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出根骨的人。
--送嫁叶赫那年,身为赐婚使的安明殿下曾是这样形容时年十六岁的萧凌嫣--这位昔年的兰陵郡主,如今的叶赫王妃。
慕容靥颇具感慨的欣赏着这场大曲华舞,美眸微眯,手里的酒也颤颤溢出了两滴,唯有心中却清明如许。
变了么?七年流光过,彼此自然都是变了的,可碧台翩然起舞的人映在自己眼里,却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毫无陌生意。
看来,果真并非每一场分离,都会带来消散不掉的距离。
或许是追忆的太用心,她连慕容恕是何时站起来的都未曾注意到。直到耳畔一曲大章终了,霎然静寂时,那翩然的女子稳稳跪拜在殿下,却携着恍若九天玄女临世的倨傲惊艳,这时,安逸公主才看到自己那位君临天下的皇兄,不知何时早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下殿阶来,此间就立在那女子跟前不到三步的距离之中,一幅画卷坦然定格,好似满殿亲贵大臣都成了世外之物,再难入他的眼。
当看清他眼里隐忍情绪时,慕容靥却在心底涌起一股唏嘘--显然,慕容恕眼底的情绪,看不见旧情,就只有阴霾。
暗自朝高位上形单影只的皇后殿下看去一眼,偏心如安逸公主,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极缓的,似乎连慕容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手臂在不知不觉间竟已朝那跪拜在地的绝色女子抬起,随之而来的,就是理所当然踏出去的脚步。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她的电光火石之间,长袖善舞的绝色女子朱唇轻启,从容一语,堪堪将沉寂打破,也打破了他心底不由自主而生出的魔障。
“臣妾叶赫王妻萧氏,拜见皇帝陛下。”
那声音傲然妖娆,还隐隐带着不容忽视威严之气。
打从心底里,慕容靥是很想念这个声音的。
而一旁随着这个声音,当朝天子的手臂一抬一落,似乎也只在瞬间。
从如此角度看下去,地上的人窈窕妖冶,风姿绰绰,隔了七年时光,却是尤胜从前。只是看不见她的眼睛,这一切美艳无伦,又都显得苍白无比。慕容恕暗自收了一口气,沉了半晌,终于重展帝王姿态,昂然道:“王妃,免礼平身。”
萧凌嫣站起来之后的事,慕容靥都未曾注意过,只因打从慕容恕险些亲自去扶叶赫王妃起身的一刻起,安逸公主的目光便一直死死落在对面席位上的叶赫王身上,头一次,她觉得叶赫那拉楚箴,或许是个可以用心结交的人。
宴席过半时,皇后殿下终于借口解忧公主有恙,自己放心不下,离席而去。
临走,也是笑意温和,仪态端庄。
回到寝殿时,许是因着太过心闷,以致于对宫中异于往常的情况都未曾发觉,直是看到暖阁里拍哄着襁褓中的小女儿睡觉的安逸公主时,杨皇后才蓦然一怔,惊忡意外。
“靥儿?!”朝四面看去,才发现宫人一个都不见,显然这是已经被眼前这手眼通天的小姑子遣走了,她稳了稳心神,嘴里却仍旧不知该如何说这话才好,“你怎么……”
慕容靥不急着说话,直等道菀将跟着进门的随身侍女们都屏退了,她才缓缓说道:“我在皇嫂之后离席而来,本也想着皇嫂心里不痛快,是以乐于外头透透风,可能路上耽搁时间长些。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晚。”说着,她偏头看了她一眼,笑意深长,“我过来时解忧还闹着,如今倒是睡得熟了。”
想着自己借由女儿之故成全自己私心,的确不是那么磊落,由是,道菀便跟着脸上一热。
听她说了这些话,皇后殿下心里也渐渐稳定了下来,一时从旁坐下,问道:“你过来,可有何事?”
手下依然轻缓的拍着入睡的小侄女,慕容靥略一顿,眼里却正经非常,顷刻方道:“你是皇后,她是王妃,只要你不钻那个牛角尖,她便不会是你与皇兄之间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