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医生说了什么?”谢缘从妈妈那里跑回来。
“医生说我的病可严重了,如不及时治疗,可能有生命危险,做家属的!可要全力配合!”卜渊着重说着“家属”两个字。
“啊?你是不是要变成脑瘫啊,本来智商就不够,这下好了,直接摔成智障了!快说,医生说你变成智障还是植物人儿啊?”谢缘翻了个白眼。
“医生说我有低血糖,需要补一些甜蜜的话”卜渊腻歪着说,直接迎上谢缘一记手刀。
“保护病号!远离家暴!救命啊!”卜渊反抗着,却又动不了。
“咳咳……小缘,这个孩子右膝关节及右髋关节构成骨骨质完整,骨皮质光滑,连续,骨小梁清晰,右膝关节间隙淡薄状钙化影,关节间隙等宽……”医生干咳着走进来,看着他们小儿女的做派。
“谢谢刘叔叔,我一会去找妈妈过来跟你聊。”谢缘甜甜地叫着,她从小就来医院,有时候等爸爸下班,有时候找妈妈有事情,她知道这个刘叔叔是骨科最“出名”的医生,倒不是医术精湛,而是以给病人开高价药,多开药而出名,不就是为了多从医院拿些回扣吗?他的一贯风格就是能多赚点就多赚一点,病情尽量说重一点。
五十多岁的刘医生扶了扶眼镜,拿着CT片子对着光摇头,说话态度和蔼可亲,如果不是知道他的那点小九九,谢缘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医生。
“刘叔叔,我表哥在家摔伤了,我知道咱们医院骨科里刘叔叔技术最好,就带我表哥过来了,刘叔叔,我表哥问题是不是特别严重啊?”谢缘的内心还自叹倒霉,骨科那么多好医生,为什么偏偏是他医治,他和老爸是同事,又不能说换个医生,
谢缘只能反客为主,只求他看在卜渊是老爸“亲侄子”的面子上,“宰人”的时候下手轻点。
“从影像学检查结果上看,这小伙子右膝关节及右髋关节未见明显骨折现象,只是半月板的轻度撕裂,问题不太严重,我一会给他打个石膏固定一下就好,只是留院观察几天会更好。”
听着谢缘左一个刘叔叔,右一个刘叔叔叫着,人美嘴甜,她爸爸又是自己同事,他也不好意思多开药,只是开了几味内服外敷的中药。
“谢谢刘叔叔。”谢缘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对与刘医生这种,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我只是尽一个医生的责任,去交下费用吧。”刘医生拍拍谢缘的肩膀。
谢缘出去后拦住去交费的教练说:“赵教练,我跟我妈说了,一会她来付医药费,一来卜渊的伤是意外,这医药费也不该您出,二来您去交钱,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又乱收费,还是让我交吧。”
教练客气了一下就没再执意去交,他第一次遇见谢缘这样的,没想到这个天天跑到道馆画画的小丫头,脑子还挺聪明,人不大却明辨是非。
以前遇见学生受伤,那些家长都会这种闹,闹的目的就是让他付医药费,不管孩子是怎么伤的,这钱都得他出,治病的时候还要吃各种营养品,吊营养针,他是看出来,现代人的素质并没有跟着经济,文化的水平升高而升高,他也没办法。
只能严格要求大家训练前必须热身,训练时要认真,训练后要放松,避免损伤的发生,来的路上他还在想万一卜渊的家长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从卜渊七岁入学到现在,他好像就见过一次卜渊分妈妈,那时她送两个孩子过来,卜渊不像其他孩子都是爸妈车接车送,他平时都是自己坐公交车回去,他常常感慨这家长真是心大。
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在跆拳道方面先天资质不足,后天不肯努力,他记得自己说了一句什么,后来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来过,不过卜渊倒是一个好苗子。
他自然不知道他眼中这个明辨是非的女孩子就是那个女学生,那个在他眼里毫无造诣的女学生,又懒又怕苦。那时她还那么小,一转眼就成了大姑娘。
