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折煞我吗?
我蹲下来拉他,“老虎哥,你别这样!我没有恶意啊,真的,我干嘛要伤害你!”
他的肩膀一直在颤抖,对我躲躲闪闪起来,始终不敢深信我的话。
“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我急起来,目睁欲裂。
他犹若见鬼,和我推搡起来,“你放开手……你放瓦走吧。”
我蓦地想起他刚说的话,小心地问:“老虎哥,你刚刚说你儿子死了?……为什么呀?”
一提到孩子,倒激起了他的情绪,老虎哥突然恶狠狠的抬眸瞪我,忍不住斥责道:“你们自己最清楚!”
“我们?”我愈加糊涂,“什么我们?你儿子真的死了吗,这段时间我都没见到你,这又与我们什么相干?”
“少和瓦装糊涂,你和那位漂亮的小姐来了高山边可还是瓦带的路哩,想不到你们会恩将仇报,将瓦的孩子夺了去,并且要在挟不成下将他置于死地!”老虎哥义愤填膺,吼完,嚎啕大哭。
他越说我越糊涂了,我按住他的肩膀,质问:“老虎哥,你给我把话都说清楚了!什么和我漂亮的小姐,你是指白雪是不是?……她对你们做了什么!!”
老虎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当口,分不清皂白,将所有的冤头指向我。“不是吗?那小姐又跑回来偷了瓦孩儿,在某一天又莫名其妙的叫瓦给你电话,叫你一定不要开什么第四个房间的门,不然会上伤瓦孩儿性命。瓦也照她说的做了,可是那女娃实在好狠的心,到最后还是不肯放过瓦孩儿的性命。”
说完,他伸手一指,有一尊小小的新坟就在我的身后,难道——
“你,你说那天晚上的电话是白雪要你打的?”
“你这厮还和瓦装糊涂!我打死你!”失子的痛苦竟让他怒气横生,老虎一把将我撞到在地。
我犹自未醒,他却欺到我身上来,举起拳头,朝我面门直打。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掴到了太阳穴,我绷得紧紧的神经,突然疼得混乱。
是了……那天,我要开第四个房间的门时,是白雪叫老虎打的电话,老虎哥是不知道我要开门没错,可是同在鬼屋的白雪是知道的!竟然是她!为什么会是她,她跟这一切秘密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想要隐藏什么?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冷血——连老虎哥的儿子都杀害了!
我蓦地感到一阵心寒。
老虎哥将我毒打几拳,还欲再打,忽见我面目带血、身躯发颤之下,却依旧毫不还手,他竟僵了僵,打下来的拳头突然轻了许多。
我躺在地上,血眼模糊的看着他。
他忽然松开了我的虎口,原来,每一个人在伤心到极点的时候,都是会哭的。
……他哭了。
我亦是难过的和他说:“对不起。”这一句,是替白雪说的,她对我隐瞒的秘密太多,看来这一切我都有理由相信。
他却狠狠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人都死了你说这句有什么用。
我勉强坐起身来,只见他正手舞足蹈,兀自向坟地外围跑去。
我追了两步,在后面大呼:“老虎哥,你要去哪里!老虎哥!?”
“啊——”老虎哥大喊一声,向山下疯跑,隐入黑暗中。
高山边,荡着他那一声长长的叫嚣。
这样的世界,真是叫人悲伤。
我愣在墓地,突然察觉鼻孔不停有水流出,我信手去擦,但见一手血水,在我的两脚之间已滴出一滩暗黑。我咬紧牙关,又惊又怕的向墓地外围走去——我要下山,我要回鬼屋,找白雪问个清楚!
到了外围,身后突然传来呀呀呀的鸟鸣声,十分刺耳。
我回过身,打了个寒颤,只见刚才被滴过血的地方,围了一群嗜血的乌鸦,正在啃食那顿美味。
我深怕它们吃完地上的美食,转而来攻击我,赶紧将鼻孔捂紧了,匆匆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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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萍说南方先生就是柳世卒,就是白雪的父亲!那白雪呢,为什么她又要杀害老虎哥的孩儿?她曾说过在高山边除了她,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相信的,就是她!
一切都被敷上一层膜,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才是真的,我犹如身在卡夫卡的“地洞”里,不能呼吸。
所以,待下了山,我又在离鬼屋百米之外的地方徘徊。
心中意念极乱,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让人吃惊的事,已经超过我能接受的范围。我搓手站在远处,无端的望着鬼屋,里头灯光闪烁,大门微微遮掩,并不反锁。
星星点灯,照亮回家的门。
她在等我回家吗,她还在等我吗?
我抬手,擦拭掉下来的眼泪,心念此处,胸口大恸。你再如何对我好,却教我怎生接受这样的身份、这样做的你?
正踌躇间,突然鬼屋外人声有响动!
我立刻止住哭泣,拈了个黑暗处躲了,偷得半面去看。果然,只见有一人慢慢的向鬼屋大门靠近!我的心忽的提到胸口,更加仔细地观看,终于,在近大门前有灯光照出,那脸面被黑巾所罩住的人彻底暴露出来。
“天啊,那是谁!”莫不就是偷了《山经云不惊》的窃贼?
我再睁眼一看,那人动作神速,早已推门进去——遭了,给我留着归家的门,反倒被窃贼偷了破绽!
——白雪有危险!
我哪还顾得上其他,立刻冲了出来,直往鬼屋跑去。疾步冲到大门前,我将背贴在墙壁上,扯耳朵去听,里头好一片安静处。
那人已潜了进去,不能再多耽搁,多一分耽搁,便可能生出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