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实力,如今的我根本近不了他们身,想要将他们治罪简直是蜉蝣撼树,事已至此已不容我有半分退却的余地,若我不敌而亡只能说我命中注定该有此劫,倘若侥幸不死,连同婉蔻的亡故,种种之仇他日必报!我暗自立誓。
越是这样危难的关头本应该压抑紧张到喘不过气,但是现在我的心却比一般时候还要安静,不知是已预料好生死还是怎么回事,凡事终到了有结果的时候了,毕竟我和他们,终究有一方不能活着走出这苍龙王殿。
想开了,生死也就如此了。
我深吸了口气,将胸腔中浊气呼出,横立护身剑于眸前。
与此同时,有股强烈的神压如飓风般直扑过来,震荡过的墙皮剥蚀了几块,横扫整个燔祭十二廷,而且正向这个房间逼近,我能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这气息浑厚不似从前,且波动之大前所未见,眼下未明状况,不知是敌是友。
“轰”的一声,门处被豁开了一个大洞,满屋的碎石烟沙如被炸裂般一浪接一浪的翻滚扑来,所有人被迷得睁不开眼睛。
我掩袖遮面挡住了沙浪。
苍麒深吸了一口气,凝语道:“好香的白梅啊。”
听到白梅,我瞬间有些失了魂,眸眼可及处,待硝烟散尽,鸿鹄手持软剑毅定地站在那里,持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剑锋已经在颤抖,在他的背后横七竖八的躺的全是星官和神官的尸体,流出的血已经在被粉碎的墙体前形成了一窝窝的血潭。
鸿鹄?他怎么会来?无论我如何惊诧,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我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当初我被天江掳走,想必当时的他也像现在这样焦急,他的模样气愤无比却又无可奈何的担心。
他浓眉紧锁一声不吭地走过来,纯白色披风在硝烟滚石的撕扯下狰狰怒吼,剑上青色的血迹逐渐被蒸发而越发的明亮。
他跨过脚下尘沙,跨过横尸走到我面前矗立,换做平常他一定会告诉我我又做错了,但是这次,他一句话也没说,似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对我微微一笑,而后转身,用他坚实的胸膛牢牢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那一刹那,我几乎哽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抓着他的衣角说,“苍麒,苍麒杀了婉蔻。”
鸿鹄望着我脚边那套几乎被飞灰埋进去的衣服,一副俨然已了的样子,“苍麒,你如此胆大妄为草菅人命,真的视星咒于无物吗!”
“她在我手上,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怕小小的星咒吗?”苍麒有些鄙夷地说。
“以她现在的能力连星官的等级都勉强达到,何况她连神压都尚在雏形,如何冲击到星象王位所在的高度?冲击不到又怎能切断星咒降临的必经之路?”
“听你的口气,好像还不知道吧?”
苍逸对苍麒会心一笑,继续说:“她是没有办法拦下星咒,但是她身体里的娆似却可以做到,娆似的神术你我不是没见识过,如此气动则瀚海的力量不是你我当下可拟的。”
娆似这个名字一出口,我明显觉得鸿鹄的身子为之一怔。
这个名字我第一次听到,好像自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从未听鸿鹄提及此人。
“看你的反应,莫不是你们最敬重的神祭灵大人没有告诉你了?”苍逸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眼中曾经落满的那一袭朱红色华裳,曾经闪过的朱红色光芒至今都叫人难忘,其实我们在你接传音线的时候就该告诉你,你一直深爱的朱雀女神没有死,她的魂签与你身后小女孩的灵魂,同化了。”苍逸明显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鸿鹄已然怔定不动喃语起来。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护身剑,天下间谁人不知,护身剑堪为群武器之首,进可攻,退可守,可当今神器护身剑却早已认主,从来贵为娆似一人所支配,倘若娆似不允,晾天下再大,此神器便无人碰得,无人使得,你自己曾两度触摸甚至使用此剑,难道一点都未察觉吗?”
鸿鹄微微侧目,好似确实如他们所说。
“是娆似未灭的意识在支配她的肉体去使用护身剑,不然你动脑子想下也会知道,独属于一代王的贴身护器怎么可能在没有预兆的前提下被第二个人使用呢?也不怪藑秋不会告诉你,你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娆似一人哪能容的下她?”苍逸似嘲讽地说,“倘若我们貌若倾城的藑秋祭司知晓你已然知道这一切,怕是要伤心了!呵呵呵……她要是早告诉你你日思夜想的人其实就在你的身边,那她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鸿鹄,我们曾一同在大神殿习武练神术,共同研究新的神术技巧及路数,若不是星象注定我们各为其主,想必今天你我也是志气好友,现下我们青龙需要她,玄武也需要她,归根到底你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要逼出她身体里的血召唤出朱雀女神,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我们既得到了我们想要的,而你也可以再见到你日夜思念的朱雀女神了。”
听到现在我总算明白,原来他们口中所说的娆似就是朱雀女神,朱雀女神,朱雀?她莫不是就是朱雀统治者?
“娆似……她没有死?”他们的话像是触碰了鸿鹄某段敏感的神经,一浪浪的击打着他内心最后的防线,他的模样看似有些庆幸,有好像突然悲伤,复杂的情绪让他瞬间没了反应。
我忽然记得当初来地底世界的时候,在那个络口关闭时念的咒语根本不是我所想的,还有念咒的手势也不是出自我本意,像被另一个人操控一样。难道真像他们所说的,我不是我,而一直都是别人吗?我想的是别人的思想,做的是别人要做的事,用的是别人的武器?那我是谁了?
“你胡说!”鸿鹄定神后,抬起剑锋对准苍麒,“苍麒,我差点中了你的计,你一向喜欢用挑拨离间这种卑鄙手段,当初在月上庭的时候就是你利用了我和骐骥素来不睦的关系,挑拨我们和朱雀起冲突,现下又故技重施挑拨我和一一。”
“我们是不是挑拨你看看她右后肩上的标志就会很清楚了,每个王的身上都会有代表他这个世界的印记,这点你很清楚,而她自然也不例外,朱雀浴火双翅,曾经振翅翱翔在四世界上空,朱红色的羽毛那么明媚,它振翅飞翔的模样你我有目共睹,这小小的薄裳又如何能掩盖的那一地焰火?”苍逸暧昧的依偎到苍麒肩头说。
我有些出神地抚了抚右后肩,他们知道的,却是我从未在意过的。
自始至终,鸿鹄始终都是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飞扬起的发丝不是掠过我的脸庞,我心里很不踏实,隐隐的担心让我无法集中精神面对眼前意欲置我于死地的苍麒和苍逸。
我已然被他们乱了心神,我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这个叫娆似的女人会让我如此在意?
鸿鹄意欲上前,我竟然神差鬼使的拽住了他的袖口。
“怎么了?”他回头问我。
“朱雀女神,哦,我说娆似,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话一出口,我开始害怕得到答案。
“不。”
我愕然抬头。
“不是喜欢,是一直都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