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毕业的那两个多月的暑假,陈玉想让女儿出去见见世面,不能一直老窝在家里,她觉得女孩子就要多走走多看看,本来想给她和小渊报一个旅行团。
没想到卜渊刚好想趁着暑假练练跆拳道,他准备考黑带一段,所以每天都很勤奋的去道馆练习,陈玉又不放心让谢缘一个人出去,只要没有卜渊在,谢缘做什么,她都不放心。
暑假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在空间里秀爸爸妈妈带自己去旅游的照片,庐山的飞泉瀑布和奇洞怪石;九寨沟的雪峰玉立,青山流水;兵马俑的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等等。谢缘只能在空间里刷着各地的风景,一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孙涵也去了他爸爸工作的地方,在秦皇岛,那个美丽的滨海城市,夕阳西下,班花孙涵倚在石头上,背景是风平浪静的大海,风吹海面,荡起一圈涟漪,图片还附赠了一句话——我见君一瞬,便念君半生。今与君诀别,愿君佳梦成。
孙涵平时很少发空间,更少发自己的照片,虽然只是海边的背影,但好多同学都给孙涵点赞,在下面留言说班花就是美,班花想上哪个高中,班花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孙涵是真的很让人喜欢,无论男生女生,她不但人很漂亮,难得没有美女的那份矫揉造作或者是公主脾气,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和善,男孩子喜欢班花没什么特别,但女孩子对女孩子都会喜欢的那种喜欢,那就是真的欣赏和喜欢了。
她打开孙涵下面的评论,足足三十多行,难得她能从评论中一眼就看到卜渊的评论——秦皇岛的棒棒糖甜吗?她看到孙涵回复的评论——很甜,卜渊给她发了一排微笑的表情说——换个口味其实挺好。孙涵没再回复什么,在谢媛眼里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在秀恩爱!她当然不知道孙涵和卜渊在吃散伙饭的那天晚上就分手了,她当时还在想这两个人撇开大部队,跑去哪里玩了呢?
谢缘看着大家的照片自然也想出去玩,她不怪爸爸妈妈,毕竟他们工作太忙,也许少陪她看海的几分钟,爸爸就可以救活一个人。
谢缘心里也有闷气,都怪卜渊非要考什么黑带,跆拳道有什么好玩的,踢来踢去,想当年两个人一起学习跆拳道,同一个教教,且不说什么前踢,侧踢和后踢了,只是靠近对手这一点她就不敢,教练说这是初学者易犯的毛病,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害怕也难免,只是让她勤加练习,可她的心思不在上面,而且练跆拳道真的好辛苦。
几个月后,教练让她和卜渊PK,因为她知道卜渊肯定会让着她,所以就不害怕,一些基础动作还挺不错,教练以为她学有所成,后来让她和另一个师兄对打时,原形毕露。
只要师兄一动,她就会跑出去很远的位置,根本不会向两侧移动,就更不用说去接近对手使用招法,只惟恐遭到对手的打击,她记得那天教练把她训得很惨,并且说要么就勤加练习不要偷懒,要么就回家当她的公主去,没想到从那以后,谢缘就再也没去过道馆。
她跟老妈讲理由是教练说她不是习武的料,后来她就学了画画,还好她能沉下心。
谢缘,每天就在家里追韩剧,吃零食,陈玉每天从医院回来就看到女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样可不行,就告诉卜渊让他带她出去,不要老待在屋里。
后来谢缘的工作就是每天陪卜渊去道馆练习,她搬个小凳子就坐在那里,那种感觉就像现在所说的“吃瓜群众”。
有一次卜渊和师兄在练习,他两手握拳置于胸前,上体右转,与双腿拧成一定角度,转身旋转,一个后旋踢,那动作一气呵成,行如流水。谢缘看着突然站起来大叫了一声“好!”,所有的师兄弟都往她这边看过来,谢缘突然觉得好尴尬,又赶紧坐在小板凳上把头低下来,卜渊更尴尬,不过比起尴尬,更多的是惊喜,是开心。
“你每天都这样练不会觉得枯燥乏味,感到厌烦吗?”谢缘坐在公交车上问一旁的卜渊。
“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会乏味厌烦呢?”
