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苍白的病房,被四面洁白的色彩染就一片死亡的气息。
雪白的窗帘,雪白的病床,一切的一切,都呈现在茫茫世界中。
软软的风顺着打开的窗户飞了进来,飞扬着悲伤的弦律。
床上,一名十八九岁的金发男子,绝美的金发在熠熠阳光中奕奕发亮,如丝绸一般。
他长长的睫毛卷而翘,轻轻上扬,像两排小扇子。而流畅的面部轮廊,光滑的肌肤剔透寒雪。
静静躺在,安静的面容仿佛睡着了一般,带着隐隐约约的微笑,柔美得惊心魂魄。
旁边,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正紧张的为他做全身检查。无不婉惜。
走出病房,几人搞下面上的口罩,相互说着:
“目前,并没有清醒的迹象,太可惜了”!
“叹,天才,总是短命的”!
“就像睡着了一样,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简直是上帝最完美的杰做”!
随着远去的脚步,叹息的声音亦渐渐随风飘散。
钢琴王子突遭不测,音乐界万人震惊。
对于艺术界的事儿,芥凌从不感兴趣,况且到了这个时候,她更在乎的是身在牢狱中的父亲。
上完最后一堂课,天色已经开始欲暗下去。
血红的残阳挥尽最后的余辉投向天空,染红万顷晚霞而呈就一片血色妖娆的天空,傍晚,逢魔时刻。
带着炎意的风掠过,扬起她细碎的发丝轻轻飞舞,愁肠百结,心堵得生疼。
和美雪走到校门口,望着一排又一排来接这些小姐少爷们的高级轿车,简直像国际机场接外宾的架势。
“凌凌,要我送你吗”?
她家的司机已经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打开了车门,不经意,那尖脸的司机以藐视的目光扫向芥凌,似有若无的轻哼了一声。
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敏感的芥凌听见了。她脸色一僵,看向美雪充斥满满期盼的目光。
心中拧紧,接着,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还要去有点别的事儿,你快回去吧,别让伯父伯母担心了”!
说罢,挥挥手,快速向人行道上跑去,翩然的身影像轻盈飞舞的仙子,沐浴在漫天交织的金光中,渡起一层神圣不可侵犯的灵魂。
“上姐,请上车”!司机恭恭敬敬说道,瞥也懒得瞥一眼,笃定了芥凌与小姐交朋友不外乎为了她身后庞大的家族。
深深看向芥凌消失的方向,美雪的心里莫名烦躁,当那缕倩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时,她才叹了口气,神情难掩沉重。
坐进车里,突然心情烦起来,叫了声:“快点开车”!
重重靠向背后,双臂环胸,车内丝丝的汽油味撩得她的心更不舒服。
匆匆匆忙忙跑离了美雪的视线,无力的脚步踏着马路边的瓷砖,每一步,都得非常吃力。
夕阳西沉,红霞燃尽亦随之褪去。
留下的只有转而清冷的晚风,以及浓郁的黑幕,黑夜……又要来了
“爸爸……妈妈……”!
悲从心生,喃喃自语,她边边垂着头,泪水汩汩,被愈加强烈的风迎面吹散化做无数朵点点珠花飞向空中每一个角落,在遍地绽开的仪红灯下璀璨夺目。
夜桀不在别墅,对自已来说再好不过。
身边全是匆匆往家里赶的路人,行色忽促。
他们都有家啊,有在等着自已和自已欲等待的人。
这条路漫长不知延往何处?
只是,再长的路也有终点,自已的路呢?终点在哪里?
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似乎是她所有的期望。
“修墨,你究竟是谁”?
心,突然疼得厉害,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了。
不,她不要太认命。
天上的星星升起来了,与玉珠般的仪红灯交相辉应,天地间更明亮如昼,却比白天更多了一层虚空与飘渺,梦幻般的绚美。
“去看爸爸”!
目色凝起坚定,趁夜桀不在,这是唯一的机会。
立刻,转向另一条路,本来,是想坐公交,可是……太可笑了,自已连起码的公交费也付不起,口袋空的连张纸都没有。
大不了走路嘛。踏上相反的一条路,披着绞月流光与暮色,向远在郊区的看守所跑去。
一辆漆黑的轿车从她身旁擦过,在不远处嘎然而止,刺耳的刹车声刺响在整条街格外响亮。
车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高大的身材骨骼键硕,黑色墨镜几乎遮去了半张脸,可是,从硬朗的轮廊,尖削的下鄂,紧泯的薄辱和周身散发的冷冽而狂野的气势给人以一种难以亲近又英厉的感觉。
黑亮的镜而映出一个急捉的身影,因快步奔跑而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她的脚步慌乱,脆弱。
只是,那一双让人无法不去注视的大眼睛时时闪烁着坚定灼灼的目光,期盼又执着。
“就是她了,即使重生,容貌依然没变,还是那么倔强的灵魂”!
