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疑窦,繁衍极快,几乎要乱了套,直到我的目光移到照片上的其他人,此外还有几个男女,满目不相识,可是右下角蹲着的一个小孩子,却是面熟的!
那个女孩穿着一件偏小的粗布衫,和一条膝盖有补丁的花裤,头发梳成两条辫子。
我的身躯渐感寒冷,是她——叶水莲!
她的笑如同婴宁,在梦里,我都能够清晰的看见她。
“水莲,水莲……”这个曾经也是在熙秋湖里洗过头的女孩,惨死在大火里,至今都不知原因。
假如我们随时也会和她一样,不幸惨死在这里,也许我试图留下更多的线索,要一天司萍知道我的死,凭此定能够查出真相。
我正兀自发呆着,突然心中一喜。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又在一堆废纸上找到了一个信封。
事不宜迟,我立刻把那本《山经云不惊》拿出来,并取来了剪刀,把书侧面所有的装订线尽数剪断了,书页零零散散的开,成了一张一张的纸。我单拿了其中第一张,剩余的按线再绑回去。
白雪不明白我的意图,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我忙活着。
我再将这一页《山经云不惊》的纸张、病历、连同那张就个人的照片对折了,塞进了拥挤的信封,然后将封口粘上。放在手里我发现竟有些重量,只怕贴的邮资不够而被退回来,我一连贴了三张邮票上去,最后在上面写下司萍所在警局的地址。
——这一些我没能力无法知晓的东西,我想,司萍一定能够帮我查出来。
时间仓促,也顾不上会麻烦还是会打搅了,我拿起电话拨了过去,这次竟响了一下她就接了,司萍的声音在告诉我——她等我的电话已经很久了。她问我:“你现在的情况都还好吗?”
像是和自己的同事在交流,我黯然道:“事情说来话长,我现在不是很好。”
“怎么,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时间太紧迫,所以我现在不方便细谈任何的事情,司萍,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忙,我需要你帮我再查几个东西。”
司萍答:“好的,你说。”
“我想从高山边邮寄给你一封信,里头装有一张南方先生的病历单,一张彩色的合影照,还有一本书籍的其中一页。”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慎重的提醒,“这三样东西很重要,你要收好,我要你帮我查的事情是,第一,你帮我查出病历单上那个叫的南方人他所有的资料,连同他的生平事迹。第二,就是那照片,上面右下角有一个小女孩,我猜测她就是上次我要你帮忙查的叶水莲,你看看,也许对所查的案情有帮助。第三,就是那张书页,这个是最重要的!”
“为何?”
“我总是觉得这本书有些古怪,譬如这纸张,薄,但韧,柔软,但油滑,冰凉,而显透明状……很多不寻常,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山经云不惊》如同寒玉制成的纸张,我握着信封,甚至感觉凉意渗出来。“总之,我现在已经设法将书的其中一页取下来,然后一同邮寄给你,你帮我化验,或者找寻相关专业人员研究一下,看看它的所造材料,以及特性等等,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这东西上绝对有古怪。”
“明白了,我会注意查收的。”
“那就麻烦你了,我会在今天……或者最晚明天就邮寄给你。”
“好。”
我不知如何交待这样仓促的决定,只能避着跟她说:“司萍,如果……我是说如果接下去我没有办法了,你一定好继续追查下去……我,我真的不甘愿。”
“你要放弃了,是吗?”
我对着电话直摇头,“我不想放弃,可是……可是有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什么意思?”
“我可能要死了。”
“你,你说什么?”
我只管“交托遗言”般的和她说:“反应你不要放弃,答应我吧!”
“我答应你,可是你刚说——”
我淡然一笑,静静的将电话挂了。
这场无硝烟的大战,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停息?还是即使用上了我和白雪的死,也无法阻挡如同病毒般的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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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敢和死神赛跑。
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决定要现在行事,把东西用最快的时间寄给司萍。当下我便携那厚厚的信封,从鬼屋跨门出来。
刚打开门,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两天未见天日,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线了。
晌午的空气,带着凌晨才有的湿冷。
我微一哆嗦,循着羊肠乡村小道,绕着参差不齐的乡间民房,一人在高山边村落穿街走巷。
路上,我没有碰到过任何一个人,我甚至以为这个村落要沦为楼兰了。直到在快到那颗榕树下时,有两个中年农民,扛着锄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举止正常,却引来对方不断的回头。
我怔了一下,想起有一个故事说:一个正常人进了一个全村人都是独眼的村子,却被村民当成了怪物。
佛公庙到了,白雪说村子里有唯一的一个信箱,就在这个庙的墙外。
我四下望去,树叶浓荫蔽墙,有树藤,将整栋墙围去了一半,连同墙上的信筒都快被掩盖。
这种邮箱,还有邮递员来收信?
我有点怀疑,但是想了想,此地恐怕不会再有邮局,唯有投这里。
我走上前,拉开遮住了的树枝,对准窄小的投递口,将信件投了进去,只听到哐当的一声,我才心安转身,赶紧沿着原路走回。
路上,我越加不安起来……似乎比常时少了一样东西。
我走走停停,三步一回身,五步一回头,却始终未能发觉墩子的身影。以前,每逢这个时候他都会偷偷的跟踪我,为什么自从从熙秋湖回来,甚至我和白雪都可能要死了,他反而却没有跟来了?