上,复又向下,“三戟天腔,与岁月共鸣,缚道二十一,灰麻!”
他三人手中木棍应声而落,双手则被泛着银灰色的麻绳结结实实地捆在了身后,这突然的捆绑让在跑动中的他们瞬间失去平衡,一个接一个四仰八叉地摔倒了地上。
我径直走到还在地上嚎叫男人身前,一指戳中他的穴道,立马止了哀嚎,我掰开他的手心取出珍珠塞回腰带里。
“你、你个死丫头,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明抢,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那熊掌柜摔了个狗吃屎嘴巴还是那么不干净,“有种不要走!等我报官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报官?好啊,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走到一旁摆放各式各样珍奇古玩的三节架子跟前,“这都是被你们黑来的东西,你们既然让别人身无分文,那我也要你们倾家荡产!”我用力一踹,啪啪啪,三节木架一个贴一个歪倒下去,上面的青瓷玉器奇珍古玩全部摔了个稀巴烂!
眼见墙上还挂有字画,我从袖中射出一瓣飞梅抽出梅络用力一拉,那些字画嗞啦一声全部被撕成了两半掉落在地。
掌柜的看到这些刚才还在叫嚣着,现在已经欲哭无泪,只是喃喃完了,完了。
我一脚踹开门,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想必都是被刚才屋内的打斗声吸引过来的。
见有人出来,所有人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家招牌,扫手甩出一片飞梅勾住牌匾,然后手指一勾抽出飞梅中的梅络往下一拽,牌匾“咣当”一声砸成了两半。
我未管扬起的半层厚尘,拍拍衣服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