“说的好像有道理,喜欢胜过所有道理
原则抵不过我乐意,是这个意思吧?”谢缘点着头说,在别人眼里绘画也是一个很枯燥的事啊,自己可以对着静物坐在画室画两三个小时也不会感到辛苦烦闷;就像她和薄卿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微笑,她就可以开心很久很久。
“对啊,喜欢胜过所有道理。”卜渊附和着说,就像他陪她那么久却被薄卿抢了先,就像孙涵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只喜欢她自己,喜欢就是这样没有道理,生活也从来没有剧本,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谢缘一如既往的待在小板凳那里,手中正用一支中华的8B铅笔勾勾画画,她先画深的地方,又画了光比较强的地方,然后勾勒出卜渊侧踢的动作,她抬起头看他的模样。
他练跆拳道时的样子很认真,与她目光相遇的刹那间,有些许的孩子气,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月牙儿。白色的道服下,修长的身形。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红色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型,俊美突出的五官,特别是额前故意留出的一缕短发,给他的阳光中加入了一丝丝痞痞的帅气。
看着他望着自己,嘴角噙着坏笑,有些令人目眩,谢缘赶紧低下头继续作画,反正他的样子都在自己的脑海里,不用看,她也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肤,每一根毛发,只是她在速写,能表现出大意就好,如果一点一点画出每个细节反而会比较累赘多余。
啪嗒——铅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了,作为一个绘画老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将断笔装进口袋,心里隐隐的不安。
她翻看着画簿,全部都是人物画,躺在太师椅上睡觉的爸爸,戴着燕尾帽的妈妈,正在做饭的卜妈妈和提着公文包的卜爸爸,更多的是卜渊,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做检讨的样子,抢她零食的样子,陪她看韩剧的样子,洗碗的样子,还有他站在颁奖台领奖的样子……
最近新添的的几幅图,是他侧踢,勾踢,下劈的样子,有一些是只画头像的炭笔画,但大多都是铅笔画,明暗交界线、暗部、亮部、高光等都表现在纸张上面,长短相叠,虚实相生,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个翩翩少年的形象。
她把画簿放进书包里,拿出笔盒,将口袋里的断笔取出,看着断笔总觉的怪怪的,难道是刚才看他太入神没把握好握笔的力道吗?
正在思考的谢缘听见嘭的一声,抬头正看见卜渊龇牙咧嘴的样子,一个双腿连踢落地的时候摔了下来,谢缘跑向前,看着他光洁白皙的脸庞汗涔涔的,教练闻声跑过来,看了一下伤势,以他的经验看来,大概又是关节韧带和半月板的受损,赶紧让几个师兄弟轻手轻脚地把他抬到自己的车上,送他去了医院。
卜渊斜坐在车里,保持着腿被抬起的姿势,闭着眼睛听着教练放的纯音乐来分散注意力缓解疼痛。
“卜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死啊!不要死,好不好?”谢缘摇着卜渊的上半身,紧张兮兮得。
卜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刚才她盯着自己看,看的他是心猿意马,浮想联翩,他哪里会摔倒?
“你醒醒啊!你要是死了,我还怎么到北戴河玩啊?臭渊,快醒醒啊!”谢缘加力摇晃。
“本小爷没摔死快被你折腾死了!”卜渊睁开眼,看着谢缘,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为自己流眼泪了,有点自责自己刚才不该哄她玩的。
“你没死啊?”
“谢缘,怪不得你妈让我带你出去玩,就你这天天看韩剧,是不是脑子都看傻了?”卜渊伸手点着谢缘的脑袋。
她擦干眼泪笑着说:“臭渊,你骗我,怪不得去北戴河,阿姨只带我自己去!”
不提还好,一提北戴河他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