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秋节。
清晨时分,太和殿。
较之前几日的针锋相对,今日的早朝略显平和。
言官们说了点不轻不重的话题之后,殿内便再无人出声了。
朔元皇帝看了看殷延蕲,若无其事道:“殷爱卿。”
“陛下。”殷延蕲拱手出列。
“你入宫多年,一直为朕排忧解难,立下许多功劳,而朕,却不曾有何赏赐你,实在是汗颜。”
“陛下言重,微臣只是尽职而已,不敢居功。”殷延蕲恭谨垂首。
皇上这是在抛砖引玉。
果不其然,又听坐在高位上的老人说道:“朕念你今年二十有六,却未曾娶妻,因此,朕特意帮爱卿物色了下,想给你许一门亲事。”
“胡侍郎的千金胡菲,听闻聪明佳慧,秀外慧中,是个贤妻良母的好人选。所以,朕想给你两人拉一条红线,赐婚,让爱卿早日成家。”
“此事万万不!”殷延蕲跪下道。
胡聪胡侍郎,此人恪守成规,刚愎自用,
入朝为官多年深得皇上喜爱,一直是皇帝的心腹。
他只有两房妻妾,正室育有一女,小妾则无所出。他以后偌大的家业,都会由他的女儿继承,这也变相地说明了,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有才能的男人,而应是一个可以入赘他家门的女婿。
这也是皇上的用意所在。
这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渐渐失去了他的安全感,他开始变得疑心重重,并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剩余价值,在适当的时机里头,压榨一笔。
就像他现在,皇帝显然是沦陷在了之前几天言官对他的抨击里,虽然他不一定对那些老狐狸的话全然相信,但心中的猜疑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他想利用一桩婚姻,将他捆绑在一个不得动弹的泥沼里,渐渐地削弱他,让他慢慢地无实权之力。
“微臣谢皇上好意,但微臣没有娶妻之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顿时,朝廷之上一片倒吸之声。朔元皇帝的脸色更是差到极点。他想过殷延蕲这人没这么好说话,可也没料到他居然直接就回驳了。
站在队列里的胡侍郎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的。周遭的官员都在压低声音讨论这件事,他的掌上明珠赐婚遭拒,让他是难堪道极点。
趁着皇帝那羞恼的脸色尚还能绷住,殷延蕲恭敬道:“皇帝陛下,微臣拒婚是事出有因,并没有以下犯上的意思,因此,微臣斗胆请求陛下,让微臣把缘由说出来。”
有这么好的台阶下,皇上怎能放过,虽心有怨恨,但他还是默许了。
“微臣想请缨,到淮南当三年的县巡检。”
皇帝眉头紧锁,似是不能理解他这自动降职的做法。
“淮南物资丰饶,但距京遥远,当地军队的防卫力不够,经常遭游牧民族的骚扰,因此微臣想贡献自己的力量,亲自到淮南操练士兵,以固我北燕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