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夜,只有些许淡淡的月光小心翼翼的将怜惜的光透过纸窗投递进来,安逸静谧。鸿鹄轻柔的气息浮动在周围,星星点点的光辉萦绕在我身体周围。
我悄悄睁开已微闭多时的眼睛,他睡着的模样跟平常一样,也是那么严肃,不过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很好看。
“鸿鹄,鸿鹄?”我低声唤着他。
他没应我,应该睡着了,我到地底以来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似都没睡过几次好觉,加上几次为了我不惜以身犯险,个中辛苦可想而知。
在我挪开他的手臂时,竟然有些不舍,像是脱离了保护,心突然不安起来。犹豫片刻后还是动身了。他安详的气息只在我身上洒落几粒细微的萤粉。
我从他手中小心翼翼地取下护身剑,光束立刻带着电流缩回了光口。
我允许他拿护身剑保护我,却没允许我自己拿护身剑保护自己,我没他那么高的警惕和那么强的杀气。
再威猛的英雄,也有疲累的那一天。
门口,老人仍在凛冽的寒风中跪着,单薄的衣服紧贴在她孱弱的身上,她年事已高根本禁不住如此烈风,已然被冻得瑟瑟发抖,看着她乌紫的双唇我赶紧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婆婆,你怎么还在这啊?”我连忙冲下台阶把她扶进了客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救婉蔻的!”她激动的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一直在这等你!”
“她被苍麒关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我领你去!”
路上,我想了很多,其实我心里也怕这是个陷阱,而这个老婆婆只是个诱饵,但是担心归担心,万一真是事实,那和我亲手杀了婉蔻有什么分别?我越想越乱,于是索性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凡事都会有个解决的法!
一路上她总时不时地叮嘱着我什么,只是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这次的自作主张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如果我的任性会带来灾难,那就让我一个人承受,不要再连累到鸿鹄才好啊……
“小姑娘,你会恨我这个老婆子吗?”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哽咽了一下。
“婆婆,没有关系。”我温温一笑。
行至子时,我们已然到了地方。
在我们前方不远处,一座耀眼的三门宫殿高耸在我面前,金碧辉煌的琉璃砖瓦流水般平铺在屋顶,似乎星星光辉照耀上去都能闪烁出流光点点,红柱金漆的墙垣流坯,一尊戏珠双麟傲视在顶端,盘凤青龙藤缠绕在匾额的两侧,两尊怒吼的石狮矗立在殿门口,一副威严无比的姿态。
这里就是青龙的王殿,星殿。
只是四周静悄悄的,安静的有些不可思议,入口处只有两个身穿兵服在那站岗放哨的守卫。
我退到墙边,从外墙来看,想翻进去并不难。
“我只知道婉蔻被关到了这里面。”
“婆婆,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自己进去!”
“可是你一个人……”
“没问题的,除了救你女儿,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没等她说话,我一跃翻上了墙头。
我从墙头上探出脑袋,只见这里的回廊像迷宫样七纵八横,横竖相接,每条廊口都通着不同的方向,我正思索着该怎么走,一队巡逻士兵自东向西走来,由于我行时过于匆忙,提前准备的夜行衣都忘记拿,现在身上的这袭白衣在夜晚有些过于亮白,尤其在这屋顶。于是我便想往旁边伸出墙院的古槐树挪挪,这一动不要紧,脚下踩着的瓦片却发出了声音。
“噼啪!”
“谁!”
我连忙将头伏在瓦片上。
风吹过槐树婆娑作响,风扫落叶过,这一会安静得有些诡异。
“队长,要不要派队人过去看看?”
“不用了,或许是我多心了。走,我们继续巡逻。”
听着脚步声消失了好一会,我才从墙顶上跳下来,把护身剑别在腰间后向回廊深处窜去。
我悄悄跟着一个端着饭盘,衣服上写了一个狱字的卒兵在这里绕了好多圈,才在近乎星殿边陲,一块杂草丛生的地下石碑处找到间水牢入口。
我打晕门口两个守卫冲进去,里面关押了很多犯人,但是唯独不见婉蔻的身影。
我劫住了前来接岗的狱卒。
“被苍麒抓来的女孩呢?”
“被……啊啊被……被……”那个狱卒磕磕巴巴,手还指指点点。
废了半天事却劫的是个结巴,在他半天被不出来后面字的时候我果断将他打昏。
“谁能告诉我前两天才带来的小女孩被关到了哪里?”
这里的囚犯似乎都受过极刑,一个个浑身血迹斑斑怏怏不堪不说,竟没一个搭理我的话。
“星殿囚室很多,这间水牢被关押的都是神祭们想极力铲除的异己犯。”说话的是我左手边第一个牢房里的囚犯,由于他蓬头垢面着,我尚看不清那人容貌,“我可以告诉你那女孩在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思虑了一番,还是答应了他。
“倘若见到苍逸,帮我把这钥匙交给她。”
我伸手接过从牢房里抛出来,一把已经灰蒙蒙的钥匙,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记住,在给她钥匙前,按下上面青龙的眼睛。”
“好。”
“既然是明日要被燔祭的人,此刻必定在燔祭十二廷之一。”
“该如何走?”
“出水牢,自西南方向入口,经过螽斯、阅礼、海川三门之后就会看到了,还有,海川门海纳百川,因其出入口繁多陷阱唯深而名,从第二条入口行百步之后转至第八条路,经过一条水廊便可到达你要找的地方,切记!”
听着如此详细的线路路,我不禁将此人打量又打量,却只能看到一件破旧带血的囚服和一头垢面蓬发,他这究竟是何人,怎么会对星殿内部构造如此清楚?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当务之急是寻找婉蔻,我收好钥匙,双手抱拳谢过后出了水牢。
就着夜幕,我重新潜回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