谢缘自然不会告诉他,她没再去道馆是因为她自己确实不喜欢,赵教练的话只是她给老妈的一个借口,虽然当初卜渊劝她回道馆,现在看着卜渊帅气的踢腿,她很羡慕却从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有生之年,她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并为之付出努力,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刘医生打石膏的时候,卜渊鬼哭狼嚎,谢缘的手都被他抓红了,卜妈妈接到陈玉的电话就赶紧开车过来,到的时候他们刚好准备离开。
“怎么样啊?”卜妈妈看着右腿被包成粽子的儿子。
“医生说6周后拆除石膏,开始练习膝关节活动。石膏固定期间,加强股四头肌收缩训练,没什么大事。”
教练把卜渊抱上车,跟卜妈妈表示自己的歉意后就回道馆了。
“臭渊,你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卜渊回忆一下自己都有点害羞,虽然真的很疼,可刚才表现也太娘们儿了,尤其在他小媳妇儿的面前,真是形象全无。
他一直努力在他小媳妇儿面前塑造一个认真可靠,贴心帅气“好男人”形象,只是事与愿违。
记得有一次他在家吃了好多老妈烤的红薯,只顾着香甜的红薯在舌尖缠绕的感觉,却忘记了红薯通气,那天回家的路上他放了一个屁,明明很响,他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等他当到第四个屁的时候,谢缘再也忍不住了,捏住鼻子跑到离他好远的地方喊到:
“你今天都吃什么了?怎么放出这么响的屁啊?”路人都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他真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一世英名竟毁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了。
他跑过去,用手臂卡住她的脖子,把她拉回小区,冲她说:“咋的,你还想要配方啊?”
谢缘的头卡在他的胳肢窝里。笑的花枝乱颤。从那以后,只要可能有机会和谢缘在一起的场合,他根本不敢再吃红薯,他跟老妈他要维护他“男人”的尊严。
卜妈妈看着闹腾的两个小孩儿,又从后视镜里看到谢缘手里的中药问:“开的什么药?”
“医生说是中药,内服外敷的。”谢缘看着手里的药回答。
“你是不是傻啊,你这智商也就只能答答试卷,我的右腿都打石膏了,这砂带一层一层包的跟粽子似得,怎么外敷啊?”卜渊嘲笑她。
谢缘有点尴尬,想来也是,刚才怎么没注意,还以为刘医生不会给自己多开药,真是大意失荆州,还好都不是太贵。
“哪里比得上你,数学试卷都考过6分的人!”谢缘翻着白眼,卜渊正准备接话,却被卜妈妈抢了先说:“臭小子,缘缘这是关心则乱。”
这个是理由卜渊倒是很满意,重复着妈妈的话:“对对对,关心则乱,无关智商。”自己说着说着就笑了。
“你别笑,先跟老妈说说考6分时怎么回事?平时不管你学习,你考个6分也太不给你妈面子了吧?上次同学聚会,我还吹牛说我儿子都是年级前几名呢!6分?儿子,你不会差这么多吧?”卜妈妈在学习方面不对他严格要求,没想到考那么差!
“阿姨,卜渊他初二期末数学试卷六大题,每题只写一个字——解,老师说给的是辛苦分和卷面分,您没看到他的试卷,绝对比脸干净。”
卜妈妈听着谢缘的话笑出了声:“儿子,你爸爸妈妈方面可都是学霸,你生下来就继承了我们的学霸基因,在起跑线上可就甩了别人一大截,好好干,别给老妈丢脸!”
“阿姨,他现在可努力了呢,说不定能上省重点高中呢!”谢缘说的努力,卜渊的妈妈当然知道那是多少个日夜,儿子废寝忘食地刷题补习,只是她这小儿媳不知道而已。
“妈,你开车小心点!”卜渊听着两个女生絮絮叨叨,赶紧岔开话题,害怕他妈一个不小心说露馅了,万一谢缘知道他没去夏令营,鬼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以他对谢缘的了解,她像很多女孩子一样,可以容忍一切,就是不能容忍迟到和谎言。她们总是认为,男生迟到是不重视自己,男生撒谎无论出于什么用意,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卜渊不能理解女生的思维,但他愿意慢慢去读懂谢缘,一年,两年,甚至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