难怪夜桀能在第一时间……在‘他’之前找到她。对她来说,是不幸的。
无从得知墨镜背后的表情,只能看见,暴露在人前的前张脸线条缓和了许多,唇角轻轻颤动着,有些悲伤。
这么着急,是要去看父亲吗?她还不知道……蓝成早已经不在世了。
芥凌离她有些近了,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看着自已。而是,越来越接近漆黑的天空令她加快了脚步。
全身酸得快要散架了,连头,也有些晕沉,她真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当她累得几乎晕厥之时,从路边走出一个身影,不快不慢,适时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蓝小姐,你好”!对方一手挡住她的身体,恰到好处的将她留住。
他没有恶意,和谐的笑容凝着友好,芥凌有些微怔,呆呆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尽管看不到整张脸,但是,上扬的唇角勾勒出她所见过的第二个真诚的笑容,另一个,是修墨。
“你……是谁”?她小声问,自然心底升起一些警惕。
“我是来接你放学的”!
对方温柔的回答,带着善意,柔得如湖面清水荡漾,涟漪缕缕。
话音落,伸手接下面上的墨镜,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响起阵阵倒抽气声。
不知何时起,这两人已经成了路人注视的焦点,墨镜下惊艳绝世,一张张惊艳的目光中流露震憾,竟然有美得不像人类的男子;男人,用美丽已远不足来形容他的美貌?
似乎对于四面八方投过来浓浓的爱慕眼光极其厌恶,静夙轻盈一瞥利眸,如闪电劈过,射出万丈骇人的凌厉,倾刻间,人人夺路离开。
相较于路人,芥凌未将他的外表看在心上,黑色压下的天让她有了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她伸手欲拨一他,急着说:“对不起,请让一让,我还有事”!
“你要去探望蓝先生”?不着急她的离开,男子依然温柔的问,只是,难以让人听出,口气中渗了些苦涩与怜惜。
他的话像当头一棒喝住她迈出的脚步。
猛然往后退几步,吃惊的看着停在他身后豪华的轿车,再将目光落回到他的身上,突然,瞳孔迅速瞪大,像是明白了什么,恐惧,绝望的和着泪水与屈辱在眸底流转:“你……是他派来的”?
长睫压敛,半伤半掩,他的眼中亦有同样的伤神。
“是,我叫静夙,从现在开始,负责小姐日常的一切,包括,上学,放学”!
他简单的介绍了自已,只是不想让善良的她再次对自已伸出友谊之手。
因为……他不配,是他利用了她的善良害了她生生世世。
贝壳狠狠咬紧下唇,腥红丝丝,咸腥味在口中漫延。
“要监视我吗?怕我逃路”?痛苦的斥问,随即又自嘲:“怎么可能?我的父母都握在他手里,我怎么可能跑得掉”?
‘父母’
心底咯噔一颤,浓眉紧紧蹙起,几乎拧出血来。
他别开视线,不忍去看她哀伤的面孔和晶莹的泪水。
夜色偏深了,游荡的凉风亦开始偏寒,呼呼掠过。
咬咬牙,他强迫自已狠心对她:“即然知道,就请不要明知故犯,我送你回去”!
说完,上前,伸手欲位起她。
“不”!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像受惊的小动物离他更远几步:“求求你,我想去看我爸爸,求求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她低声下气的乞求,痛苦的看向他。
他并不像外表那么冷,至少,她可以感受到他火热的内心。
“不行”!凝起一脸霜寒,他转过面,以压人的气势向她走来,投下的黑影将她重重包围:“现在必须回去,八点钟,公爵大人会打电话给你”!
同时,他已抓住了她的皓腕,纤细得皮包骨头叫他心疼如刀绞。
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夜桀,就不能好好待她吗?
被他强行拉向轿车,她的力气太小挣不脱他的钳制,脚下随着他的脚步,只能哭着哀求:“我想见我爸爸,他是被人骗了才会破产的,我爸爸是好人……”!将她按进车内,关好车门,静夙坐回驾驶室,低沉的声音应着她的哭诉回应。
“我知道,他是好人,真正的慈善家”!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蓝成为什么会破产。
身后,泣不成声,他发动了引子,车子缓缓开动,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绞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